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陷尘网
汉民皆晓,现今汉朝腐败,钱入朝廷便可为官,多方小郡皆是以钱入事,尽使官兵为虎作伥,鱼肉乡里。
张角乱起,短短数十日便得汉地多处回应,各郡县忙於压制衍繁至盛的黄巾军,一方又需警觉底下城垒内趁乱发作的乱民贼子,运气好点的,捕了些人入狱便了事,运气差点的,整个郡无端送人不在话下。
之后张曼成响应张角,短短数日攻克南阳,诛杀各郡官员,南阳郡长褚贡被杀,霸其粮府钱库,现下唯剩新野强攻不下。
双军交战过得一日一夜,双方各是伤亡至甚。
眼见强攻未果,数千贼子头戴黄巾,手持凶器,变策叫嚣於城下,晃如预见骑城破舍样貌,声势惊涛,欲使内城人心浮动以乱。
却见多数城民心中虽是恐慌,可未发作乱之事。
只因这南阳新野新郡守,少有清廉,呵护爱民,作桥填路,引水清沟,将这蛮野荒地辟如良野丰界,人人虽未丰衣,却也足食,酒楼书人喻比新野,“乱世难得乐土”。
城上,数百将士围守,近半却是轻装上阵江湖人士,更那高位处一身倩影毅然无惧,凤目冰冷,睥睨天下之姿,掠眼夺目。
洪铠拱手禀报:「甘大人,全数设置完成。」
「既是黄巾贼子,亦是颠沛怜民,如不是前来应犯,甘清实不想伤其之。」语带无奈,手执银霜锐剑,甘清领著玄行一门与数百官军死守新野。
「传军令,入夜率五十名挑衅黄巾大营。」
「得令。」洪铠领命下城编列军队。
主子此刻应是得知新野之事,可那青州战事未定,又如何能顾及这芥子庸地。
甘清远眺浩蓝长空,轻声叹息,转身下城,好似听闻振翮微声,却迳自摇头。
夜,黑;风,高。
凌乱无章的黄巾大营,几道黑隐身影快速窜动,不著片刻,东边火光奏起,如和鸣般,西、北、南烈焰冲天,陆续红染天空。
著於睡梦中的黄巾在呼天喊地声响奔出,怆慌失措,又见一队黑衣修罗如入无人之境,所经之处只落尸首,就将鸦飞雀乱,四处纷逃。
「麻做一团,像啥模样!」中帐处,一名大汉倒竖虎须,牛眼圆睁,勃然大喝。
这一声,乱兵惊止,各人列队逼进袭兵。
「昏君狗兵,行的果是下三滥手段。」抢过身边一名小兵弓箭,射了出去。
迅雷间,这箭未如愿中那黑衣为首之人,反是被击落於地。
在场黄巾众所知晓,张曼成所射之箭能穿沉树而出,能将其挡落,可见这人武高艺强。
黑衣士兵哨音一出,暗处骏马飒足而至,遽退行去。
张曼成怒急攻心,不顾随行军士劝阻,跨上座骑驰骋而追。
『甘大人!』
『没事,寻计划而行。』漆黑布料下,涓流如柱,染湿大片衣襟,却仍握绳加速。
另名黑衣人不再言,与其加快纵马。
「无耻小辈!休走!!」洪声怒骂於身后狂吼,却是小看了张曼成。
至了城门,黑衣之众却未入城,反是好整以暇望著尾随其后的大军。
城上百名弓兵箭指城外大军,整齐划一,意有威吓。
「细口小儿,挡不住我黄天大军!」长枪一甩,喝马拔足,索性就此拿下新野。
未料这张曼成身下战马奔行之速,既是未得入城之机,索性整身以待,甘清娇声一喝:「死守新野!」
「死守新野!!」波澜壮阔声音随之排山倒海而来,强弓击至逼近大军。
过得一会儿,黑衣人数渐少,亦被为数众多黄巾冲散,城墙上弓兵亦所剩无几,城兵陆续自城上落下。
「唔。」甘清吃力挡下一击,身子向后落地。
洪铠见状欲救,却是寒光缠身,黄巾如蝼蚁般猬集而来,杀不得一条血路。
「哼,杀了你祭之黄天。」尖锐枪头欲落甘清之身,一柄大枪穿风而至,打下张曼成手里兵器。
嗷鸣一声,刺眼红雾落地散开,辛辣疼痛,却见黄巾瘫倒一地,浑身翻滚,哀声不绝,就连以勇猛著称的张曼成亦是如此。
甘清的口鼻眼皆被捂上,清凉透心,身子则被横身抱起,耳际紧贴胸膛听著那思念已久的声音。
「水儿莫怕,我回来了。」
左手抓紧玄黑衣襟,甘清哽咽道:「嗯.........嗯.........」
曾有一瞬间,甘清以为再也无法见著这使自己既爱又怜之人,现在她却在身边,自己亦如孩童般被护在怀中。
惊惶不安的心终於定下,和煦暄暖的声音,使得忍住的泪终究滚落。
「才分开多久,就这般想我?」犹是那嘲弄般言语,说得甘清愈是泣之。
水儿的泪,为何引得自己的心如锥噬般疼痛。
散在这娇弱身躯的大小伤口看来亦是扎眼,尤其是触及手臂那声疼,更是让自己的手颤了一下。
洛奇抱起甘清,吩咐道:「能收即收,不能收就当场埋了。」
无视周围无数瞪大的眼睛,洛奇缓缓进入新野城。
「大哥这是什么武器啊......一下子就搞定黄巾军了。」张飞拉长了脸讶道。
「大哥果真是当世能人......」关羽也不深虑,真的动起手将这群还在地上打滚不肯投降的黄巾军给“埋”了。
『这主子......真的愈加深妙,先前还以为主子又不好辛辣,购得这大量辛椒是何意,未料.............竟是使得於此..........』陈逸望了城门一眼,随即安排起善后。
只是陈逸不知,一般辣椒就算做得暗器是得不到如此大效果,洛奇所使的是号称全世界最辣的辣椒,生长於印度山区号称可以把魔鬼吓走的“魔鬼辣椒”。
根据后世所得知的资料,这辣椒辛辣程度可制成炸弹或催泪弹,当然,再於洛奇巧手一改,加了些沈榆研制的药粉,需有独门解药始可解,这暗器可谓是天下无双。
为了这些辣椒,洛奇还特派一支商队前往印度寻找收购,耗时一年始得这批辣椒,未想到才刚进入实验阶段,正苦恼著寻无庞大人体可供参考,这便遇得黄巾来犯。
进了城,洛奇的脚步丝毫未停歇,反是越加增快,手臂虽渐无力,郡守府说远却也不近,但洛奇仍是硬撑,不愿将怀中人儿交予他人。
「忍著点,水儿,榆儿在府内呢,别担心,榆儿会将你的伤治好的。」怀中人儿已入昏迷,洛奇细著声不断言道。
入得郡守府,沈榆已候於多时,洛奇小心翼翼将甘清轻放於榻,原打算往后退出交予沈榆医治,却未料甘清小手攫著,没有放开迹象,她望了一眼沈榆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得尴尬坐回。
「大哥,不碍事的,大姐这般我也省事多。」随著沈榆开始治疗,洛奇一颗心则忽上忽下,好不安宁。
随著结拜,几名下从虽是口头上改了称呼,可心头里还是遵著洛奇为主子。
因此甘清虽为最长,但因著主从关系,他们喊洛奇为大哥,甘清为大姐。
剪子开了右侧衣料,鲜血交错纵著白嫩肌肤,一道迸裂的伤口露於眼前,干涸的,细流的鲜血滴滴燔针於心。
都是我的错,水儿,都是我的错.........
明知凶险,却仍执意而行,害病你一身。
「主子,您才於青州而回,这儿有我呢。」沈榆将伤口包扎好,收拾起药箱。
「我再守得她一会儿,你也累了,先去歇了吧。」
沈榆摇摇头,这主子平日对什么都不上心,却只对与水儿有关之事特别执拗。
她犹记小时有次洛奇偷溜出府,得仇家寻害,后来虽无大事,但水儿自认未尽护卫之责,硬是要求门主处罚,后来门主无奈,便是罚得落跪大厅一夜。
没想到隔天却是瞧见这小主子硬是陪水儿跪了一夜,其心其情之深,无可言喻。
「如此,属下去准备些水药熬煮。」得了洛奇点许,沈榆退了出去。
忽闻床上人儿痛苦轻吟,洛奇探身轻慰。
『娘......爹......为什么......不......哥哥.....................哥哥...............谁可以救救我们...............不要.......奇...........奇..............你在哪里..................』
疼惜地拨开额前湿黏头发,唇瓣轻点。
「水儿,我在呢,没有人可以伤你,我在呢.........」
当一个人伤了,无论是生理或心理的防卫皆会降低,伤越深,越是容易受伤,越会将过去压抑於心之事释出,现下水儿正是如此。
洛奇疼惜,亦是心痛,水儿平日淡然,怎知其心抑著如此伤痕。
随著洛奇的安抚,甘清渐渐沉睡,阖闭的眼睫虽仍微颤,但已稳和许多。
於眼上落吻,洛奇细声道:「好好睡,我去处理下事,等会儿再来陪你。」
「收了多少人?」漆黑盒子打开,洛奇摆弄著该物,眼不著前来回报的陈逸。
「禀大哥,收得一千人,余下冥顽不灵者皆待主子吩咐统一处死。」陈逸心中虽有异,自家主子行事何时如此狠毒,但仍是遵从而为。
「我不是说埋了吗?何时说过处死?!」
「大...........大哥.................这埋了不就是...........?」陈逸不可思议般望向洛奇,正好对上她询问的眼神。
洛奇无奈心叹,有时真受不了古人自行曲解话语的程度。
「这魔鬼弹,如在烈日深土中作用,效果更甚,如此一来,更可收得愈多兵士。」
陈逸这才始觉,原来主子是真叫把他们给“埋”了,自己方才还误会关羽,挡了他“埋”人,两人差点引了争执。
於是无语。
「罢了,罢了,现在去把他们埋一埋吧。」
「.................................遵命。」
摸了一会儿漆黑盒子。
理了理思绪,对甘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对她,未如对羽儿般深恋,却又松得不开。
更无对红昌那般女子破处疼怜之责。
如亲人嘛.............却又未如长姐般尊重,增年而越的是想碰触她,爱怜她的念头。
忆起一篇曾阅过文章。
“存在时,不会在意,失去时,才惊觉重要。”
“幸福,其实一直在身后追著,只是我们不曾注意。”
揉捏酸疼的颈,洛奇闭起双眸。
嘴角轻勾,再次睁眼,眼里尽是笑意。
我是何人?
名为桃园小狐狸的洛奇。
如此桎梏岂不成了家犬。
既是恋了。
那便爱了吧。
徐州,小沛,糜府。
柳树下,妙龄少女手执一玉端望出神,连身后多了一人亦无察知。
「小妹,又想起刘大人了?」
收起玉饰入怀,糜贞羞涩回道:「非,哥哥误会了。」
糜竺略带笑意道:「甭瞒哥哥了,想以前二弟也是这般瞧著红香楼花魁所赠之物。」
「哥哥,怎可混为提谈。」二哥可是爱恋那花魁呢,而自己只是..................欣赏那人如此而已。
「呵,女孩家大了,总是要嫁,哥哥只是希望我家小妹可遇意中之人。」
「不与哥哥再言了。」糜贞赧步欲离。
「那小妹可是不与为兄前去新野了?」果然,糜贞听闻,停下脚步,星眸略带疑惑。
「新野之战,城内收纳新军,极是缺粮,为兄循刘大人之意,前往送粮。」糜竺语带双关,「当然,我家小妹如能前去鸣琴一曲,想必可励新野士气。」
糜贞眼前似乎浮现那人和厚爱民模样,微嗔:「大哥......................」
深怕自家小妹言不,糜竺赶紧道:「得,为兄就当你许了。」随后开怀离去,留下肌肤嫣红的糜贞。
自上次相见已有数月,未晓那人如何。
是否还记得。
凤凰玉饰以及名为糜贞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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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感冒了,喉咙怪怪的............
本来这章想写个新人物的,写了六小时才写这些.........请见谅...........仍旧慢慢温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