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lpl1235 于 2011-11-26 00:16 编辑

那麼晚才更新真的對不起(?

這次的短篇寫了差不多一個月。

然後我發現我好像經常寫校園背景wwwwwwwww(?

有點想念miku老師怎麼辦......(慢著

那麼，後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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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Love

我的心出現了一個缺口。

不知道是何時出現的，我發現的時候也感到驚訝。

後來我才察覺到原來以往生活中的充實感已經被抽走了。

高二的三學期日子過得有點悠閒，儘管是視分數如命根的我也覺得休閒。生活不像學期開始是那麼緊張和急促，作業大多都可以在學校完成，回到家後復習一下書本便可以去做其他事情。

不過這種日子不會維持太久，高三開始就是作業測驗纏身的生活吧！

現在是第一節的英文課，在等待那個總是慢條斯理的英文老師來到的空閒時間，我總是看著窗外的事物。雖然那只是隔壁學校的外牆，但總好過看著沒人的講台。

我托著下巴，看著老舊骯髒的外牆。

這時，我感到身後那位金色短髮的同學用筆戳了戳我的背。

她叫鏡音リン，是個開朗活潑的女生，因此是班上熱鬧氣氛的來源。

對人很親切，很容易便可以跟別人成為朋友，她跟班上的同學很熟絡。

我，大概是唯一一個她用敬語來對待的同學吧？

我緩緩回來頭，接著聽到她小聲地問：「初音同學，請問可不可以借我數學作業？」她的語氣很客氣，讓我感到生疏。

她沒有清楚說明她的目的，可是我還是從抽屜裡拿出數學作業放到身後的桌子上，然後便聽到她說了聲謝謝。

回過頭時，眼睛不經意瞄到坐到最左邊的一排，正在整理班資料夾的粉色身影。

今天還是一樣忙碌呢！今天的工作不會比昨天少吧！加油啊，雜工班長。

像是諷刺她一樣在心裡笑了笑，然後回到我的窗外世界。

雖然是在嘲笑她，可是又挺為她感到可憐。

因為是班長，又任勞任怨，於是就被很多老師當作工人了。

堂上總是看到她被喚來喚去，要她走左邊，她就走左邊；要她走右邊，她就走右邊。從來沒有反抗，什麼都照著老師的命令去做。

我就是料到會有這種結果，所以當初被推薦做班長時我就立即拒絕了。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全校效率最低的英文老師踏著清脆響亮的高跟鞋進來了。

她這次遲到了十分鐘，還好，沒有像上次差點忘記要上課那麼離譜。

她上次遲了差不多半小時，也就是差不多一節課。要不是那個盡忠職守的班長去教員室找她，我們便可以多一節自修了。

明明這個英文老師是對她最過份的老師，為什麼她要去找她呢？

不去找她的話她至少可以有一節課可以休息一下，體驗一下不被當作僱人的英文課。

好吧，說到底我還是在笑她。

說起來，每個老師也是偏心的，這個英文老師還是偏心到極點的那種。

但是她從不偏心英文全級第一的班長──巡音ルカ，而是偏心於排在第二的我。

我所有科目也是第一，偏偏英文出現了醜陋的第二。

讓我不得不在意她。

聽說她英文會那麼好是因為高中之前都在外國居住。雖然是這樣，但是我就不相信我羸不到她。

在悠閒輕鬆的氣氛中渡過了一天，同時也可以輕鬆地完成作業。

班上的學習氣氛不太好，放學鐘聲一響，很多人就已經收拾好書包衝出教室，偶爾有幾個人留下來聊天寫作業，不過不到十五分鐘便會離開。

放學後的教室經常剩下我一人……還有那個總是當雜工不知去向的巡音ルカ。

我知道她是最晚走的，我是因為看到她的書包還放在位置上我才知道，她永遠只見書包不見人。

今天終於難得地看到她在位置上了。

我坐在窗邊那排的第二個位置，而她是坐在最左邊的一排第一個位置，我很容易便可以看到她在做什麼。

看她一直在點算著一疊疊的紙張，應該是在點算這星期的英文造句練習。

我放下手上的自動鉛筆，看著她認真點算的模樣。

真是的，像個笨蛋一樣。那麼認真去點算幹嘛？就算有人欠交什麼也好，英文老師也不會追究，更加不會去改這疊練習。

啊，她突然轉頭看向我，似乎是察覺到我一直看著她。

她看了我一眼後便拉回視線到練習上，重新點算一次後便把練習疊整齊，再用橡皮圈綁好。

之後她便站起來走出教室，應該是要把練習交回懶人老師。

做事認真、固執、直接、不懂變通……這些字都可以用來形容她。

她這種性格讓她成為了老師們的奴隸。

雖然上午都在心裡偷偷嘲笑她，可是又有點替她感到不值。

於是，我暫時丟下數學作業，坐在她身後的位置上等她回來。

等待的時間有點漫長，在無人寂靜的教室裡要找些娛樂顯得無比困難。

所以，我開始觀察起巡音ルカ的位置。

她的位置很整齊，書本都一本本地直放在抽屜內。

課堂上派下來的筆記紙張都用資料夾妥當地放好，不像其他人都是亂塞進抽屜然後喊著抽屜滿了，接著還搶別人的來放。

她的書包掛在桌子旁邊，上面掛了一個可愛的鮪魚吊飾，鮪魚的嘴裡還咬著蔥。

我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幸好教室沒人，不然我的優等生形象就沒了。

我突然覺得她好可愛，她看上去不像是會用吊飾的人，平時不會看到她跟其他女生聊過這種話題。

更何況她現在用的是奇怪之中帶點可愛的吊飾，這就顯得她更加可愛了。

我把視線拉回桌子上，看到的是清潔的桌面。

一般來說上課無聊的時候總會在桌上塗鴉啊什麼的，現在她的桌子竟然潔淨得像新的一樣。

她不會都在認真聽課吧？

我對她的認識不深，觀察下來就發現她很多有趣的地方，要是接近她的話……一定更加有趣好玩吧？

正當我想詳細計劃一下要怎樣接近她的時候，她便推開教室的門進來了。

「啊。」隨即便聽到她感到驚訝的聲音。我一抬起頭，就看到她瞪著雙眼，嘴巴微啟的吃驚模樣。

總是呆呆的她竟然會有這樣的表情，好可愛。

「怎麼了？」我故意地問。

我跟她一直沒有任何交流，只是偶然會說上一兩句話。

現在我突然坐在她身後的位置她當然會感到驚訝，可是我就是想看她會怎樣回答我。

「沒什麼。」出乎意料之外，她竟然就這樣回答我三個字。

這下換我吃驚了。

她心裡想的都直接寫在臉上了，還跟我說沒什麼，我就是想妳回答因為我妳才那麼驚訝啊！

什麼嘛……

雖然，換著是我也不會將心裡的想法告訴很少交流的人。

她簡單地回答我後便自顧自坐回位置上，在抽屜中拿出數學作業和計算機。

原來她跟我一樣習慣在學校寫完作業才回家，不過她那麼多『工作』要做，她之前一定是留到很晚才走。

我之前說錯了，她今天的工作比昨天少。

「喂喂。」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她下意識縮了一下，挺直了腰，接著才回頭看著我，什麼也不說，還是用那個一號表情直視我。

連『怎麼了？』也懶得問了嗎？

恐怕我真的跟她非常缺乏交流，這樣我很難親近她。

「妳不會好奇我為什麼會坐過來嗎？」我直接開門見山地問。看她的態度，我不直接問的話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應。

再一次出乎意料之外，她移開了視線，不再像剛才那樣直視我的雙眼，而是看向旁邊沒人的位置。好一會兒後，把視線移回我身上，她才說：「會。」

理智告訴我要有耐性……要有耐性……

「那妳為什麼還裝作沒事不理我？」好奇的話就應該轉頭過來問我為什麼會坐過來，而不是抱著好奇的心情寫數學作業吧？

好吧，可能是因為很少跟我說話才不問。

「為什麼我要理妳？」她用著理所當然的表情問我，還眨了眨眼睛。

正當我為這個問題感到生氣的時候，我又看見她把視線放到旁邊的位置上。

她不會是習慣這樣跟人對話吧？說話那麼不禮貌，而且視線又飄浮不定，一整個讓人感到氣憤。

不過，她要是真的是這樣的個性，班裡應該早就傳出關於她的閒言閒語吧？

我想，跟我說話的時候她應該是在想別的事情。

「……不想理我是不是因為妳在想別的事情？」我還是用直接了當的態度問她。反正跟她沒有很深入的交流，關係壞了也沒關係。

說不定她其實沒有我所想的那麼有趣可愛。

這次她沒有再看向我，而是一直盯著旁邊那個位置。

「嗯。」這次，她只回答我一個字。

我感到沒趣了，於是跟她一樣隨便回答一個字：「哦。」然後就想從椅子上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寫著比她還要有趣的數學作業。

「我是在想，總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出糗，會不會讓我喜歡的人覺得我很沒用？」微微站起來的一瞬間，她說出了我們開始對話以來最長的一句說話。

同時這句說話讓我知道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這傢伙原來有喜歡的人了。

不過，我又開始對她感興趣了。

於是，我又坐了下來。

「出糗？妳有經常出糗嗎？」她做事那麼謹慎，應該很少機會可以令她出糗。能夠讓她出糗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有。」還是那麼一個字的回答。

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有就繼續說下去，不要只答有或者沒有好不好！」真是的，這樣我們很快就會沒話題了。其他人到底是怎樣跟她相處的？

「就像我經常在那個人面前被人喚來喚去。」她愈看愈遠，她現在看著寫滿數字和公式的黑板。

這些我都沒心情去注意了。

因為，我知道了她喜歡的人是我們班的。

雖然我不是她喜歡的人，可是我還是覺得……

「的確是會覺得妳很沒用。」我說出心裡最真實的答案，由她開始做班長被老師使喚的那一刻開始我便覺得她很沒用。我是覺得有很可憐沒錯，可是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她那種不反抗，收到不合理的命令也照辦的性格。

或者有人會說：「妳是優等生，當然不明白那種不可反駁的感受。」

那些在背後指著我的人是這樣說的。

「她太在意分數了，總有一天會死在社會上。」「自己是優等生就用那種態度對人，看她到時上不到大學會怎樣大哭大叫。」「因為所有老師都偏心她，所以她想怎樣就怎樣啦。」

她沒有再給我任何回應，她還是看著黑板發呆。

是不是我的回答太直接太過份讓她感到難受呢？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同時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我問了她一個問題。

「妳喜歡的人是誰？說出來或者可以猜一下那個人會不會這樣想。」我沒有說謊。大家都不覺得她沒用，覺得這樣的大概只有那麼冷血的我。

「我們班的，是坐在窗邊第二個位置的女生。」她仍然是看著黑板。

我跟著她所說的位置看向窗邊的第二個位置。

我看見了自己的書包和數學作業。

……她喜歡的人是我。

我心頭一震，想裝作什麼也沒聽，可是嘴巴張不開，眼睛也無法移開看著自己坐位的視線。

我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

我沒有被告白的經驗，只有常常聽到一些某人喜歡我之類的八卦，從來也沒人真正跑來跟我說喜歡我。

這是第一次，雖然是用這種方式。

稍微冷靜一下後，回過神來，我才發現她已經在看著我。心裡倒抽一口氣，我絕對不能在她面前露出驚訝的神情，所以我拼命裝作鎮定，要是露出那樣的表情，我就輸了。

「這算是告白嗎？」硬要裝成很有被告白經驗的樣子，嘴角生硬地勾起笑容，盡量不要讓她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即使我知道我沒有演藝細胞，我也執意要這樣做。

「不算，我只是告訴妳我喜歡的人是誰。」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沒有告白應該有的害羞，她說話也沒有口吃。

慢著，妳喜歡的人是我，而妳告訴我喜歡的人是誰，不就是變相向我告白了嗎？巡音ルカ。

這個人到底怎麼了？

我站了起來，雙腿有點無力，像是下一秒便要整個人倒下去般，我用雙手按著桌子，然後用著最後一分力量逞強地說：「是嗎？那我也告訴妳好了，我對喜歡我的那個人沒感覺。」

我轉過身，放下吃力表現出來的冷靜，我覺得我快要害羞得暈倒在地上，又或者會整個人溶化。

「哦。」這是她在教室內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過了兩天。我如常看著窗外的外牆發呆，不同的是我總是覺得有人在遠處盯著我，感覺很不舒服。

我轉過頭，那個人便跟我四目交投。

果然是她，巡音ル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知道我明白她的心意，於是變得大膽起來，開始光明正大地留意我。

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她做事都很直接──除了跟我告白的時候是在繞圈子之外。

直至國文老師進來之前，她一直都在看著我。

而我，就選擇不理她。

本來我以為她喜歡我，就必然會接近我。

沒想到她只是一直看著我，然後便什麼也沒再做。

還是因為她知道我不喜歡她，所以才什麼也不做，選擇在遠處默默留意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拜託她不要那麼明顯好不好……

雖然一開始想接近她的是我。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中午，我實在忍受不住這股纏人又灼熱的視線了。

所以，我在午休時去找她。

走近她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心跳會加速。

明明我對她沒感覺。

大概是，單純地知道她喜歡我，所以覺得緊張，也無法用正常的心態去面對她。

緊張感從心裡深處一瞬間湧上來，讓我有點卻步。

本來想走到她的位置旁，現在我走到一半便停了下來，想要走回自己窗邊的座位，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可是，她一直在看著我，我又跟她有眼神接觸，現在退回去的話反而會更尷尬吧？

我只好硬著頭皮，勉強保持一貫的冷靜，壓抑著愈來愈旺盛的緊張感走到她的面前。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即使是在緊張我也不會跟她轉彎抹角，最好什麼也直接跟她說，反正她的性格也是如此。

「因為我看妳的時候不理我，所以就一直看著。」她抬起頭看著我，嘴巴直接說出心底裡的答案，沒有半點修飾。

什麼不理妳就一直看著我？正常來說不是應該知難而退嗎？

早就跟她說過沒感覺了，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總會明白吧？

再說，聽到她這樣回答我就覺得有點生氣了……

「我為什麼要理妳？」模仿著她那天理所當然的表情，還跟著眨了眨雙眼，用她當天的問題反駁她。

「的確是沒需要理我。」她的雙眼直直看著我，說話直接得像利刃一樣，不過是指向自己咽喉的利刃。

這傢伙似乎不是非一般的笨和遲鈍，不會有人這樣跟喜歡的人說話。

我皺起眉頭感到不滿時，她還是用那張無辜的臉看著我。

……又是那股熱情不掩飾的視線，讓我不得不看著她。

細心一看，她的眼睫毛很修長，班裡應該很多女生很羨慕。

她的雙眸是看起來是很精明的淺藍色，可惜她的腦袋是用石頭造的。

她的臉頰好像很好捏的樣子，哪天有機會應該可以捏一下吧……

不、我在想什麼？

「看什麼啦。」移開緊盯著她臉龐的視線，把頭撇向另一邊，將注意力放到窗外的牆壁上，企圖用語言化解突然害羞起來的心情。

「妳看著我，我就看著妳了。」即使我別過臉還是感覺到她盯著我，這時我才知道無論做什麼也逃不過她像鎖鏈般糾纏著我的眼神。還有，這算是什麼回答？因果關係嗎？

真是的，明明她只是個做什麼也很認真直接的雜工班長，我在她面前害羞什麼啦！

「總、總之我不會再不理妳，妳不要一直看著我！任何時候也是！」為了逃離注目地獄，我拿出類似交換條件，然後便一個轉身離開她的座位前。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次之後，她便沒有再經常看著我。

當她偶爾看過來的時候我也會用口形問她：「怎麼了？」接著她總是搖搖頭。

這算是怎樣？要我理她，而她又搖頭說沒事，會不會有點過份了？

一時生氣之下我不再理她，結果她又再一直緊盯著我。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回到那種搖頭說沒事的模式。

妳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玩』我？

不過想深一層，就算她只是喜歡玩我也沒所謂，只要我不理她就可以了，她應該不會固執到厚顏無恥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她。

放學後的教室跟平時一樣，只有我和巡音ルカ……的書包。

放學前懶人老師好像來找過她，隱約好像聽見懶人要找她幫助去各班教室貼英文科的宣傳海報之類。

要走遍全校的班級恐怕要很久，我做完商業練習後她應該還沒回來。

拿出商業作業的答案對了一下，我的答案跟標準答案有點差異。

心中充滿不服輸和不甘心的感覺，我隨手把答案丟到旁邊，拿出修正液把所有答案塗掉，重新再做一次。

半小時過後，反覆修改答案後我才滿意，把練習放到抽屜後，那個被抓去當雜工的巡音ルカ竟然回來了。

「怎麼那麼快便回來？」除了貼教室之後還有操場等等的地方要貼，她怎會那麼快便走遍全校？

……是因為怕我會先走嗎？

「因為中途ＧＵＭＩ老師來幫忙所以很快便完成了。」她從整齊的抽屜中拿出數學練習，接著回過頭對我說著。

……原來是大好人ＧＵＭＩ來幫她，好吧我是想多了。

心裡突然又翻起不甘心的感覺了……才不是因為她不是為了我才提早回來喔。

這樣有點奇怪，知道她喜歡我之後我就覺得她理應對我好而不是用這種態度對我。

明明對她一點喜歡的感覺也沒有。

因為對方告白，所以就算沒感覺也答應交往。

為了戀愛而戀愛，只希望有人可以無條件疼愛自己，就是這種情況嗎？

原來我跟那種女生一樣嗎？

可是感覺又好像不一樣。

我看著窗外的那道牆。

我只知道任何人也是為了利益接近我，所以……

所以巡音ルカ對我說的那種『喜歡』還是不應該去相信吧。

可是腦裡的想法和心裡的感覺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隨意改變。

我收拾好書包，從抽屜裡拿了幾本要帶回家複習的書本。

書本有點厚重，我乾脆抱在手裡。

當我打算這樣獨自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巡音ルカ已經做好數學練習在收拾書包了。

說起來，她的數學思維好像很好。

數學做選擇題時，三十題中她只錯一、兩題，比起全對的我當然是差了點。長題目的話，她比我好。

不過她的數學成績很不錯，雖然有時會失手。

我邊想邊刻意忽視她走出教室。

走出教室沒三、四步便聽到她的腳步聲跟在我身後。

她剛走出教室時的步速有點急，這次我可以肯定她是想追上我。

我正為這個感到有點得意時，突然感到左肩被猛烈一撞，懷裡的書本都散落在一地，有兩本更掉到遠處。

我吃痛地蹙起眉頭抬頭看著前面那兩個在追逐的男生，然後揉了揉肩膀嘆了口氣，想要蹲下來撿起掉到地上的書本。

沒想到，身後的巡音ルカ早已來到我身前把我的書一本一本撿起來。

看著她蹲下來的背影，心裡忽然有一股衝動想要從背後抱著她。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衝動。但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沒關係吧？

我走到正在撿那兩本書的她的身後蹲下來，靜悄悄地把雙手搭上她的雙肩，我感到她的身體僵住了，然後又恢復過來，沒有反抗。

我把手臂緩緩伸前，身體慢慢貼近她的背部，手臂從後環住她的頸項，整個人靠在她身上。

我的臉貼在她的耳旁，我發現她的耳朵通紅，高溫的熱度傳到我的臉。

她是在害羞吧？只是不透過表情展露出來，而是透過容易變紅的可愛耳朵。

回想起來，我問她那算不算是告白的時候，她沒有表露出害羞的神情，那麼她那時應該是耳朵變紅，而不是真的沒感到害羞。

這傢伙在這些微細的地方原來是那麼不率直。

「書撿回來了。」她沒有甩開我，僅僅看著無人的走道前方對我說著。她跟我一樣都是在裝作冷靜，她肯定沒想到我已經知道她是在害羞了。

我沒有放開她，沒有接過她手上的書本，只是輕力收緊了手臂，小聲地在她耳邊說：「妳會不會背我？」

她下一秒會不會推開我呢？

她沒有。

她把我的書本和她的書包放到走道地上，然後雙手放到我的大腿下，雙手和雙腿使力把我背起來。

我怎樣也沒想到她會真的把我背起來，我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看她會不會拒絕和推開我。

我帶著驚訝夾雜著奇妙的感覺被她背在背上，走了一小段路我才意識這時應該要她把我放下來，而不是在享受被她背起來後的……奇怪感覺。

「我只是開玩笑的！快點把我放下來！被人看到會很丟臉啦！」而且妳的書包和我的書都在身後的地板上，妳該不會打算就這樣背著我走出學校然後回家吧？！

「最少也讓我背到走廊盡頭。」她沒有理會我的命令，繼續向前進，想要走到走廊的轉角位。當然，她的耳朵還是保持著可愛的粉紅色。

我沒法讓她放下我，只好在她背上感受那種說是甜蜜，又不知道甜蜜是什麼味道的感覺。

她走的每一步也很安穩，我感到她是小心翼翼走每一步，像是在害怕我會掉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最後，她在走道的轉角處放下我。

接著我又跟她走回原來的地方撿起被放到地上的書包和書本，真的有夠白痴。

妳的腦袋是用什麼石頭造的？巡音ルカ。

之後，她對我的態度有所改變。

或者，由我看見她耳朵變紅的那一刻我的心態改變了，但是也不代表我的『那種想法』是不同了。

第一個小休後的是英文課，英文老師一進來便看見黑板上寫滿上三節的東西，她不滿地皺起眉頭，然後像是生活習慣一樣要巡音ルカ去擦黑板。

擦什麼？反正妳連黑板也懶得寫。

巡音ルカ當然很聽話的走到黑板前拿起用來擦黑板的抹布。

班裡很久之前已經沒有值日生這個制度了，所以平時班裡的清潔都是由巡音ルカ來做，某程度上沒了值日生制度是因為她這個能幹的班長出現了吧。

不過，三節課的東西寫滿了整個黑板，她一個人要怎樣擦？

在她拿著乾的抹布準備要去洗手間洗布的時候，我舉起手，我感到班裡三十多道視線立刻投向我。

「老師，我跟班長一起擦吧。」我聽見身後的同學發出愕然的聲音，連英文老師都呆住了。

雖然我知道我這個舉動令你們很驚訝，可是身為優等生的我會幫班長是很正常的好嗎？

我不理會老師的回答便出去拿起另一塊抹布，然後拉著同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的巡音ルカ走出充滿震驚氣氛的教室。

妳那是什麼眼神？我會這樣做是不想妳一個人擦那麼大的黑板。

直到走進洗手間之前，我一直也是拉著她的手。

放開手之前我刻意轉頭一看，她的耳朵果然變紅了。

她的這個反應讓我不禁勾起嘴角一笑，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更奇怪了。

我走到盥洗盆清洗色彩繽紛，骯髒不堪的抹布，我從鏡子中看到她還是帶著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她洗布的速度也很慢。

「怎麼了啦？」我忍不住這樣問。平時她說話很直接，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扭扭捏捏？

「剛才，妳不怕他們會說什麼嗎？」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水龍頭的水仍然在流，沙沙作響。

「我怕什麼？要怕的話我一早就怕得不敢上學了。」我扭乾抹布，淺褐色夾雜著藍色綠色的水被擰出來，讓我的手沾滿奇怪的顏色和一股怪異的味道。

我真的不怕。

我才不怕他們在背後如何說我是個只求分數的白痴。

我才不怕他們說我是高傲目中無人的優等生。

我才不怕他們說我是被名校退學的學生。

我才不怕他們是為了利益才假裝親切接近我……說不定連巡音ルカ也一樣吧。

在這樣想時，她背著我時的那種安心感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感覺吧。

想起她發紅的雙耳，這個又有可能是裝出來的嗎？

之後她沒有說話，等待她洗好抹布後便一起回到教室，擦乾淨那寫得滿滿的黑板。

英文老師繼續用她懶散不耐煩的聲線講課，我一句也聽不入耳。

我的注意力不由得落在用心聽課的雜工身上，並且一直維持到下課。

英文老師下課剛離開教室不久後，我好像看到一些很不得了的東西。

坐在巡音ルカ後面的女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彎下身按著巡音ルカ的肩膀，再把嘴巴靠近她的耳邊，似乎是在悄悄話。

當女生放開她坐回去後，巡音ルカ的耳朵竟然……沒有任何變化。

千萬不要告訴我妳只是對著我才害羞……

近日，我經常跟她一起放學。

之前偶爾會一起走，不過大多數情況也是我先走，因為她永遠有很多工作等著她去做。

我沒理由看著她的書包等她回來吧？所以我都選擇先回家。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會等她處理完工作，然後再跟她一起走。

經過這陣子我才知道她是住在學校附近，走十多分鐘路便回到家。

意外的是，她竟然早就知道我是乘公車上下學的。

無須質問，她很坦白地告訴我，她會在我走的時候看著我走出校門，走到對面的公車站，直到我上車後才離開。

跟她一起放學的時候她也會陪我等車才回家。

跟她一起的時候總是感到安心，她在我身邊的時候心裡會有一股舒服的溫暖感充斥在心頭，讓人感到喜悅。

還有，她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人。

某一天我問她關於書包上那個鮪魚吊飾的問題，她回答我因為她很喜歡鮪魚，不論是吃還是動物的方面也是。她還說這是鮪魚的幸福的限定商品，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沒興趣去問。

說到鮪魚的時候她就笑得跟小孩子一樣，說話的語氣也會變得興奮，跟平時在班上的她判若兩人。

另一個某一天，我終於有機會捏到她的臉頰，完全沒有令我失望。

軟綿綿的，暖呼呼的，令我不想放手。

她總是任我揉圓搓扁，不會作出抵抗，看她耳朵又變紅的時候我就想變本加厲了。

我比較想捏她的耳朵，不過這樣的話就會被她發現我已經知道她的這個弱點，所以只好放棄。

說起來，她很容易便會害羞起來。我只是開玩笑地叫了她一聲ルカ，她的耳朵就瞬間充血了。

只要她在我旁邊就覺得滿足，以往那種獨來獨往的寂寞感消失了好一段時間。

害怕孤獨，卻裝作不在意，不想讓那些人知道我寂寞。

巡音ルカ她該不會是發現了吧？

「喂，優等生。」在去完洗手間回教室的途中，我被金髮傲嬌老師叫住了。

我故意用不屑的眼神回頭瞪著她，反正她只是想我給這樣反應。

有什麼想說就快點說，小休差不多完結了，雖然下一節是她的課。

我把不耐煩寫到臉上，刻意讓她知道我的不滿。

雖然因為快要上課了所以走廊上沒什麼人，但是我不想站在走廊上跟她『聊天』。

「嘖嘖，戀愛中的女生都那麼不耐煩的嗎？」她用戲謔的眼神回望我，這麼沒禮貌的眼神讓我有點不自在。

什麼戀愛中的女生？別胡說，戀愛的根本是妳吧？

我皺了皺眉頭，說：「妳在說妳自己嗎？」

「不知道是誰呢？近日她身上好像多了那種少女氣息呢！竟然在用粉色的筆記本和自動鉛筆。」她故意拉高聲線，像是要把這句話傳進不遠處的教室。

而她的另一個目標也成功達成了，聽到她這樣說的時候我的心漏了一拍。

的確近日買什麼也傾向買粉紅色……只要看見粉紅色的時候就想起巡音ルカ，然後就不自覺買下來。

這個新的習慣竟然被眼前這個家政老師發現了……

我不作任何反駁，只是別過臉。

我這個舉動是默認了。

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剛巧買到粉紅色』、『隨便買的』之類的理由根本騙不到人。

她看我不回話便收回那道令人感到不適的視線，繼續說：「不過對優等生妳來說戀愛是好事，最起碼妳在喜歡的人面前會放下那驕傲自大的姿態吧？」

我知道妳是真心關係我的ＬＩＬＹ老師。

不過，恕我不能接受妳這份好意，因為我絕對不會承認我是驕傲自大。

只不過是跟其他人的差距而顯得我高傲和自大吧？

再說，我並沒有做過什麼令人覺得我囂張的事情。

「誰驕傲自大了？」我刻意地反問，同時語調散發著極度不滿和慍怒，希望能讓她閉嘴。

「妳說誰會在校裡肆無忌憚，無視校規在每層轉角的牆上寫上『ＬＩＬＹ是傲嬌』這些字？」她狠狠地瞪著我，我剛才的語氣反而是有點激怒她了。

她翻舊帳了。

學期初我剛轉校過來的時候不滿意她針對我，於是我故意中傷她，還在每層樓梯口寫上『ＬＩＬＹ是傲嬌』作為報復。事後她當然成為學生嘲笑的對象了，當時聽到所有人都在談這件事，讓我心裡很痛快。

之後學校當然開始調查是誰做的，訓導主任還說會重罰，結果最後事情不了了之。

當初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ＬＩＬＹ應該知道是我做的，但是最後竟然沒來找我。

不久後，我才聽說是因為ＧＵＭＩ老師說了一句：「ＬＩＬＹ老師真的是傲嬌嘛！如果可以坦率一點就好了。」，所以ＬＩＬＹ就選擇不追究。

沒想到，她現在舊事重提。

我再一次不能反駁。

她又見我不回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雙手扠腰擺出一副說教的架子。

「這裡不是名校，妳不能再那麼放肆。再說妳的態度無論如何也要改一下。」嚴肅的老師語調令我很反感。

我不喜歡別人強調我不再是名校生，這樣令我覺得他們小看我的能力。

我總是覺得他們是在奚落我。

我低下頭看著鞋尖，咬牙切齒。

她知道我生氣了，可是她偏偏要繼續說下去。

「就是因為不再是名校，所以妳必須要放下『我是優等生』的想法。妳在這間學校是全級第一，可是妳應該知道，妳在之前的學校裡只是有中下的水平。」聽見她這番話後，我吃驚地瞬間抬起頭，大驚失色的失態表情沒有讓她感到驚訝。

她好像很清楚我在以前學校的過去。

被退學的理由她也知道了吧？

會來到這間學校，是因為沒有名校再願意接收我。

成績中下、操行欠佳、一年內遲到缺席四十多次……

在這些條件下，只好選擇這間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中規中矩的高中。

在這種環境下自然顯得我是優等生，比任何人也要優秀。

「今年才剛轉過來，那麼快就被影響了？次等優等生。」ＬＩＬＹ笑了笑，似乎是看穿我心裡的想法。

剛轉過來的時候，我自知自己只是一個沒人要的前名校生，了解自己的實力只有中下水準。

可是在這間學校久了，就發現班上只有我比較努力讀書，我的成績比他們優越，我懂的比他們多。

每次上課，老師提問時班裡總是寂靜無聲，沒人回答，只有我能夠準確回答老師的問題。

心裡漸漸地產生了一種優越感，然後我就開始覺得我是一個比所有人也要聰明的優等生。

事實上，我根本不是。

「別這樣的表情，現在知道還不算遲呢！」她環起雙臂，覺得好笑又不忍心地勾起嘴角，方才嚴厲尖銳的眼神一瞬間柔和下來。

我的表情很糟嗎……？

我只是覺得現在高興不起來，大概是眼瞼和兩邊嘴角都垂下來了。

「我在以前的學校可是訓導主任喔，只是因為出手打學生被處分才轉到這間學校教家政。」她分享她的經驗。雖然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可是也感到她有一絲遺憾和後悔。

她是前年才到這間學校任教，在偷聽班裡的女生聊八卦時得知她剛來到的時候很喜歡針對學生，跟其他老師的關係也不好，眼神很看不起人。

沒想到，她以前竟然是訓導主任，難道剛來到的時候氣勢那麼強大。

我還聽說過她以前讀書時是個不良學生，很多人都說她一年四季也穿著長袖衣服很可疑，衣袖下可能是隱藏著什麼，像是刺青之類。

不過，她好像變了很多，要是她還像以前一樣會針對和看不起學生的話，就不會像現在跟我在走廊上聊這種話題吧？

「那為什麼妳會溫和了那麼多？被ＧＵＭＩ老師同化了嗎？」我趁機反擊。哼，就看看誰才是戀愛中的女生。

ＧＵＭＩ老師是校內出名個性溫和的老師，很受老師和學生歡迎。她有點天然，偶爾會有點脫線，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她是一位很可愛的老師。

大概是因為她很好欺負的關係，她經常被戲劇社抓去演一些最後通常會死掉的角色。

同時，她也是學校裡最出名的甜食控。聽說她是因為喜歡甜食才做家政科老師。

家政老師……

「哦哦，我明白了。」我模仿著ＬＩＬＹ剛才那種戲謔的眼神，曖昧地看著她。如我所料，她的臉頰泛紅，又氣又羞地回避我的眼神。

她肯定是被ＧＵＭＩ影響了。

她們在教員室的座位好像就在附近，再加上都是家政科老師，話題會比較多，接觸交流的機會也自然多。

ＬＩＬＹ九成是喜歡上人家了。

我還想諷刺一下她才是戀愛中的小女生，沒想到鐘聲竟然不識趣地響了起來。

「好了好了！妳快點回教室準備然後過來家政室！」她像是逃走般留下這句話便轉身跑向樓梯。

我回到教室的時候，發現巡音ルカ不在座位上。回頭一看，才看見原來她在擦黑板。

雖然下一節課是在家政室上課，不過現在擦總好過上次那樣被老師點名要她擦。

經過她身後回到座位時，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惡作劇的念頭。

她正舉著右手擦著黑板上方的文字，右腰完全沒有防範。

雖然不知道她的腰部敏不敏感，不過當她回頭看到是我的時候一定會耳朵紅。

於是，我悄悄地走到她身後，用手指輕力戳了她的腰間一下。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縮了一下，回頭看我的時候還真的紅了耳朵。

她的反應都被我猜透了，這種成功感讓我來不及轉身就『噗』一聲笑了出來。

結果，後方一些難聽說話讓我笑意全消，更讓我心裡一直以來也抑制著的不滿要爆發出來。

「初音好像跟ルカ同學變得很要好耶……」

「對，上次英文課的時候她主動幫班長擦黑板。」

「都不明白為什麼ルカ同學會跟這傢伙那麼好。」

「說不定是因為班長太好人對她好一點，結果她就一直黏著班長囉！」

「平時看她那麼孤僻，沒想到竟然會那麼纏人。」

「說不定她覺得在ルカ同學身上可以得到什麼好處，畢竟她是那種精打細算的人。」

這些對話都像是冰錐一般刺進我的內心，又冷又痛。

把心情再次壓制下來，裝作聽不到。

「ミク？」巡音ルカ輕聲地喚了一聲。

我抬起頭，看見她聰明的冷藍色添上了一絲擔憂。

我想，她是聽到了吧？

我勾起一貫虛偽的微笑，搖搖頭便回到窗邊的座位上。

我看見她想伸手拉著我，可是之後她又收手。

果然，就算我不怕，妳還是會怕。

之後的家政課分組，那些人仍是一臉不願意地過來跟我同組。

午休，班上都是分成一個個小圈子圍在一起吃飯。

三、四張桌子併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吃便當。

現在的話，這種事跟我沒緣。

在以前的學校倒是有，聊得比他們還要興高采烈。

我無聊地用筷子戳著便當裡的蔥蛋卷，然後抬起眼睛看著跟我一樣獨自吃便當的巡音ルカ。

我問過她為什麼會自己一個人，是不是因為沒人邀請。

她的回答很小孩子氣，就是：「跟其他人一起吃的話，一定會有人搶我的鮪魚。」

聽到這個解答的瞬間我呆住了，這個人為了鮪魚大概可以連朋友也不要吧？！

她天天都自己一個人吃，所以她大概是每天也吃鮪魚……

不過沒問題，反正我每天也是吃蔥。

她看過來了，應該是因為我盯她太久被她發現。

之前有想過要不要跟她一起吃，不過以她的死小孩性格肯定會怕我搶她的鮪魚而拒絕。

再加上今天那兩人的對話，還是打消這個主意吧。

在心裡想別的事情時，我跟她四目交投，回過神來才拉回視線。

雖然知道不需要理會那些說話，不過現在有點不敢主動接近她。

那不再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再這樣下去，連她也會成為其他人閒言閒語的對象。

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太過主動……

我眼前驀然出現一個粉色的便當盒。

我想要抬起頭時，巡音ルカ已經坐到我前面的位置上，而且繼續吃起便當來。

……突然捧住便當走過來，放到別人的桌子上，不發一語就擅自吃了起來。

我是想妳過來啦！但是，最起碼也問一聲：「要不要一起吃？」啊！

真是的，有時候她這種直接了當的性格真讓人頭痛萬分。

「班主任說，希望妳不要那麼重視分數，看開一點。還有，希望妳可以跟其他同學打好關係。」剛坐下來不久，她突然說了一句我霎時聽不懂的說話。

「欸？」這段話來得突然，還未來得及分析，疑問的音節已經衝口而出，接著我才細細地咀嚼這番話。

分數很重要，從小到大我都被灌輸這個概念。

我不重視，不代表我的父母不重視，被退學的時候，我已經被他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因此我必須看重那些數字。

同學關係方面，的確是需要改善沒錯，但是我在他們心裡的形象已經確立了，我再做什麼也沒用。

無論我做什麼，他們也只覺得我虛偽。

我跟一個人好，他們就說我纏人，想佔便宜。

「因為我是班長，所以老師拜託我跟妳說。」似乎是覺得有點唐突，她補上解釋。

又是老師的委託……不是老師要求的話，妳就不會來關心我了吧？

過來我這邊也是為了這個吧？

「哦。」生著悶氣，隨隨便便回應她。

「生氣了？」我的表情有那麼明顯嗎？

「沒有，我為什麼要生氣。」我不坦白承認。

也許我並不是不想承認，而是想在承認之前聽她說一些好聽的說話來哄我。

「果然妳還是覺得我很沒用。」她突然轉話題。她托著下巴，眼睛看向窗外的骯髒外牆。

我挑起眉，不滿意她突然轉換話題。

不過，我的確是在生氣她只是在為老師轉達口訊。

她依然盯著窗外發呆。

我不理會她，繼續吃著便當裡的蔥蛋卷。

良久，她才開口說：「只要我一說那是老師的意思妳就生氣了，都不覺得我是在關心妳。」

我蹙起眉頭。

根本不對吧？

妳只是應老師的要求去做罷了，根本不是在關心我。

是老師要妳來關心我還好，但那是『班主任說』，即是那些關心我的說話並不是妳自己的意思了。

再說，老師叫妳才做，真的很沒用。

我別過臉，裝作聽不到她的話。

接著，我隱隱約約聽到她低聲地喃喃自語：「是我想關心妳，不是老師……」

我正要夾起蔥蛋卷的動作頓了一頓。

我驚訝地半張著嘴巴，愣住了。

我緩緩地抬起頭，她正斜著眼睛看著我，再看一下她的耳朵，正在紅得發熱。

妳為什麼可以那麼可愛？

我忍俊不禁，在瘋狂湧上來的笑意中我好像聽到她說著『不要笑』之類掩飾尷尬的說話。

不管了，根本不可能忍著不笑。

這傢伙平時都是很直接，可是在某些情況下又不敢坦白，反而會說一些無謂的話來繞圈子。

被識破後就立刻害羞。沒被識破的話又會自己戳破它，之後又會害羞起來。

看她差不多要臉紅了我才止住笑聲，不過心裡的笑意還在無限擴大。

看她一臉困窘的樣子，我就更加想惡作劇了。

「好啦，不笑妳了，要吃蔥蛋卷嗎？」我一邊夾起蔥蛋卷，一邊問她。她點點頭後我把蔥蛋卷遞到她面前。

「啊──」強忍著像黑洞般的笑意，模仿著哄小孩子吃飯時的模式。

沒想到，她真的像小孩子一樣張開口把筷子上的蔥蛋卷吃下去。

「哈哈哈！ルカ妳好可愛！」按捺不住想要摸摸她的頭的衝動。就像稱讚小狗般溫柔地撫摸她的頭，柔順的粉色長髮被我刻意地弄亂了。

本來以為她會害羞地躲開，怎料她現在一臉享受。

這麼可愛的生物還會有第二隻嗎？

那種洋溢的幸福感已經足以填滿我的胃，還有我的心。

就像食物和心臟碎片一樣。

被她填滿的感覺很幸福，就算背後是那些在說壞話的人，這種感覺仍然沒有改變，依然充斥在心頭，是一種實在的感覺。

就像是──只要有她在，什麼也沒關係。

好像……真的喜歡上她了。

只是，我不曾體驗過『喜歡』的感覺，那真的是喜歡嗎？

還是，那只是一種錯覺？

第二天的放學後，我突然想帶她去一個地方。

這個想法出現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校門，我等不及明天放學，於是便拉著她回到校舍，跑上樓梯來到四樓。

路上我一直抓緊她的手腕，雖然她鐵定不會逃走，可是握著她的手時總會有一種安心感，在已經變得人數稀少的學校裡絕對不會感到無助和寂寞。

來到四樓的音樂室門前，我探頭看了看門旁邊的玻璃窗，確定沒人才轉動門把走進去。

音樂室通常會在六點才上鎖，因為有時候會有音樂班的學生在練習。

現在是五點半，還有半小時可以用。

我坐到鋼琴椅上，轉頭看向關上門後，走到一半便停下來的ルカ。

「這樣沒問題嗎？」她一臉為難地問。

唔……她應該沒這樣做過吧？

沒經老師批准擅自使用音樂室之類的。她的班長責任感會令她覺得有違紀律。

我經常這樣做，所以沒什麼自覺就是了。

「沒問題，反正音樂老師都差不多走光了，而且其他人看到會以為我是音樂班的學生。」沒錯，這是謊話。在這間學校沒人會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什麼班，更不會笨到以為我是音樂班的學生。

「為什麼要來音樂室啊？」她抬起腳步走過來，然後注意力被玻璃櫃子裡的古典音樂唱片吸引，再次停下腳步。

看她的樣子應該沒學過音樂，從來沒聽過她提起關於音樂的話題，連流行音樂之類的也沒有。

「因為……」她突然問到為什麼要來這裡，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

因為這裡是我的『私人天地』，所以特地帶妳來看一看。

這是我的答案，卻又太羞恥所以說不出口。

「因為突然想彈一下鋼琴嘛。」雙手放到黑白琴鍵上，隨口編了個理由。

在家裡幾乎沒機會碰到鋼琴，家裡的鋼琴都只有媽媽在用。

小時候媽媽教我鋼琴，長大後連碰也不讓我碰。

原因我不知道，只是初中的某年突然不准我彈鋼琴。

往後的日子也只好瞞著她在學校和外面的琴室練琴。

「妳有學鋼琴嗎？多少級？」她離開玻璃櫃前，坐到我身旁的空位上。

「我沒考級。」眼前的琴鍵讓我想起了那種偷偷摸摸的日子，有一次還差點被媽媽發現。

要是考級的話一定會被媽媽發現，以後我也不用想要彈鋼琴了。

再說，如果可以考我也不想考。

要是媽媽容許我學鋼琴，她必然會以成績和分數來看待鋼琴。

那麼我學鋼琴便會變成為了考試而學，我不喜歡這樣。

我喜歡鋼琴；喜歡音樂，但是我想當我說出喜歡『音樂』的時候，那是真正的音樂，而不是名為『音樂』的科目。

「可以教我嗎？」她很感興趣地看著琴鍵。我看向她的手指，白皙修長有力，那麼漂亮的手指不學鋼琴真的有點可惜呢。

我笑了笑，伸出手，掌心向上，說：「小貓咪，把手給我就教妳。」明明是叫她貓咪，卻要她做小狗的動作。比起小狗，我覺得她比較像貓……只是看起來比較像。她缺少了貓的那種聰明敏捷，她有的只是認真、笨和遲鈍。

所以叫她貓咪，要她做小狗動作就最適合了。

「我覺得貓咪不會把手遞給妳。」那妳到底在做什麼？

她把手指彎起來裝成貓掌，『啪』的一聲放到我的手掌上，然後用一臉『快點教我吧』的表情看著我。看她那麼乖巧把手給我，又用那麼可愛的表情看著我，我笑出來了。

她好像覺得被我騙了，一臉沒趣地把手縮回去。她就像小孩子玩玩具鋼琴般，用食指按著琴鍵，彈出一個單音。

凝視著她專注玩鋼琴的孩子模樣，那股幸福感又湧上胸口，就像呼吸也會吸入糖份一樣，幸福得致命。

我偷偷地挪近她，手臂貼著手臂。

慢慢地，我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後又繼續彈出不同的單音。

頭上彷彿感覺到從她耳朵傳來的一絲小小的熱度。

在沒有旋律的單音陪伴下，享受短暫的喜悅時光。

很快地，就到了期終考前倒數兩星期。

老師都頻頻地小測和不停督促學生溫習，儘管如此，班上鬆散的還是鬆散，勤奮的還是勤奮。

之前的高中不會這樣，因為很多學生也很有自覺去溫習，不用特地去提醒。

來到這間高中後，我發現校規之類的都嚴謹很多。放學時間也晚了許多。

不過，我都已經習慣了，那種多餘的優越感就是最好的證明。

放學鐘聲一響，班上傳出嘈吵的椅桌碰撞聲，不到一分鐘，人全都走光了。

教室又只剩下我和ルカ。

近日作業是減少了，不過還不至於沒有。

我把要帶回家的書本和已完成的作業放進書包，放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向ルカ。

稍微偷看了一下她桌上的作業，好像是今天的國文作業──古文翻譯。

她托著下巴，把嘴巴扁得像鴨子一樣，手裡拿著的自動鉛筆一直沒動過。

該不會是因為一直在外國居住，所以不擅長國文吧？

我在心裡竊笑，把剩下的東西放進書包裡，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隨手把書包放到椅子上，接著往她旁邊的座位走去。

我搬過椅子，放到她的旁邊然後坐了下來，看著她那幾乎一片空白的課本。

果然是真的不會做。

我一直盯著她，沒有一秒是移開視線。

困擾的表情沒變，手上一直靜止的動作也沒變，只是她的耳朵變紅了。

……難道是因為我一直坐在她旁邊又一直看著她，所以害羞了？害羞得連下筆寫字的勇氣也沒有。

我壓下想大笑的衝動，硬要裝作視而不見。

我把上身稍稍向前傾，說：「不會翻譯的話，回家上網找就好了。」

她沒看向我，繼續埋頭苦幹在作業中。

好幾秒後，她才回答：「那樣做的話，我就永遠不會懂。」

也是呢，不靠自己的努力去做和學習，根本什麼也不會明白。

但是就算不依賴答案，現在妳坐在這裡看著課本也無補於事啊？

我輕笑一聲，又再往前靠近一點，在她紅得像火燒的耳朵旁小聲地說：「有我在，我可以教妳喔。」

她聽見後，立即轉頭看向我。

我們近距離地臉對臉，我看到她眼裡屬於我的倒影，鼻腔也充滿屬於她的香味。

我不動，就看她會有什麼反應。會是退開，還是會主動繼續靠近我？

怎料，她的石頭腦袋在這時候竟然異常地冷靜。

她不作任何行動，修長睫毛下的冰藍色雙瞳像是在想什麼似的。

我很好奇她為什麼還可以那麼冷靜？在我捏她的臉頰或者靠在她肩上的時候也是這樣，不作任何回應，不會拉開我的手和推開我。

可是那些情況跟這次不同，這次親密許多。在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親下來嗎？

「妳在想什麼？」我輕聲地問。

「在想妳為什麼靠得那麼近。」她既認真又直接地回答，每一個字也告訴我她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因為這樣，令我更想送她一巴掌。

我拉開距離，深呼吸，好讓快要爆發出來的情緒冷卻下來。

不過才不會那麼容易就原諒她這種天真。

「妳‧好‧笨‧啊！」我伸出雙手，咬牙切齒地用力拉扯她的臉頰，接著鬆手讓它彈回去，再用力把她的臉頰擠成章魚嘴，快要令她痛到哭才肯罷休。

我放開雙手的時候，她撫著紅透發熱的雙頰，眼角含淚，一臉內心受創地說：「對不起，我又笨又沒用。」

臉上受傷的表情不像是為了裝可憐才展露出來，而且她不會做這種事。

恐怕她是把我的話當真了。

我嘆了一口氣，有點心軟。

「我只是開玩笑，妳才沒有很笨很沒用。」顯然是安慰她的說話，當初我可是斬釘截鐵說她沒用。

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才發覺她其實很可靠，很細心。

性格雖然直接，但是面對我的時候卻不會坦誠。

她是遲鈍了點，做事又不會變通，可是偏偏就是吸引到我的注意力。

最初她對我的態度令我完全不覺得她是真的喜歡我，現在我知道，那種態度的背後是在默默留意我。

她知道我害怕別人的閒言閒語；知道我害怕寂寞；知道我對人際關係的不安。

她都沒把這些說出口，只是那次午休鼓勵我，我才確定她早就察覺到。

我跟她說過對她沒感覺，直接拒絕了她。結果，我就不自覺地開始主動接近她。

她很少作主動，基本上都是我主動找她。

這樣，不是有點矛盾嗎？明明當初拒絕過她。

「如果妳可以主動點就好了……」我不小心說漏嘴，將心裡的想法直接告訴了她。

「唔？」她眨了眨雙眼，不知道是聽不清楚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沒事。」我回答，然後開始教她國文作業。

雖然是不小心說出來的，不過如果妳聽到和明白的話，就主動一點吧。

考試前一個星期，我又帶著她來到我的課後『秘密基地』。

這次我遵守承諾教她鋼琴，教了她一點基礎樂理，再教她彈一些簡易的曲子。

只要是成功彈到一小句，她也會高興得像吃到鮪魚那樣揚起笑容。

快樂可以很簡單，會不會是我把快樂想得太複雜呢？

說不定，我之後也能在彈鋼琴的時候，像她一樣把喜悅從心裡解放出來。

看著她正在練習的時候，我不自覺看著她的臉發呆。

──「世界只剩下妳和她的話，我一定會選擇妳，因為妳可以讓我抄作業！」

天真無邪的語氣從腦海深處浮上水面，那個男孩的樣貌清晰可見。

現在回想起，我也不知道那個男孩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怎樣也好，我從來沒忘記過這句話。

我的價值，在他心目中只剩下這個。

說到我有多麼的重要，其實我根本什麼也不是。

之後我就覺得身邊的朋友、同學，都是為了利益而走近我。

作業，零錢，又或者是金錢。

漸漸地，他們認為從我手上拿到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當我不給他們的時候，他們又會理直氣壯地問我為什麼。

耳邊失去了簡單的旋律，我回過神的時候，只看到ルカ靜靜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的聲音，竟然沙啞得讓我驚訝。

視線愈來愈模糊，看不見她的樣貌，只看到不同顏色的色塊。

我想用雙手令視線變回清晰，可是在我舉起雙手前，我的雙眼已經恢復本來的視力。

「不哭了。」暖和的雙手輕捧著我的臉頰，拇指在臉頰上來回摩擦著。不久後，她把雙手收回去，隨後又摸了一下我的頭。

我調整好心情，繼續教她鋼琴。

曲子已經教了一半，我看了一下音樂室內的時鐘，已經差到了音樂室上鎖前十五分鐘。

我提議考試後再繼續教她，她點點頭幫我收拾好樂譜，收好譜架，然後蓋上琴蓋。

走出音樂室後，我刻意走前一點。

沒想到，她會在身後叫住我。

「啊！ミク妳看，對面有人用蔥浴巾。」她的語調聽起來很像小孩子看到有趣玩具，然後拉著父母停下來一樣。

我回頭一看，她正站在走廊的柱子旁邊，我走到她身旁，她指了指走廊窗外對面的住宅。

我往她的手指方向看，看到有人將一條大型的蔥浴巾掛到陽台上。

浴巾上有一個很大很可愛的蔥圖案，我家也有一條這樣的浴巾。

我隨便回應她『哦』後便打算離開，此時她說了一句：「還以為看到蔥妳就會開心一點。」

嗯，我的快樂沒簡單到看見蔥就會高興起來。

沒關係的，ルカ。

只是我還是很多疑，每次想起那些事情，我就無法高興起來。

我低下頭不發一語，然後她突然把書包丟到地上，身體往後靠著柱子。

柱子擋住我們，有人走過來的話也不會看到我們。

好一會兒後，她像是有些猶豫地伸出手，然後縮回去，接著又伸出來。

重複了好幾次，她才擺脫猶豫不定的困境，伸出右手握著我的手，再輕力一拉，把我拉進她的懷裡。

撲鼻而來的香氣讓我感到驚喜和不知所措，腦袋一時之間停止運作。

待在她的柔軟懷中一陣子，我的腦部才慢慢恢復運作，明白她這個舉動的含意。

我放手，把手上的書包直直掉到地上。

雙手攀上她的肩膀，動作輕慢地環上她的頸項。

她比我高一點，剛好可以把頭靠在她的耳旁。

她的雙手放到我腰間，接著便沒有任何動作。

我磨蹭著，靠近她的頸窩，鼻尖不經意地輕碰她的頸項。

她的身體很暖，在她的懷裡，她在二月下旬的這種寒冷天氣中為我送上將我溶化的熱度。

「為什麼那次明明想拉著我，但是之後又收回手？」我小聲地問。一天積累下來的疲勞在這舒適的時刻讓我的睡意一湧而出。

憶起她那天收回手後出現的不安感和對她的懷疑，在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有點訝異為什麼當時會出現那種感覺。

她吱吱吾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回答我。

「只是單純不敢碰妳……」她的聲量比我還要小。我輕笑了一聲，再度在她的頸間蹭了蹭。

這個解釋很有她的風格。

她對著我總是很害羞，我只要輕碰她一下，或者只是跟她親近一點，她就會耳朵紅起來。

剛才拉著我的手時候肯定是用了很大的勇氣吧？

現在放在我腰間的手更加不用說了。

「抱緊我的話，我會很高興喔……」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她又猶豫了好幾秒，放在腰間上的手像是想動又不敢動似的。

我帶著鼓勵的意思，收緊環著她頸項的雙臂。

她知道我的意思，我感到她深一下呼吸，隨後雙手來到我的腰後，抱著我的腰，用力收緊雙臂，緊抱著我。

好舒服，就像被她視為寶物一樣擁抱在懷中；保護在懷中。

從來沒有人這樣抱著我，也沒人對我說過那樣的話。

我對ルカ的感情有點模糊，也有點矛盾。

可是我知道，喜歡的心情佔據了我的心。

想要跟她在一起，我很確定這是屬於我內心深處的願望。

雖然還沒看得清楚未來會是怎樣，又或許會沒有未來。

但是，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之前曾經問過她高中畢業後會做什麼，她說應該不會在日本讀大學，可能會跟家人一起搬回外國，在那邊繼續升學。

我知道之後我會更加喜歡她，會更加不想離開她。

就算在一起的時間可能不夠一年，我也會選擇跟她在一起。

我們十指緊扣，肩並肩走下樓梯。

走出校門，走到對面的公車站也從不放開對方的手。

傍晚，在公車站等車的人有點稀少，耳邊沒有嘈雜的聲音，偶爾傳來汽車經過的聲響。

我緊緊牽著她的手，享受著這種寧靜的安穩時刻。

「啊，對了，這個送給妳。」她突然想起什麼，空置的左手伸進書包裡拿出一個吊飾。

是鮪魚的幸福的吊飾。

……我可以不要嗎？

「這不是限定商品嗎？為什麼送給我？」我看著遞到我面前的吊飾，包裝還沒拆開過，看起來還是新的。我看向她的書包，她的吊飾還掛在上面。

「一人限買兩個。」她到底有多喜歡鮪魚的幸福？雖然上面是有蔥啦！但是看起來一整個奇怪。而且，既然這是限定商品，價錢一定不便宜吧？有點不好意思收下。

「總之妳收下就好了。」我好像把心情寫到臉上了，她乾脆把吊飾塞到我的右手裡。

我拿起吊飾仔細地觀察起來，果然愈看愈奇怪了……為什麼生活在海洋裡的鮪魚嘴裡會咬著蔥？

「這吊飾好奇怪……」我忍不住把心底裡的話說出口了。

「那是有意思的。」我微微抬起頭看著身旁的她，她正用認真的眼神注視著我。正當我在想她是不是生氣了的時候，她突然溫柔地微微一笑，開始解釋『鮪魚的幸福』的意義。

聽完她的解釋，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雖然根本不可能在現實中發生，不過這就是覺得『鮪魚的幸福』有點浪漫的原因吧。

「妳好像都沒有煩惱嘛……每天看到鮪魚就可以很開心似的。」就算平日老師們不斷給她工作，她也從來不會抱怨，臉上也不會有一絲不耐煩。每天上學也可以跟其他人有說有笑，都沒看過她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

「我有啊，都會煩惱怎樣令妳笑、令妳快樂，也會煩惱怎樣令妳可以跟其他同學的關係好起來。」

我愣住了。

我知道她會關心我的人際關係，但是從來沒想到她會為了這個而煩惱。

為什麼要為這個煩惱呢……？

「已經不可能了吧。我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都已經固定了，他們都會覺得我是虛偽。再說，他們的圈子已經不容許我加入了吧？對他們來說我只是外人。」作為插班生，在這間學校沒有朋友，再加上我自以為是優等生的心態……已經沒人願意跟我做朋友了吧？

「怎樣也好，嘗試一下吧？這陣子應該會有機會。」她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機會？

她是班長，可能知道之後會舉行什麼班級活動之類的吧。

也許有可能讓他們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他們成為朋友。

「嗯。」我輕輕地點點頭，然後再靠近她一點，跟她更加親近。

直到公車來到後我們才分開手。

跟她分開的時候，我有點不捨得她手上那種令人安心的熱度。

這種感覺該不會就是ＬＩＬＹ所說的──戀愛中的女生吧？

我靠在車窗上，看著窗上屬於我的倒影。

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來，察覺到自己居然在笑，我立即收起笑容。

但是每當想起ルカ時，我就會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可是，看到能夠展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的自己……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滲進骨子裡的幸福感走遍我的全身，讓我無時無刻也沐浴在幸福之中。

如果之後的日子沒了她，我會死吧？

我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笑著。

後天就是考試了，可是午休的教室仍然吵鬧，讓我沒法專心溫習。

更讓我無法專心的是，背後不遠處正在搬椅子圍在一起聊天的女生們，當中包括坐在我後面的鏡音リン。

聽到她們聊天的內容，我實在沒法專注的起來。

因為，那些對話令我太在意了。

「以下這個問題是戀愛的意味，請認真回答。」活潑明亮的聲線，是鏡音。

「什麼啊！好吧，請問。」

「如果一定要在ＬＩＬＹ老師和ルカ同學之間選一個，妳會選誰？」

「當然是ルカ！」

「哇竟然即答……雖然我知道根本沒有其他選擇。好了，為什麼？」

「因為她人很好，溫柔老實，而且長得又漂亮，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是……？」「最重要是什麼啦！」「快點說！」「氣氛好緊張！」「小聲點啦ルカ看過來了！」

「最重要的是她一定會是個妻管嚴！」

「對對！」「這點的確很吸引！」「平時老師給她超時工作也不埋怨就看得出了。」

「不過很可惜她有喜歡的人了。」

「的確很可惜啊……」

『小聲講，大聲笑』，用這個來形容她們的狀況就最適合不過了。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們知道了ルカ有喜歡的人……也就是說知道她喜歡我了吧。

她們本來還在喃喃細語，可是現在就靜了下來，並且我感到有很多道視線正在戳我的背。

我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後面壓過來，壓得我喘不過氣，動也不敢動。

直到我覺得她們的視線愈來愈奇怪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著她們。

當我一回頭，便看見她們都用著曖昧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並不是以往那種討厭的眼神。

「嘿嘿。」她們的眼神愈來愈曖昧，意味不明的笑聲更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只好裝作不在意地轉過頭，看著桌子上的書本。

她們果然是知道了。雖然知道她們可能沒有惡意，只是在開玩笑，但是面對她們那種眼神和笑意總會感到不知所措。

都是因為ルカ的表現太明顯才會這樣啦！

我不滿地抬起頭看向她，她正用疑惑的神情看著我。

我用抱怨的眼神瞪著她，然後向她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怎料她居然誇張地做出一個受到打擊的表情，我很不爭氣地笑了出來……因為她很少會這樣嘛。

結果換來的是後方更加猖狂的笑聲……

午休完結之後，是睡意湧上腦袋的國文連續三節課，班裡的同學通常都是睡覺或者做其他事情。

而我，雖然是真的很累，但是課還是要上，而且老師通常都會看著我。明明ルカ也是清醒的，她還要是很精神，為什麼不看著她而是看著我？優等生真不好當……尤其是我這種次等優等生。

不行，現在真的很想睡，眼皮愈來愈重了，精神也無法集中。

在班主任兼國文老師進來之前睡一下也好。

結果，她在這種時候進來了，我連睡一下的機會也沒了。

她把教材放到老師桌子上，然後環視全班，隨即嘆了口氣。

她拍拍手，說：「考試後會有一個校內高二問答比賽活動，每班必須要選出兩位同學參加，有誰會自願參加？」

問完後，得到的回答是一片寂靜。

然後她又說：「誰也好，參加一下吧……可以為班爭光啊。」她的語氣充滿無奈，如果不是強制參加的話她大概也不會理會這種活動吧！反正她覺得連贏得安慰獎的機會也沒有。

這時，我突然想起ルカ上次提到的『機會』。

我看向她，果然她一直也在看我。她指了指班主任，示意要我參加。

……無論怎樣也好，試一試也無妨。

我舉起手，旁邊轉頭看著我的同學令我有點緊張，這是第一次我主動參加這種活動。

「我……我參加。」陌生的話語從我的口中傳出，連字眼也顯得陌生。我的喉嚨有點乾澀，吞下口水也覺得困難。

這種到底是什麼感覺……連舉手也覺得戰戰兢兢。

教室靜得很可怕，接著爆發的歡呼聲更是讓我嚇了一跳。

第一次，第一次因為我而歡呼。

不是那種討厭刺耳，中傷我的說話，而是喜悅的呼聲和掌聲。

「初音同學參加的話就贏定了！」

「我們班終於、終於有出頭的一天了！」

「太令人感動了啦！」

「加油啊！初音同學！」

老師也露出驚喜的笑容，是我從來沒看過的笑容。

她隨即轉頭看著ルカ，用雀躍的語氣說：「那ルカ同學妳也參加吧！」

「是。」ルカ簡短地回答，接著向我微微一笑。

『這樣不是成功了嗎？』她的微笑像是包含著這個意思。

「ルカ同學也來的話英文我們已經贏定了！」

「再加上初音同學，冠軍已經是我們的囊中物了！」

「請初音同學和ルカ同學一起加油！」

不斷被他們呼喚著名字，雖然只是因為我參加了比賽才這樣，但是這也是個好開始吧。

我被熱鬧的氣氛所包圍，第一次面對這種狀況，我開始感到有點害羞。

我報以ルカ一個微笑，我的表情看起來應該有點扭扭捏捏吧？

「眉來眼去的……妳們果然在交往吧？」坐在我後面的鏡音リン這樣說著，語氣聽起來有點邪惡，不用回頭也知道她正在用什麼眼神看著我。

但是我不得不回頭。

「沒、沒有在交往啦！」我澄清。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已經在交往。

「不用解釋了啦，我們都私下形容這是『班長的春天』。」她雙手托著下巴，勾起一個可愛的笑容，語氣一整個是已經確認我們在一起。

等等，什麼班長的春天啊？跟鮪魚的幸福有關係的嗎？！

「嗯嗯，根本不用任何解釋，因為妳已經是班長的鮪魚了。」左邊隔著走廊的同學突然加入話題。看來我跟ルカ的事情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說到鮪魚，我想起那天ルカ向我解釋『鮪魚的幸福』的意思。

鮪魚生活在大海，每天在大海裡暢泳，每天尋找著感興趣的事物。有一天，大海裡突然出現了一根蔥。出生於大海的鮪魚當然不知道蔥是什麼，因此對它感到好奇。於是牠游上前，咬著蔥，從此牠便喜歡上大海裡唯一的蔥，也因此牠永遠不會放開嘴巴，直到死為止。在大海裡遇上蔥，就是鮪魚最大的幸福。

與其說我是她的鮪魚，不如說我是她的蔥。

……很奇怪吧。

「是個好開始，繼續加油喔。」依舊是傍晚的公車站。她牽著我的手笑著說。

她說過我不開心是她的煩惱，現在算是解決了她的煩惱吧？

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想我會孤伶伶一個人渡過在這間學校的高中生活。

有她的支持就足夠了。也因此，我不敢想像高中畢業後，我們分開後的日子。

她會離開日本，而我則是繼續留在日本升學。

不過，怎樣也好，我已經決定了要跟她在一起。

「公車來了。」我看著公車漸漸駛近，我走前一步，回頭對她說：「明天見。」接著送她一個微笑，打算放開手。

可是，她沒有向我說再見，也沒有要放開手的意思，僅僅看著我。

我疑惑地看著她，之後她用行動回答我。

她用力收緊手掌，使力把我拉回她的身前。

這次她沒有任何猶豫。

我不知道公車是不是已經離開車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看著我們。

我只知道……她吻了我。

額頭靠著額頭，她抱著我說：「嗯，明天見。」這次她連臉頰也紅了。

「妳抱得那麼緊，好像根本不想我走啊……？」我笑了。在我這樣說的同時她收緊了手臂。

「是不想妳走。」漂亮清澈的淺藍色雙眸直直看進我的眼內。

「想永遠跟妳在一起。」我跟她也有同樣的願望嗎？

我想，她知道這是沒可能的。

我當然也知道。

「嗯。」我捂著她發熱的雙耳，輕輕踮起腳尖，吻上她的嘴唇。

嗯，永遠在一起。

考試完結了。問答比賽也順利地贏得冠軍。我跟班裡的同學也熟絡了很多，我跟ルカ的事情經常被他們吐糟，每次看到ルカ害羞但是又裝作不在意的表情也覺得很好笑。

沒有人再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我，也沒有人再對我說討厭的說話。

我覺得，那種生活的充實感回來了。

還要比以前更多，更實在。

心裡的缺口也消失了，因為已經被一個人填滿了我的心臟。

高三的時候轉了教室，我仍然是坐在窗邊的那一排。

窗外不再是骯髒老舊的外牆，而是閃閃發亮無邊無際的大海。

ルカ第一天來到這個教室便說：「不知道會不會有鮪魚。」

真的讓人又氣又好笑。

「不知道會不會有蔥呢？」我笑著地問她。

她愣了愣，接著開懷地笑了，說：「有鮪魚的話就應該會有蔥吧。」

很多人也說高中的戀愛不會長久，說著永遠但是實際上只有短暫的一瞬間。

但是，總有例外吧。

或者應該說，每一對戀人也努力成為例外吧。

也許遠距離戀愛真的會很痛苦，但是我不介意。

「ミク，不如我們繼續在一起吧？」畢業典禮當天，巡音ルカ紅著耳朵對我這樣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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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裡面lily以前是不良少女其實是v家高中的設定，但是我拿過來用了。(欸

請不要吐糟鮪魚的幸福wwwwwwwwwwwwww(?????

最後，希望我能擺脫月更。(?

最後最後，鮪蔥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