Chapter 03

爱宕雅枝真的乖乖留在了房间里。

从我与往常并无不同的凌晨早醒时开始，到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未见爱宕雅枝从那房间里出来。

乖乖养着是好事……不过连午饭都不吃了吗？的确前一天晚上她回来时手上有提着一些食物和饮品，但那种明显很快餐的东西怎么也没法顶一顿午餐吧？

虽然稍微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我还是决定去过问一下她的饮食。

啊对、对……这是服务哟。上门询问客人是否需要午餐的服务！

走到她房间外，抬手想要敲门，冷不防里面传出了爱宕雅枝的声音，吓得我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真是的，明明只是问她是否需要旅馆送餐到房间而已，我干嘛像是做亏心事一样？

不过从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我稍微有些在意……

「啊啊啊啊！所以啊，都说了多少遍，并不是那样的！」

屋里的爱宕雅枝似乎是在和谁通着电话，而且似乎是在争吵……？

这种时候转身离开比较好吧？毕竟人家是在吵架呢，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私事。

「我并不是不管孩子啊！」

——稍微、有些挪不开脚步了。

爱宕雅枝和我聊天时有说起过，她有两个女儿的事情。而且凑巧的是，她的大女儿和小宥同岁、小女儿则和小玄同岁，也就是说，我和她是在同年里迎来了那小小的新生命。

能做到的事情实在不多，因而两个女儿就是我生命的几乎全部。之前听爱宕雅枝讲她的女儿的事情，感受到她语气中对孩子的溺爱和隐隐的自豪，便不禁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和这个人是一国的呢」——这样的感觉。

「你要问是谁的错的话，还是直接找那家伙问比较好。」

屋里的争吵还未停，我向后退了退，却又停住了脚步。

真的……有些在意。

「一跑就是一年零三个月，要不是我比赛拿到的那点奖金，凭他隔几个月才寄回来一次的生活费完全没法活下去好吧！这你不也是知道的吗？！」

——诶？这个「他」、是在说她的丈夫吗？也是……很长时间不在家的吗？

「呼……你是我妹妹啊，麻烦多包庇一下我好吗？好不容易那家伙回来了我可以轻松一下了，自己出来玩一玩有什么问题吗？！」

诶……原来只是单纯想要出来玩吗？

房间里的争吵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我这样站在别人门口听别人的私事也过于不道德了些。……果然还是离远一些吧，先回去做些别的事情，过些时间再来问她午饭的事情。

慢悠悠的挪回自己屋子里，托着下巴盯着钟表指针看。

一不小心，强迫症又发作了。因为想着「过十分钟再去问吧」，便忍不住盯着指针、看它一跳一跳的前行。不这样的话，恐怕这十分钟会更显漫长吧？十分钟，又做不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下又没有琐碎到能在十分钟内处理完的事情。除了盯指针之外还能做什么？何况……啊啊啊糟糕，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做就停不下来，视线完全没法从指针上移开了，看它用富有节奏感而又十分机械的步伐跳过一圈之后就忍不住追随着它的身影看它跳过第二圈……

如果不是廊上的脚步声，恐怕我好长一段时间都要陷入这无意义的凝视中……强迫症什么的真可怕……

说起来，这还真是无所事事的生活……

想及此，不由有些自嘲起来。奇怪啊，明明日常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心态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觉得人生不能这么无聊下去才对……其实就年龄来说，我还算是年轻的吧？这么早就把时光耗费在静养和发呆中——当然，对身体的确是有些好处，却并不是合理的生活吧？不过就算我意识到了这点，也没法在短时间内作出什么改变吧。

因为那忽然爆发的强迫症缘故，十分钟的时间早就过去了，不知爱宕雅枝那边如何……

起身再一次朝那边走去，走到门口时，正巧爱宕雅枝也开门走了出来。

「啊……真是烦死……话说、哪里有吃的。」

「诶……啊，午餐的话，您指定餐点之后可以直接送到您房间的。」

「这样啊……那——麻烦给我来瓶酒，随便什么酒都行。」

「好的。」

………………

「诶？！！！！」

酒？

哪里不对吧？

明明到现在为止还没正式吃过主食，空腹喝酒没关系吗？

「唔、没有酒吗……？」

「这个当然是有，但是……」

「拜托了。还是说……需要检查一下证件来证明我已经成年了？」

这个就不必了……虽然爱宕雅枝长得很年轻，却还是能从外表和气质上辨认出是成年人的。

「随便什么酒都可以是吧？我了解了。」

罢了，既然客人这样要求的话……

我叫来了前台，让她们准备些点心外加一瓶酒送过。

——点心就当是赔本酬宾算了……不过貌似完全没有酬谢这位客人的理由嘛。

爱宕雅枝看见点心时明显愣了愣，抓起一块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话说只是普通的旅馆能提供出来的点心而已，不必有什么期待的。

「好吃！」

「唔……多谢夸奖……」

虽说是普通的旅馆能提供出来的点心，不过食谱被我稍微改了下，更有「松実家」特色……所以被夸好吃，还是要道谢的。

「诶？是你做的？」

「不……我只是把食谱改了改……」

「很厉害呀，可比我强多了。」

「料理吗？」

「嗯，料理，虽然是传说中的女性基本技能之一，但我就是学不来。」

「传说中？」

「嗯，就是据说女性都应该会的那种东西。但话说回来，谁规定的女性一定要会做料理啊。」

「不会做料理的话，吃什么呢……」

「面包。」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回答了，「啊……杯面也不错。」

都不是什么正经食品吧？当作零食都觉得没营养，当作主食更加不行了……

「还是会一点比较好……否则……也没法照料孩子们吧。」

「诶这倒也是……不过认真去做的话，煎个蛋熬个粥还是可以的，但是更高深一些的蛋包什么的就不行了。」

「这样啊……」蛋包饭……哪里高深了。

爱宕雅枝似乎很喜欢那点心的味道，一会儿的时间就吃掉了大半。边吃边询问一些做料理的方法，看来她也明白光靠煎蛋熬粥是不成的呀。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之前的日子里，她该不会一直用煎蛋白粥来养女儿吧……想到这个，不由觉得可怕，反正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就留在这里把自己一点心得告诉她好了。

点心都吃光时，爱宕雅枝满足的伸了个懒腰。那神态让人觉得，她此刻并不是住在外面的旅馆里、而是住在自己家中，充分放松的、懒懒洋洋的。这让我觉得很满足，毕竟自家的旅馆能让客人这样放松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点心吃完，她拿起酒来，熟练的拆掉了盖子，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酒瓶喝了起来。

这……

一口气喝掉了三分之一没关系吗？虽然让人选的是度数低一些的酒，也架不住这样一口气——诶？已经喝掉了一半吗？！

「哈啊………………」

好在，一口气喝完了一半后，她停了下来、满足的叹了口气。

如果她一口气喝掉了一整瓶，我真的会有「必须重新评价这个人」的感觉。当然，就算她只是一口气喝掉半瓶，依旧给我一种「原来我最近认识的这个人是这样的啊……」的感觉。

「嗨？你也来喝啊。」

她停下来之后，看了看我，然后把她的酒杯递了过来。

「我直接用瓶来喝就可以，杯子给你。」

「那个……抱歉，我不喝酒的。」

「诶？」

「我没喝过酒……」

「什么？！不已经是成年人了吗？」

「就算是成年人，也不一定会喝酒哟。」

「是这样吗？喝酒不是成年人的基本技能吗？」

还真是个小孩子一样的人……

这是我此刻唯一的感想。

「就像不是所有女性都会料理一样，不是所有成年人都会喝酒哟。」

「哦哦，说的也是呢！」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歪了歪头想着，「确实，偏好果汁之类的人也有呢。唔……你是果汁派的？」

「不，普通的温水就可以了。」

「哦，这样很健康呢。」她点点头，「我不行的，只是白水的话我喝不来，一定要在里面加些什么才行。」

嗯……？想起看过的书上有分析这样的行为心理，说是从一个人喜欢的饮料口味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什么的。像我这种喜欢喝白开水的人，基本上是平淡生活派的。当然也有不掺点什么就喝不下去的那类人，一般都向往波澜万丈的人生呐。

平淡……

不平淡……

「酒……也让我喝一下吧。」

「嗯？不是说不喝……」

「毕竟是成年人，忽然想要尝试一下。」

「哦哦，只喝一点点的话应该没问题的，这个不是多厉害的酒。」她边说着，边帮我倒了半杯进来。

把鼻子凑近杯口闻了闻，浓郁的味道立刻呛得我有些难受。和喝其他东西不同，喝这个需要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行……第一口会不会太辣、咽下去时会不会因为呛到嗓子而咳嗽……脑中闪过很多担心，但不喝下去的话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吧……

虽然有点夸张，但这一刻，我当真是抱了赴刑场一般的觉悟！

喝下……

「咳————————」

该说不出意料么？我边咳边想着。

感觉从脸到喉咙都像有火在烧一样，因为咳嗽的缘故、眼泪也顺势涌了出来。

酒这东西，还真不是我能适应的。

「没事吧？抱歉，不该让你喝的。」

「咳、咳咳……没、没事。这不怪你的，是我自己想要试一下。」待呼吸稍微调整过来之后，我深吸了口气将胸腔中最后那点不适压了下去，「事实证明，酒、我是喝不来的呀。」

「……我去泡茶给你吧！」

「茶？」

「嗯，别看我是这副模样，泡茶我很擅长的！」

……「这副模样」是在形容什么呀。就算是自嘲也不能这样说哟。

她说着，也不待我回答便起身去准备，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之后便一脸沮丧的坐回我面前。

——「抱歉……我忘了这不是在家里，泡茶的器具没有带出来。」

原本就有些瞌睡感的眼睛，在说这句话时看上去颇有些残念。我忽然想起前阵子听说过的一个新词汇，似乎是叫什么……「残念美人」？大概就是指她这样的人吧？只说外表的话，称之为「美人」绝对不为过，但接触的稍微多些之后，便会发现很残念的方面。不知道其他使用这个词来形容别人的人是如何认为，我倒是觉得，这样的美人才真实。绝对完美的人，是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的那套器具。」莫名其妙的，我就这样发出了邀请。仔细想想，对方只是觉得让我喝酒呛到很抱歉、因而礼貌性的提出了一个致歉的建议，我却不知不觉把这一层原因忽略，单方面的期待起她泡出的茶了。

唔，不会做料理的人，竟然会泡茶。这两项技能虽然没什么必然联系，却觉得这样的人有些不可思议。

返回房间，把自己那套用具拿出来带到她这里。看她有模有样的操作……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不过很明显距离「擅长」稍微有些远。残念度又增高了，真实度也增高了。我看着她随着动作微微抖动的发梢，估算着她维持这样的头发需要多少啫喱。这样看着、想着，便很想伸手去摸摸她那越看越像八爪鱼的长发发尾。看上去倒是很柔顺的模样，可想想那定型的难度，料想那手感该是相当的——怎么形容好呢？硬邦邦？沉甸甸？扎手？

「茶泡好了！请用！」她说着，然后像模像样的递茶过来。

我所熟悉的用具、我所熟悉的茶叶，我并不能说熟悉的人泡出的茶。

「很好喝哟。」我给出了……还算中肯的评价。

「太好了！」她合掌笑道，语气中满满的欣喜。

于是她有酒，我有茶。闲来无事，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对饮闲聊。

酒精这东西，毕竟有麻醉人的作用。我不知道她的酒量有多大，也不晓得是真的有了醉意还是单纯的想倾诉，喝掉了一瓶多时，她便开始说些我听不太懂的话。

「和你讲，女性啊，还是不要依赖男人比较好。男人应该在外工作，女人应该留在家里做家务看孩子什么的，都是胡扯！就说我家，如果我不去工作，指望那个一年都不回来几次的家伙根本没法活下去。啊啊……不过最近处于低谷期，上牌速度超慢、总被善野那家伙压着打。签运也不好，已经连续好几次首轮就抽到荒川，平时的话我倒是不怕她，现在低谷期遇到高峰期的那个怪物简直就是噩梦！精神科医生就安心的去当医生啊！跑来打什么麻将，精神不正常吗？！呼……成绩不够好，奖金也跟着变少了，啊啊好难过！」

「麻将……？！」

「就是麻将。麻将……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我在读高中的时候也是麻将部的呢！」

「诶是吗是吗？！好棒！」

「嗯，不过只是作为爱好而已。我没法去做剧烈运动，想要尝试些新东西所以没有去茶道之类的社团，而是选了坐在那里就可以进行社团活动的麻将部。啊，这样说可能稍微不太礼貌……」像是纯粹图方便才去打麻将一样，这样说会不会让身为职业雀士的她不悦……

「哈哈哈哈，麻将就是这样，很轻松就可以玩，而且赢也好输也好、都可以很开心。」

……渐渐的，她的脸上被酒意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而我也自己动手又泡过了一次茶。看她似乎是真的醉了，便倒了杯茶给她解解酒。

——————「妈妈～～～～～～」

从门外传来了小玄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扑腾扑腾」的小跑声。

「我女儿回来了，我去看一下。」

「嗯。」

我站起来走出门去，对着直直向自家房间跑的小玄招了招手。「小玄，妈妈在这里。」

「妈妈！！」小玄回过头来，然后「扑腾扑腾」的跑了回来，抓住了我的衣襟，我则蹲下去帮她整理跑乱了的衣衫。

「妈妈！我闯祸了！」

「诶？！」

发生了什么？闯祸？关键是，这孩子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闯祸后该有的表情，明明是在得意吧？

「怎么了？」

「小走家的那个坏孩子欺负姐姐，被我打了！」

「这……。」扶了扶额头，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打了别人的的确确是闯了祸，但在小玄看来、为保护姐姐而打人闯祸大概是可以得意的吧？

「小玄！打得好！」

「咿？！」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小玄先被忽然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的爱宕雅枝吓了一跳。

慢着，「打得好」是怎么回事，不要在奇怪的地方赞扬这孩子啊。

「妈妈，小走叔叔在门外，要找我算账。」

「诶诶？！这……！」这下可糟糕了，那家伙护短是出了名的呀。

「哈？算账？！小玄，带阿姨去找那家伙算账！」爱宕雅枝忽然就激动了起来，有些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拉起小玄朝外走。

小玄最初还有些迟疑，但很快的也激动了起来，兴高采烈给爱宕雅枝带起了路。

等一下啊！这样是不对的吧……？！

我也赶紧跟上，可站起身时忽然晕眩了一下……

还好，只是低血压而已……

等我扶着门框站稳，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好远。看来是……没法阻止了。

走到门口，看见小宥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赶紧把她抱到了怀里。然后走出门，我看见爱宕雅枝双手叉腰、八字脚站立，毫无淑女形象。

——「你这个人究竟讲不讲道理哟，是你家的小男孩在欺负我家的小女孩，话说男生欺负女生本来就是很挫的行为吧？男子汉大丈夫不去欺负比自己更强大的男子汉大丈夫，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家孩子欺负我家孩子，反倒被我家孩子给打了，这个就更好笑了吧？是男孩子诶，男孩子被女孩子打了哦！我要是你的话，遇到这种事恨不得亲自上阵再揍那熊孩子一顿，男孩子和女孩子打架都会输，绝对是男孩子自己的错吧？怪我家孩子下手太重？怪我家孩子太能打？明明是你家的男孩子不能打好吧！还有，你这个做父亲的，不想着怎么管教自己儿子，反而跑来这里为难别人，不觉得羞愧吗？你家儿子打不过别人就要你出面的话，他这辈子可就别想打过别人了！你儿子将来变成这样你能接受吗？那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哟！」

啊……啊哈哈……

这……这家伙这么长一串话说出来简直不需要换气的，听上去真痛快啊！

不过，那个用词……「我家孩子」？

「你、你谁啊！」

「我……」面对小走先生的发问，爱宕雅枝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小玄，又回头看了看我和我怀里的小宥，清了清嗓子——「我是孩子她姨！怎样！」

忍不住想笑……不行，要忍住。

小走家的那个男孩子我也见过，是个很调皮的小家伙。从外表上看，也看不出他哪里被打了，想一想小玄能做到的……搞不好就只是在他身上捶了几拳而已吧……

「不如这样，实在不服气的话，和我家小玄再打一次怎么样！」

这是什么危险的建议？！

那小家伙仰着头，直勾勾盯着爱宕雅枝看，然后「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搞什么嘛，我这是很公平公正的提议吧？小走先生，你看看，是你儿子不接受我的提议哦。」

……………………「哼！别再让我发现第二次！」扔下句色厉内荏的话，小走先生抡起巴掌朝自家儿子头上打去，「别哭了！你这懦夫！给我滚回家去！」

真是……场闹剧啊。虽说托爱宕雅枝的福，把这件事情搞定了，但从今往后，我家在邻居眼中的形象恐怕要发生些微妙的变化吧……

「妈妈妈妈，阿姨好棒！」小玄扑到我怀里，扬起的小脸满满的骄傲，像是她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嗯……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和人起太多冲突比较好哟。」我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

「无妨的，女孩子不能太弱气，适当的时候干脆挑几个好欺负的男孩子欺负一下立立威也是好的。」爱宕雅枝却有些不以为然。

呜……这是什么奇怪的教育方法啊。

闹腾了这一场，加上刚刚那次低血压导致的轻微晕厥感还在，疲惫感席卷了全身。

「抱歉，我稍微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了。」

「哦，要回去了吗，今天多谢你陪我聊天，很开心呢。」

「嗯……不必客气。这次还要多谢你呢……」

「诶？哪里哪里，我只是比较习惯应付这类事情罢了，我家洋榎惹的祸可是多得没法数。」

一左一右，牵着小宥和小玄，朝自己房间走去。

茶具还在她房间里……不过，实在觉得很疲倦，就先放在那里吧。

回想一下，这还真是和以往不太一样的一个下午。虽只是无所事事的两个人聊天而已，比起以往要多出许多欢乐。如果不是这糟糕的体力，倒是还想继续聊的。

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小宥帮我盖好了被子，然后暖烘烘的小手握着我的手，口中哼着摇篮曲。

真是可爱呀……我的女儿……

爱宕雅枝说的一些话，仔细想想确实有道理的。我的潜意识里，还觉得家庭的支柱应该是男性，但实际上我也经营着旅馆，以此维持生计。

几年前与我结婚的那个人，其实有许多申请调任的理由，却依旧常年在外出差、很少回来。在物质上，他并没有亏待我们，但在其他方面……

小宥和小玄，恐怕都不太记得他的模样了吧……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