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留弗夫口中的“风暴”，却并没有来临的迹象。梨花在楼座府中待了刚刚两个月，京城的政局就大大动荡。西陆克里斯汀国的臣子克劳姆罗起兵反叛，囚禁女王安丽埃塔，自称皇帝。又与哥利亚守将约瑟夫联合，那约瑟夫也自称王侯，共同传檄天下兴兵叛乱。西陆本来多零星侯国，一经鼓动顿时风起云涌，西北的艾瑞达三镇相继沦陷，兵锋直达雅罗涅普利。消息传到京师，皇帝勃然震怒，征发天下兵马，自丹诺林北伐克里斯汀。一时诸镇军马陆续驻扎城外，公海舰队也派了炮舰沿石头河联营布防。几十万军队，行动粮草无一不要人操心，金藏早不管小事儿，藏臼绘羽留弗夫楼座再加上理御让治战人朱志香日夜忙得连轴儿转，看上去竟把那争斗之事都忘到了脑后。只顾着料理联营几十里的这支大军。

没两个月就已入冬，千针林地区素来早雪，这几日已是细细密密飘了数日的雪片子。楼座回到府门，已是日暮，自鸣钟方打过七声。朔风鸣啸中雪已渐渐大起来，楼座远远看见嘉音纱音在门前挑着灯笼守望，旁边站着一名女子，红衣金发，却是丹诺林提督噶普，楼座自小的挚友。不禁微微一笑加快步子，一行人谈笑着走进府门。迤逦走进角堂，却是茶水点心早已备好。梨花身体素来弱，只披了袍子在里面等候。几人刚刚落座话还没说几句，门口的女仆一头雪跑进来道：“二小姐，源次先生到！”

“源次？”楼座皱了皱眉，这人固然是金藏第一信臣，但已经老得手颤脚瘸，话都听不清楚，为何偏捡这个时候前来？梨花看了楼座一眼，轻声道：“二小姐——据我推测，今日源次来此，只有一个原因——废世子！”

“废世子？”楼座不禁大惊，还想发问，又想到源次已到大门，只好住了口看着源次推门而入。源次抖了抖身上积雪，油衣都不脱，也不寒暄，从怀里取出张黄纸，念道：“从即日起，停用右代宫藏臼、右代宫夏妃、右代宫理御、右代宫朱志香四人一切印鉴……”

楼座刹那间目瞪口呆，她竭力压制住心中纷乱的思绪，接着听源次如唱诗般念叨金藏的旨意：“……藏臼昏聩胡涂，听信逆言。更与恶劣小人之辈结党，竟思亵渎本藩。夏妃与其夫毫无二致，助纣为虐，结党营私。理御不辨是非，朱志香行事乖戾。着即刻将藏臼拿往秋山夹道（注1），夏妃朱志香理御一概先于德拉肯堡拘押。着右代宫绘羽一概总管丹诺林宿卫军，右代宫楼座节制丹诺林行营布防，右代宫留弗夫主理政事调令。一应大事由此三人与丹诺林提督噶普、慎刑司提调右代宫战人商议施行！”说罢低低头，道：“二小姐——请即刻到步军统领衙门！二爷和大小姐都已经去了。”说罢转身，忙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