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子好萌(念台词
——一边这么念一边写这篇开头的西園寺
第七乐章 卡利卡斯夜空的流星
作为大战名义上的胜方,东军各部得到了就地修整的福利。
作为胜利方的核心成员,尤吉菲尔她们得到了优先选择权,于是大小姐光明正大的占了之前被一把火烧得人尽皆知的南山砦。
然后在砦中设立了灵堂,用来祭奠已经逝去的北国之魂。
其中,就有这一任的布兰达尔公爵,威尔·弗朗西斯·安涅利。
“为什么死了……?”
坐在已故之人身旁,度过了刚开始的无实感与悲伤,尤吉菲尔的语气只是疲惫。
“为什么就死了……?”
但是,这样不断重复的疑问听上去更让人担心。就程度而言,大概拉尔捷德人是最低的,担心的理由也差不多是因为他们祭司的缘故罢了。至于那位圣比利亚来的大叔,担心度也就稍稍多上一点,更多的是对于自己认同的强者的信心。
所以,最担心却束手无策的布兰达尔人虽然集体在灵堂外待机,但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待机而已。
哦,其实还是有事可做的,比如看管昏迷不醒的刺客。
从前线赶回,绯焰公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讯凶手。
当这位满脸青紫,藏着剧毒的牙齿也被拔掉而嘴角鲜红的家伙被带到所有将士的面前时,看不出喜怒的金发大小姐只是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的同时用手扯着他的头发。
“我见过你,孙辈的第三人,比安奇家的老头子还真是豁的出去。”
没有拷问,只是直接说出结论。刺客的盘算在落空的同时全都化作一个疑问:下贱的出身导致连对外都没有『这个人』的自己,何德何能与高高在上的公主见过一面?
不会有人去帮他解答疑惑。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他的身份。在这里的人们都是在战场上跟随过尤吉菲尔的战士。现在他们只是满腔怒火想要把犯下弑主大罪的恶徒大卸八块。
阻止的人是祭司。
“单单追究棋子的罪责毫无价值,留着他则能作为日后严惩真正的凶手。”
大小姐从没在外人面前让祭司没台阶下,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于是,一脸死灰的刺客被挑断了四肢,嘴里放上麻胡桃。在确保了他没法自杀以后,士兵们就将他带下去打昏后看管起来。
“既然是公爵阁下能够确定的犯人就不会有错。想必比安奇家族接下来的举动就是在国内散布『尤吉菲尔公主为了权位弑兄』的留言。”
根据战时原则,如果首领去世,法定人选就会自动成为临时首领,周围则需要改称呼、行礼节作为对其认可的表示。所以大家对祭司的话反应平常,就连大小姐也只是挑了一下眉就集中精神。
毕竟,在没有良好的通讯条件和情报支持下,很多时候全凭着领导者令人哑口无言的判断和分析能力。少女接下来的分析关系到这支军队的生死存亡。
“现在留守本国的军队估计是以霍克伯爵为首,再加上伯南克家族在文官中的影响力。如果双方联手册立布莱德小公子为下一任公爵的话,很可能会容忍比安奇与其党徒一段时间。从而争取到召回在这里的公国军与消灭拥戴尤吉菲尔阁下部众的时间……”
霍克伯爵在反对布兰达尔公主上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伯南克伯爵也在当初兄妹继位的纠纷上有过很不利于尤吉菲尔的表现。让人不得不承认眼前白衣苍瞳的少女描述的很可能是不久会实现的未来。
“过不了多久,来自本国的使者大概就会到达,在这以前必须找到安全返回拉尔捷德的方法……”
祭司的话听上去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意思。她对于布兰达尔的数千大军一点也不指望。
但没有人能不当回事。身为武人,无端端受到猜疑决不能沉默以对。
“欧蒂,够了。”
就在有人打算开口表明立场时,布兰达尔的绯焰阻止了一切。在她那美丽的火红色瞳眸里,燃烧着眩目的光芒。
欧蒂娅的言语其实并不是为了激励自以为被怀疑的布兰达尔军——为此反应过来的将士们个个咬牙切齿——而是将一个事实摊在她的面前。
『我们还有事必须去做,请打起精神来。』
这比泛泛的安慰要管用得多,不过尤吉菲尔的内心还是小小的嘀咕了一声。
真是,也太懂得察言观色的艺术了啊。
在金发大小姐眼中善于察言观色的祭司,此时正粗神经的无视由她自己挑起的诡异气氛。话题变得让人措手不及。
“以我军现在所处的状况,首先应该采取……”
尤吉菲尔的愿望永远是欧蒂娅最先回应的选项,不知道大小姐想明白了这点是不是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呢?
对现在的尤吉菲尔来说,大概没有心力去思考多余的事物吧。即使这里只是除了悲伤外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她也没有离去的意愿。更进一步说,是没有行动的欲望。
因为那个告诉她不能停下来休息的可恶家伙尚未前来开启门扉。
“还没好么……欧蒂?”
此时正身处圣比利亚中军大帐的白衣少女,莫名其妙的走神。
等她反应过来时,迎接的是弗兰德里希三世不友好的目光。骄傲的王总算顾及自己的宰相就在身边,露出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笑容:
“尊敬的希涟卿,是否身体不适?”
想到两个小时前,才知道这位花费无数财力人脉才赶下台的祸害不仅没有按预想的在北国流浪,还发光发热鼓捣出一个以下克上的强藩。其本人又对让人忌惮不已的布兰达尔保有极大的影响力。他的笑容就控制不住变得僵硬无比。
啊,对了,正要行礼的时候走神,也不能怪对方器量小呐。
这么想的欧蒂娅,脸上浮现出名为『歉意』的装饰。果然,因为非难之词被堵回去的王一脸被噎住的样子,终于没说出让双方都尴尬的话来。
至于另一道目光,祭司毫不犹豫地选择无视。
有时候适当地表现出意气用事,偶尔对聪明人会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更何况,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在言语构架而成的战场上厮杀是多么消耗体力的事实——之前的失态多多少少也与此有关——的欧蒂娅一想到回去还要在大小姐身上投入的精力,就没力气再交锋下去了。
即使是这样的敌人,也无奈的说出『贵公爵的去世实在是万分遗憾的事情』。
而身为谈判的对手,少女的回答是『的确如此。』
的确如此。
威尔公爵的死,是圣比利亚、丹玛克与布兰达尔即这次大战的主要势力都不愿看到的结果。打个比方的话,这位一直表现得不能适应割据时代的公爵就像一个和蔼却有点糊涂的商家。无论对有交情的同行、竞争对手还是下属们来说,由这样的人管理店铺实在是再安全不过了。
如此来之不易的人选,就这么被算计掉了。
不可原谅。
于是,王国的贤相进言王下达了要求讨伐叛逆者的诏书。
娇小的大主教代表布兰达尔的公主接受了。
平心而论,加奈特男爵并不愿意这么简单的就让心目中危险无比的尤吉菲尔公主取得大义的名分。但是他也不会违背弗兰德里希三世的心思,卡利卡斯公国这次背叛的是布兰达尔的公爵,更是圣比利亚的王。除此以外,名义上的亲密盟友以雷霆之势对仇人展开报复,也可以产生警告在此次大战中首鼠两端的诸侯们的效果。
“十三年前由我亲手种下的祸因吗……?”
虽然拼命说服自己了,男爵依然在言语上流露出……不甘。
同样心态的还有返回路上的祭司。
失去了威尔这顶祭祀用的『神像』对于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把布兰达尔的土地占为己有的欧蒂娅来说,只是让规划了无数遍的计划书变成废纸程度的影响而已。造成的变数正在威胁着少女牺牲了青春年华才争取到的一点点先机。
接下来的路异常凶险,即使安全通过她们的未来也岌岌可危。
致命的失误源自十三年前的稚嫩。
抱着自责的祭司回到驻扎的营地时,脸上已经能够展现出温和的笑容。然后将拉尔捷德人,圣比利亚人以及布兰达尔人的军官们支使得团团转。
『栖星的巫女』很忙,要做的事情就像天空的星辰一样多。把时间浪费在后悔和悲观上是不行的。
在太阳即将升起的前一刻,灵堂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再也不会醒来的已故公爵与毫无动静的公爵继承人面前。
“……欧蒂。”
“什么?”
“你说过我有一天会需要你呢。”
“嗯。”
银发少女被勒住脖子。
“威尔会被杀,你知道?”
沉默。
“多久以前?”
沉默。
“回答我!”
少女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压力越来越重。终于到了严重窒息的地步。
“混蛋!”
然后,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我还没到需要靠仇恨才能继续存活下去的地步!……你不是说过想看到充满我主观的风景吗?那么……”
金发少女粗鲁的提起对方的领子,红蓝两双眼相互对视。
在对峙的最后,取回站立在大地上权利的苍炎的祭司示意对方把注意力转到门外。在那里的是一张张充满战意的脸庞。
此时太阳缓缓露出了地平线,在它的照射下,绯焰的龙骑士仿佛刚刚开锋的利剑反射出逼人夺目的凛冽光芒。
“准备万全了哟。”
“很好。”
即使前路凶险也没关系,即使未来不定也没关系。
因为她们还能站立在大地上,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