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難忘 續

碩士學位已經順利拿到，代表我不用也不必再到學校。只是離出國就學還有一段時間，無事可做的我索性每天都去Das Leben消磨時間。

而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到這，明天我就要離開台灣，前往美國。

踏進門的時候，果然又看到了那女人。

這一陣子，那女人總是會在我踏進門的時候"這麼剛好"的出現在櫃檯邊，然後一臉促狹的問我是來等誰的。剛開始我都無視她，但後來我已經聽膩她的問題，都會在她問之前直接回答她想聽的答案，等她。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等她。只是，以前我在這只是坐一個下午，天色一暗就走，現在，會一直待到晚上的Lounge Bar營業時間，之後在十點離開。

Das Leben不只是一家咖啡店，入夜以後，它是都市裡尋找寂寞的人共同留連的地方。白天的明亮、夜晚的昏暗，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在這家店裡巧妙的融合。

只是，我不屬於其中。所以即便晚上店內的宗旨是醉生夢死，但我依然可以點到黃金曼特寕。

醉生夢死是種生活，格格不入的喝著咖啡同樣也是。

坐在我的專屬位子上，聽著店內越來越吵雜的談話語調，讓我皺起眉的看了手錶。

果然要十點了。雖然有些遺憾最後一天的收場如此不完美，但我卻不打算多位此停留。

把剛才瀏覽過的雜誌收進紙袋內。拿起手提包走向櫃檯要結帳。只是，還沒走近我已先在櫃檯前愣住。

正確的說，我是看見坐在櫃檯前的一道背影而愣住。

是她?!

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可以這麼確定，但，我就是如此確定真的是她。當這念頭一出現，自己立刻就無法控制的走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接下來，我做了我這輩子不會再做第二次的事情。

"小姐，要喝..."搭訕的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往我的方向倒下，我趕緊接住她，才注意到她已經是滿身酒味。"小姐，沒事吧?"

在我懷裡，她徐徐的睜開眼，一雙漂亮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望進我眼裡。剎那，我彷彿聽到自己心臟急速的蹦跳聲。這就是...小鹿亂撞嗎?

"好...好漂亮。"她小聲的吐出這幾個字。

這讓我心跳更無法抑止的加速，甚至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害羞...但還是不忘將在掙扎的她扶起。

坐好後，她又開始對著酒杯發呆，就好像我不曾出現過一樣，遺忘了我的存在。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那個為她撐傘的男人。結果，忍不住開了口。"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她大眼迷茫的看著我。"男朋友，分手了..."

"分手了?怎麼會?為什麼?"我吃了一驚。那天不是還好好的...

但不可否認的，我的心情因這"噩耗"竟然有些喜悅...

"他..."講了一個字後，掉下了眼淚。

這讓我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怎麼辦。只能不斷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哄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沒有，你什麼都沒錯。"錯的是那男人。

"那為什麼他要跟我分手?只因為我不陪他上床?只因為我不想跟他同居?!"說完後，她臉頰上還帶有淚痕的冷笑。

我無話可說，只能安靜的聽她說、讓她說。

"難道是我故作清高?除了學業一無是處，跟家人處不好，連朋友也沒有。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他，只是，沒想到連最信任的人還背叛了我。呵呵呵..."她將臉埋進雙手中，雙肩不停顫抖，壓抑著哭聲...

我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心疼的情緒纏繞在心頭，難以喘息。

"呵呵..."不知何時，她又抬起頭來。拿起酒杯又開始買醉。

坐在她一旁陪伴著她。這是現在，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雖然很想制止她沒有節制的喝酒，但她傷心的眼神又讓我覺得，也許醉了也是好事。

醉了以後，就什麼都能遺忘。

等她不醒人事的時候，也已經快接近十二點了。

看著趴睡的她，我些微苦惱的皺著眉頭。

現在該怎麼辦呢?連她叫什麼名字我都還不知道，理所當然是不可能知曉住處的。再說，她也許也不想回家。

但如果到我家的話，又有點趁人之危，而且我明天就要離開了。

"你確定了嗎?就是她?"在我思考去處的時候，她出現了，嘴角勾起令我感到刺眼的一抹笑，倚著櫃檯。

"你不是說過，偶爾讓人踏進領域也不錯嘛?"我淡淡的回答。

"所以你確定了?"她眼神複雜的又問了一次，但笑容卻背道而馳的更明亮。

"如果你的確不確定是指要讓她踏進我的領域的話。"

"呵。這樣才是鎮店之寶的冰山美人嘛。"她拿起手上色彩繽紛的雞尾酒姿態優雅的喝了口。"我幫你叫了計程車也替你訂好了飯店。線在車子就在門口。"

"謝了。"自然的接受了她的好意，我有點吃力的獨自扶著已經完全沒知覺的人離開了店裡。只是在踏出門口前，我停了下來。"不管什麼樣的感情，都經不起一次比一次更嚴苛的試探。"對她說完後，我就走了。只是在踏出門口後，我臉上難得的掛起了笑容。

到了飯店後，盡責的服務生立刻幫我扶著她一起到客房後就離開了。獨自一人扶著她進客房後，看見房內的擺飾我不禁冷笑了起來，不曉得那女人到底是存著什麼樣的詭異心態，訂的是飯店最新推出的情侶套房。

房內有張king size的雙人床，擺設的用品都是以粉紅、愛心為主。

將她輕柔的放在床上後，我用室內電話打去櫃檯要更改住宿時間。

"您好，很高興位您服務。"

"我想更改住宿時間為兩天。"這樣她明天早上起床就不用擔心退房的問題了。

"您好。您的住宿時間本來就是預訂為兩天。"

"是嗎?好，謝謝。"掛上電話。

想不到那女人還挺細心的，除去這間詭異的套房外。

坐在床沿看著她不安穩的睡顏，我不自覺的撫上了她的眉頭想將她糾結的眉間撫平。

但她卻突然睜開眼，沒有焦距的直視上方。

原本在眉間的手，來到了她的臉頰旁。我語氣輕柔著關心著她。"頭會痛嗎?要不要我替你倒杯水?"

她轉過頭來愣愣的看著我。"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飯店。你剛剛喝醉了，我把你送來飯店讓你休息。"

她瞇起眼，像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溫柔的問著我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

聽見我的問題，她偏頭想了一下。"唐...詩意。唐詩三百首的唐詩，意麵的意唷。"

她的解釋害我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怎麼這麼可愛?!

輕拍她的額頭。"你好好睡吧。睡到自然醒就可以了。明天洗過澡在離開。"交代完後，我站起身要離開。

只是，還沒跨出步伐，手卻讓一股力量給抓住了。

"不、不要走。"她哀求的對我說。

我蹲下來與她平視，手觸碰著她的髮梢安撫她。"不要害怕。不會有人傷害你了。好好睡一覺吧。"

她慌亂的眼神盯著我，沒多做回應。末了，咬著唇，像是在思考什麼。

我輕輕的微笑，再度拍拍她的頭，接著起身。

這次，她卻坐起來，抱住了我。"跟我上床。"

饒是我再冷靜，聽見這句話都不免錯愕。"你、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嘛?你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而且不要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而做這麼大的犧牲!"說到後來，我發現自己口氣太衝後，才趕緊轉柔。"詩意，乖。睡了一覺後，什麼事情都會好轉的。"

"抱我..."略帶哭聲的嗓音從我身上傳來。

我心疼的嘆了口氣。"好，我留在這陪你。但就只是陪你，好嗎?"她點點頭，手沒有放開仍是抱著我，只是主動的往裡邊躺了進去，我跟著坐上去然後躺了下來。

拍著她哄她睡，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後，我才跟著闔眼入眠。

沒有月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我看不清現在的處境。

只能藉由下半身傳來的溼潤感受，及空氣中潮濕的味道判斷自己是在水裡。

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裡，只能憑著直覺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直到水位越過了我的胸膛時，我開始考慮著是否要游泳。

但還來不及動作，腳下一個踉蹌，猛然吸進一大口水。

驀地睜開眼，確認了自己還在飯店裡。

但應該在懷裡的人卻不見了。我驚慌的坐起身，才發現自己竟然全身赤裸，而她也同樣赤裸的正坐在令我尷尬的位置--我的雙腿間。

"詩意，你..."話沒說完就讓她吻住了。她的舌頭竄進我嘴裡，不停的勾動著我的靈魂，令我不能自已的跟著沉淪。直到彼此都喘不過氣，她才放開了我，在我耳邊輕喘。

"抱我..."

"你確定嗎?"我將她拉到前面。"你真的確定嗎?看清楚，我跟你一樣是女人。你確定了嗎?"

"要確定什麼?是要我確定什麼?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不想知道。"她再次吻上我的唇，沒有方才的纏綿，帶著侵略性的不耐。雙手在我身上游移。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再猶豫了，就當她是確定了。

馬上搶過主權，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啃咬她漂亮的鎖骨。

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兩個女人到底要怎麼做，但慾望已經自己找到了出口。

雙手自然的碰觸她每一個女性的特徵，直到在身下，感覺到了如水的溼潤。

抬起頭，看著她迷濛的雙眼。"詩意...你要記住...我是宋詞淵。"說完後，我將自己埋進了水裡。

水乳交融。

早晨，我習慣性的醒來，看了眼放在床頭櫃的手錶，已經八點了。再不離開，就會錯過飛機。

這一刻，我難得很想不理性的就一直留在這，等她醒來。但我的理性告訴我，只有去美國好好進修，我才有資格擁有她。

看向仍在沉睡的人，我不捨的輕吻她的臉頰。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第一次感到心痛心疼、第一次...才剛得到，現在我卻得親手放掉。

但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猶疑了一會兒，我最終還是起身，穿回衣服。在床頭櫃上留下一張我在美國的聯絡方式。

走到房門前，忍著回頭凝視她的舉動，門一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