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极的微笑 于 2010-7-31 22:50 编辑
相处
杜若秋转醒时,正身处一间小屋中。屋内摆设井然有序,有一股淡淡的香草味,很熟悉,房内没有其他装饰,感觉,主人应该是个女子。回忆当时的情景,她记得最后是即墨璇救她的,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明明就要被擒,可即墨璇还是奋不顾身的助她,的确令当时的她很感动。而且没想到她才两月不见武功就进步这么多。
应该谢谢她的。杜若秋想,可她连谢谢还没有说出口,就陷入昏迷,实在是太不争气。她不知道是因为伤势太重,抑或是那怀抱太过温暖。
门外窸窸窣窣的传来声响,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大得都能听见门外人的对话。
“即墨妹妹,你说回来就会和我比试的,这都两天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男子的声音浑厚洪亮,底气十足。
即墨璇把食指抵在唇间,“嘘!小声点,杜小姐还没醒呢,我刚送走许大夫,哪儿有时间你!”以前师父在的时候,孔武有力的二虎就常常想找她比武,被她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辞掉了。拜托,她练的只是轻功,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只虎!而且,杜若秋这么长时间都没苏醒,她着实很担心。
一听到早晨即墨璇救来美若天仙的姑娘,二虎的脸莫名的红了,话也说不利索,“那、那你先去,等、等杜姑娘醒了,我、我再来。”说完,低着头就走了。
即墨璇搞不明白大男人脸红什么,摇摇头,不再理会。
眼下还是杜姥姥比较重要。
一进门,杜若秋已经起身,欲要下床。即墨璇赶紧阻止,“你刚醒,许大夫说了,你伤很重,要多休息。”
“我……”
“哎呀,不用担心,这个村子是师父带我来的,地方很隐蔽的,而且我们跑了大半夜,我想那些人追不到我们的。”
“不是,我……”
“对了,那些是什么人,为何伤你?”
“即墨姑娘,”杜若秋猛然抓住即墨璇的双肩,急促说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可否先容我更衣?”杜若秋脸色嫣红,声音柔丽,着实娇艳无比。
即墨璇一怔,她的衣服不是换过了吗,现在这一身,干净得很。再一深思,又明白了,顿时大感尴尬。
同往年的春风一样,有意地吹拂着堤岸的杨柳,揉搓得柳条长出鹅黄的嫩叶。柳絮纷飞,落英飘进。这是个环境优美,民风淳朴的村落。它也有个很切景的名字——桃源村。
午饭后,即墨璇本打算带杜若秋散步,村人皆是热情好客,见即墨旋回来,还带个受伤的姑娘,大家都纷纷过来嘘寒问暖,不大的屋子一下子挤满了人。后来,杜若秋得知,即墨璇和师父杨圣在桃源村居住过一年,村人对杨圣的医术推崇,连带着也看重即墨璇。
尤其是小孩子。
“璇姐姐,你走了一年多了,有没有想英儿呀?”
“璇姐姐,你说过要教我轻功的!”
“璇姐姐,这个大姐姐是谁呀,比璇姐姐还漂亮。”
杜若秋凝望即墨璇和孩子玩的不亦乐乎,有些羡然。她和乐颐常通书信,也了解即墨璇认为她正经古板,这也不是没道理的。她,有时候很严肃让人觉得难以接近。所以即墨璇第一次见面时才会疏离她吧。想起‘杜姥姥’这个绰号她不禁有些黯然,唠叨她也承认。对于她来说,说话有时是一种缓解紧张的方式。即墨璇,你,是讨厌我的吧。
“璇姐姐,大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呀,怎么都不和我们说话?”
即墨璇回头,看着杜若秋,想起她是一楼之主,平时可能不太和小孩子打交道,可能不习惯。转头对孩子说:“大姐姐害羞,那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好!”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既然璇姐姐说大姐姐害羞,那他们就主动好了。
杜若秋咬着唇,无措的看着这帮孩子,又用眼神向即墨璇求救。
而小即墨看见杜姥姥咬唇的动作心里大呼可爱,想不到唠唠叨叨的杜姥姥也有这么一面。“大姐姐很厉害哟,她打过很多坏人,让姐姐给你们讲打坏人的故事好不好?”
杜若秋一愣,讲故事?她从来没讲过,本来有些迟疑,可对上即墨璇鼓励的眼神时,又涌上一丝勇气。杜若秋讲故事时声音不似平常的霸气,多了几分柔和与安然。即墨璇含笑听着,似乎很是享受。
“嘻嘻,想不到平时呆板的杜楼主也能把故事讲得这么活灵活现的。”即墨璇倚在树上,偏着头,话里也带着几分痞气。即墨璇通常夸人都带着三分调侃,不过那句“呆板”可是确确实实的刺激了杜若秋。
挑眉道:“你刚说什么?”
小即墨觉得周围的空气冷凝下来,真怪自己多嘴,扯扯嘴角,“没什么,”杜姥姥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即墨璇拉起杜若秋的手欲走。“走吧,我们去海边。”
“去海边干什么?”即墨璇的手心比她的手心嫩滑,温度适中,似乎让她不忍抽离。
“你有没有看过海边落日?”
面对即墨璇的突然欺近,杜若秋只觉脸上的温度陡然升高,偏过头去,面有怒色道,“去就去,靠得那么近干什么。”
转身后小即墨换上一副复杂神色,看样子,杜姥姥错过很多事呢。连和小孩子说话都会紧张,还是,她本性就是这样的,表面坚强,内心害羞。
最终,海上落日还是没看成。因为即墨璇感到杜若秋的身体发抖,秀美紧蹙,显然是内伤发作。
封肃这一掌果然厉害,烧得她五脏六腑燥热无比,光靠汤药是治不好内伤的。烈焰掌练到一定火候时连掌风都带着热气,何况像封肃这样练到顶级,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内功逼出热气,连续十天方可痊愈。可这样一来须得褪去全身衣物运功,以免热气散发不出。须得褪去全身衣物运功……可若不这样伤势就不能痊愈,一想到要如此疗伤十天,杜若秋几乎咬碎银牙怨恨道:“我要运功疗伤,即墨姑娘能否替我守着?”虽是问句,语气中却含有不容忽视的威严。封肃,这个仇我记下了!
“不用我留下照顾你吗?”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她快坚持不下去了,可现在又不能留即墨璇,虽说都是女儿身,可一想到自己等下……她还是会感到羞涩不安。现如今,她只剩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什么嘛,人家救下你还不会对人家客气一点啊,我又不是你下属,指使很神气吗,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什么‘笑起来好看’我收回那句话。好吧,她承认那句话虽然只是心里想的。
小即墨虽是这样想着,最后还是撅下嘴乖乖的守在门口,站的犹如城门的守卫笔直。
翌日,卯时一到杜若秋便习惯性的起床,刚欲开口唤常年伺候她身边的丫鬟的名字,看完室内的摆设后,又硬生生地停了口。
果真,是睡的太沉稳了么。怪不得会做梦。
一个现今已成为奢望的梦。
昨日午饭的时候,即墨璇递给她一些熏香,说是可以放松精神,解除疲劳。她当时不是很在意,但毕竟是即墨璇的心意,想来也是担心她才会对她上心。料不到,这熏香当真如此有效,做了一夜好梦不说就连屋内还残有茉莉的香气。
简单的洗漱过后,想叫即墨璇一起吃早饭,却发现她不在。
院子不大,只有两间平房,一个厅堂,一个厨房。在厅间的桌子上有杯茶压着一张纸,上面是七扭八歪的字,墨迹未干,杜若秋拿起,鼻尖还环绕着淡淡的墨香,她费了半天劲才认清那堪比天书的几个字:饭在锅里,不必等我。尽管只有八个字,杜若秋却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念出来。
这个人的字太差劲,以后有时间就教教她吧,免得欠她太多。
一个人吃饭有一个人的好处,起码她现在可以静下心听听屋外的鸟叫声,声音清脆空灵,叽叽喳喳的,倒有点像即墨璇的声音。简单的清粥小菜,质朴的民院,惬意的享受春风,她几乎忘记了找封肃算账的事,忽觉得梦境重现,那种与家人相处的温暖感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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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古代,更衣除了换衣服外还是上厕所的婉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