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當寧海重新出現在我生活里的喜悅慢慢淡去之后,我開始忐忑了。其實,我實在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對於自己異於常人的情感方向,我很久之前就已經明白並且沒費什麼力氣就接受了。但是我並不打算拿出來跟別人分享。當克克叫寧海嫂子的時候,我知道她應該是看出點什麼來了。這不要緊,我相信克克,她有足夠的善良和接受能力,不會因此改變對我的看法。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我們身邊的陳湛,就是一個感情上很開放的人。帶到我和克克面前來的,有英俊的男人,也有美麗的女人。這讓我很輕松,至少,在我的朋友圈里我不是異類。雖然時代已經很自由,但是感情畢竟是私人的東西,所以我從來沒有對誰提起過我的這些心理。也許不久的將來,我的生活里會以愛情的名義出現某個人,我不能確定TA將會是男或者女,我都會以虔誠的態度去接受。但是,那個人不是寧海。
連考慮都不用我就可以很確定我對寧海的感情。我在意她,非常在意。正是因為這樣我不想讓她陷入一種艱難的境域里。我能感受到寧海對我的情義,她比我勇敢。我不知道她是因為跟我一樣的情感方向還是單單就是因為我,像一個休戚相關的親人一樣,本能上的,我卻希望她能去擁有平常人的生活。
跟寧海的見面變得有些痛苦。要知道對我來說,寧海本身是一種什麼樣的誘惑。她的美麗、優雅、溫柔以及那若有似無的香氛每每讓我難以自持,而理智卻一次次提醒著我的情感沖動。有的時候,我盯著她看,看著看著就走神了。寧海就欺上來,或是拍拍我的臉頰,或是兩只手揪住我的耳朵輕輕的晃,卻更加讓我慌亂,乃至面紅耳赤。這實在,是不小的考驗。
某天,跟寧海一起吃午飯,其間接到一個電話,說頭兒去北京出差,下午不用去報社了,我很是雀躍。寧海想了想,問我:
“我下午有一節大課,4點就下班了,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嗯?好啊,不過還要到四點啊?那中間的時間我干什麼?”
“你睡一覺吧,這樣晚上玩的晚一點也不怕了。”寧海非常了解我嗜睡的特性,無論玩得怎麼開心一定會安排給我睡覺的時間。
“也好,不過我不想回去哦,我媽又要問東問西的。”
“你去我那睡吧,筒子樓那。下午老師們都上課,那里還算安靜。”
“我才不去呢,碰上個人就問我哪個系的,怎麼又逃課。誒,我去你車里睡怎麼樣?”
“不怕熱死你就去哦,我沒意見。”寧海喝了一口果汁,看著我說。
“也對呵。”現在是初夏,中午車里的溫度確實很驚人,總不能開空調吧,那將更加容易憋死。“那怎麼辦?”
“你跟我去上課吧,反正是大課,學生多。再說你長得童叟無欺的,說是學生也沒人懷疑。”
我長得,童叟無欺?這算什麼比喻?似乎不是誇我哦。不過聽起來那個提議不錯,雖然我很不喜歡上課,但是沒有考試負擔的課聽聽還是不錯的,何況,這課還是寧海講的。順便我也普及一下證券知識,說不定將來有機會投身股市還能發個小財什麼的。
跟著寧海往她上課的教室走的時候我有點緊張,一路走過的幾個教室里學生們都已經坐好了,按照慣例,前三排空著。想到將在眾目睽睽中進教室是我緊張的原因,不過既然來了,就硬著頭皮進去好了,再說我是跟著寧海來的,學生們應該對我友好一些。
到了門口,寧海說:
“你先進去,隨便找個位置坐就行。大課學生們都是亂坐的。”
“為什麼?我跟你后邊進去不行啊?要不然人家還以為我是代課的。”
寧海笑,“在我后邊進去就算遲到了。給你本書,趕緊進去。”
原來這樣,看來我是非進去接受眾人目光洗禮不可了。好,深吸一口氣,推門,進。
意料之中,上座率很高。意料之外,前三排滿員。
我在門口愣了一下,所有人都向我行著不是很友好的注目禮,我看到最后邊靠窗有幾個空位子,趕緊低下頭往里走。一路聽到幾聲議論:
“我還以為有代課的呢。”
“就是,嚇一跳。”
“寧老師不來我們可就白來了。”
靠!這群色小孩!用腳趾頭想我也知道他們這麼說絕對不是因為寧海授課能力的優秀,而純粹是因為她的外表。寧海因為還沒拿到碩士文憑,只能算做實習,而且已經是學期末,所以教教這種不考試的選修課。結果選修課居然人員這麼齊整,真是世風日下!
我剛坐下來,寧海就進來了,放下書,回頭看了看擦得花里胡哨的黑板,把前面的班級留下的比較明顯的字跡又擦了一下,開始上課。
真是無聊透頂啊!講課內容我全部聽不懂,看看寧海給我的書,《證券投資學》,好像在講什麼乖離率,寧海確定自己講的是漢語?為什麼我完全不知所雲。居然還有數學公式什麼的,太可怕了!不到20分鐘我已經打了不下10個哈欠。寧海在講台上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沖她吐舌頭扮鬼臉。寧海又好氣又好笑,不再看我了,我估計她是怕憋不住笑場,我搞怪的技術是一流的。
倒是她的學生們,一個一個兩眼放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但是專心聽課的據我觀察除了少數幾個眼鏡片很厚一看就是好學生的女生以外幾乎沒有。而且我還發現了幾個看起來年紀比我和寧海還大的男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研究生院的,真是為老不尊!寧海穿了條卡其色軍裝風格的連衣裙,半袖,翻領,脖子下面用咖啡色的寬絲帶系了個馬車夫結,腰里是條細細的皮帶。卷卷的長發披在身后一絲不亂,看起來真有點國民黨女特務的感覺。當然這是我心里想的,要是被她知道了我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算了,我還是追隨大眾吧,以欣賞寧海的外表為主要目的,來支配自己的思維。你還別說,真有那麼點樣子。本來我以為寧海自己剛走出校門不久,怎麼當老師啊,肯定是磕磕絆絆,動不動讓學生氣的不行。誰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課程內容我不懂,不好評說,但是那份舉手投足間的氣勢很足,語言也很流暢,清澈卻很銳利的眼神往下一掃,別說趴下睡覺了,連個交頭接耳的都沒有。可能也是因為大家不願意放棄欣賞美的機會,反正比我們在學校上課那會兒,這課堂可有氣氛多了。
不過,很抱歉,我剛跟你們的寧老師共進完午餐,一會還要陪她去看電影,我看到她的機會比起你們這些一個禮拜只有一節課的孩子們多很多,所以不用跟你們一樣倍加珍惜,現在我胃里的食物開始努力消化,因此占用了血液循環的大部分氧氣,導致大腦缺氧從而產生濃重的睡意,所以,我的上眼皮迫切的想找下眼皮玩兒,我本著一貫縱容它們的原則,默許了這次會面,而我本人,也去找周公同志下棋了。
這樣的大課一般是90分鐘,中間有10分鐘的休息時間。我隱約覺得鬧哄哄的時候抬起頭來看了一下周圍,應該是在課間休息了,講台上寧海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學生們在積極地問著問題,我決定不去打攪,將睡眠進行到底。
下課鈴尖銳的響起的時候我被驚醒,然后就聽到了寧海說下課的聲音。周圍的人都在翻座椅往外走,我伸了個懶腰,晃了晃有點麻木的手臂,拿起書去找寧海。
兩人一邊走她一邊白我,
“你很厲害啊?睡滿全程。”
“誰說的?我聽了將近半小時呢,三分之一了,很給你面子吧?”
“那我還要感謝捧場嘍?”寧海揚起一邊的眉毛。
“那是,今晚上就由你做東好了。”我一貫沒臉沒皮。
寧海沒顧上搭我茬,因為來了一個禿頭男老師借故搭訕。寧老師長寧老師短的叨叨起來沒完。我一臉不耐煩,不過這是寧海上班的地方,她需要搞好人際關係。我也只好跟著走,不再跟寧海廢話。
一直到樓門口才擺脫那個“中央部長”,我拖著寧海快速穿越校園,免得再被什麼阿貓阿狗纏上。到了車里,寧海開了窗戶,我因為睡飽了覺,來了興致。
“寧海,你猜你剛才講課的時候我想到誰了?”
“周公。”寧海又白我一眼,這白眼翻的,爐火純青了。
“周公已經面見了,我是說想到的。”
“不知道。”
“小左。”
寧海疑惑的看著我,“哪個小左?”
還沒說完她自己先想起來了,“音樂老師?”
我笑著點頭,“對了!”
小左是我們高中時候的音樂老師,跟我們這一級一起進校,教整個級部的音樂課。當年她第一次走進教室的時候簡直讓我們驚艷。本來麼,十幾歲的毛孩子本來就沒什麼機會見識太多絕世佳人,遇到美女老師這樣的好事可遇不可求,誰知道我們如此好運,居然遇到了。寧海班里的情況我不知道,我們班可是響起了一片驚呼,夾雜著“好漂亮”之類的贊嘆。寧海的理科班僧多粥少,估計狀況比我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是這位小左老師就成了全年級男生的夢中情人,以及女生們爭相模仿的對象。每周兩次的音樂課也成為孩子們的節日。小左老師在講台上拿著粉筆揮來揮去的手勢都能讓我們激動不已,那些放給我們聽的古典音樂什麼的雖然沒有提高全體學生的鑒賞水平,至少讓我們靜下心來感知了一下藝術。
誰知道,高二剛開學沒多久,就傳出小左老師跟七班班主任,教生物的丁老師熱戀的消息。那個丁面瓜雖說也是濃眉大眼,據傳上大學的時候還是學校里的散打冠軍,可是看起來過於敦實的體型怎麼也跟小左老師不般配。按照孩子們的理想,應該是一個高高瘦瘦,風度翩翩,有著修長手指和干凈頭發的白凈男人站在小左老師身邊才夠完美。丁面瓜那一頭獅子狗一樣的自來卷毛還是跟校務組的胖姑娘比較搭調。
可是當事人完全不理會人民大眾憐香惜玉的心理,不被外人看好的戀情一路順風順水,終於在我們高二的下學期修成正果,喜結良緣去了。並因此缺席了兩個禮拜的音樂課,導致全年級男生郁悶異常。誰知道更加讓人添堵的事情還在后面,高三那年音樂課已經取消了,但是為了大家有個好身體好拼大學聯考,體育課還照常。
當我們班的一干戰友們昂首挺胸在操場上挺立一排的時候,一個身影在大家的面前從籃球場旁邊的小路上徐徐走過。那一刻,孩子們脆弱的心靈一地碎片。是曾經美麗的小左老師,為什麼是曾經美麗呢?因為此刻的小左老師身懷六甲。那些說懷孕的女人更美麗的人除了造成該女人懷孕的那個人以外其余全是放屁!眼前的小左老師不要說美麗了,勉強還能看出點人形來。皮膚松弛,臃腫不堪,腹脹如鼓,滿臉的褐色斑塊。頭發也不加修飾的在腦袋后邊隨隨便便的一扎了事。女神變身為如此形象,這巨大的落差刺激的大家都沒聽到體育老師的口令,在一聲向左轉以后隊伍徹底亂套。
事后,班里男生們一面恨恨的感慨自己晚生了幾年,一面感嘆丁面瓜不愧是散打冠軍,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弄成這樣,真強啊。(-_-!)女生們則有不少在心里偷偷的決定以后成立丁克家庭,想小左老師那樣的國色天香懷孕以后都是這副嚇人面孔,那些本來質量一般的女生們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可怕造型。
關於小左老師的故事在大學聯考前兩個月以生物課代表站在講台上高聲宣布丁左愛情結晶順利誕生而結束,那個據說取名叫丁驍強的結晶我們直到畢業也沒見著,不過因為他破坏了大家心目中小左老師的完美形象的緣故,跟他爹一樣被眾人列入不招人待見的族群。
“為什麼想起她?”寧海似乎對那個美麗老師的記憶沒有我這麼豐富,歪著頭問我。
“你現在跟她當年一樣啊,在受學生暗戀方面。”我調侃她。
“你暗戀過左老師?”我以為寧海會不好意思,然后上來揪我耳朵,沒想到她卻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有點出乎我意料。說實話當年是有一點喜歡小左老師的,不過純粹是學生對老師的欽慕,跟情愛可沒半點關係,雖然小左老師也算我喜歡的類型。
“不算暗戀吧?男生們才叫暗戀呢。我是欣賞。”我舔舔嘴唇。
寧海抿了一下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象。寧海會不會也跟小左老師一樣,和一個她們學校里的其貌不揚的男人談一場戀愛,然后經過一段慘不忍睹的時期,變成相夫教子的家庭婦女。這個場面讓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慢慢回頭去看她。看著她白嫩的皮膚,想象一下布滿褐斑的樣子,趕緊閉上眼睛讓這個鏡頭消失,也太可怕了!
那天晚上的電影我和寧海都有點心不在焉。我因為自己臆造出來的未來郁悶,寧海則因為誤會我曾經暗戀小左老師而吃了莫名其妙的干醋。當然,在當時我們並不知道彼此心里的想法,在后來無意中談起這次的時候我們交流了心事,才發現我倆真是天字第一號的超級無聊拍檔!
陳湛生日。大中午的就打電話過來要我晚上一起去玩,並且特地叮囑讓我帶寧海一起去,羅羅嗦嗦說起來沒完,我忍不住罵她:“什麼意思啊?這麼迫切。你要敢動寧海的心思我跟你玩兒命啊?”
“嘿嘿,”陳湛的聲音聽起來很狡詐,“你別狗咬呂洞賓,還不是給你制造機會。再說我都要訂婚了,不會太囂張的。就你那二廢性格,等你回過味來,人早就被搶跑了,你哭都找不到墳頭。”
我詫異,“什麼二廢性格?”
“頹廢加窩囊廢啊。”
“靠!”還沒等我說完,陳湛迅速而果斷的打斷了我,“就這麼定了,晚上見!”啪的一聲撂了電話。
我無奈的搖搖頭,繼續校稿。十五分鐘以后突然回過味來,什麼叫讓人搶跑了?我有什麼好哭的?想把電話打回去辯解一下,想想還是放棄。一起長大的孩子,我那點花花腸子,又瞞得了誰呢?
寧海倒是很懂禮數。她看陳湛抽煙,特地去挑了個芝寶的火機送她。下班時間路上堵車,陳湛的電話像催命一樣,到了約好的酒店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小時。服務員拉開包廂的門,我差點讓里面的花紅柳綠晃花了眼。下意識地往后一退,幾乎踩到跟在我后面的寧海。
人員甚是壯觀。陳湛的弟弟陳洛,王東輝兄妹,還有我不認識的兩男三女,包廂里看起來甚至有點擁擠。一貫討厭人多的場面,我皺了皺眉。
“你還來啊?我以為假公濟私半路拐了寧海跑了呢?”陳湛看見我,第一件事忘不了耍笑。
“我哪敢啊,陳大警探別的不行,抓人可是把好手,我跑到哪也得給逮回來。”我一邊說一邊抓起寧海的手進去。陳湛把她身邊的弟弟和另外一個男的轟起來,讓我們過去坐下。寧海遞過去包裝的很精致的禮物,
“生日快樂。”
“哈!還是寧海好!”陳湛很寶貝的拿過去,裝進褲子口袋里。“謝謝哈!”
寧海笑了笑,陳湛轉頭招呼服務員讓上菜。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看見楊兢,問陳湛,“克克呢?”
“啊?干嗎?”
話音未落,她就從我斜對著一個看起來空著的位子上坐了起來。臉有點紅,一看就是趴在桌子底下憋的,手還放在下面,估計Apollo正在那搖尾巴。我無奈的端了茶杯喝了口茶。克克看見寧海馬上跳過來,不出所料Apollo很忠誠的跟在她后面。
寧海漾起了一臉的笑,旁邊的王東輝很主動地站起來讓地方,於是克克跟寧海兩個人熱絡的聊了起來。陳湛趁上菜的功夫給大家介紹了一下,我才知道不認識那幾個人是陳湛社會上的朋友。看起來倒是不錯的人。我看看王東輝,低聲問陳湛:“你要訂婚?”
陳湛點了根煙,撇撇嘴,
“沒辦法,家里的意思,我不訂婚老姑就不把葯廠給我。”
“你還真打算做生意啊?不當警察了?”
“那當然不是,警察是非做不可的。可是我實在沒什麼借口反對啊,訂婚而已,又不是結婚,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可是,”我頓了下, “可是你,喜歡他?”說著我眼睛朝王東輝轉了一下。
“不喜歡。”陳湛倒是干脆。
“那以后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順其自然嘍,再說了,我這樣性格,跟誰結婚不是一樣,反正喜歡不喜歡的不會超過三個月,不如就找他,還可靠些。家里好交代,大家舒坦。”
我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各人有各人難念的經,唉!
轉頭碰上王東輝妹妹王妍的眼睛,她似乎在看我和陳湛說話。這小姑娘長這麼大了呢,也漂亮了很多,只是,目光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奇怪。我不再深究,轉頭加入寧海和克克的談話里。
飯桌上的氣氛倒是很融洽,酒過三巡,寧海去了洗手間,克克挪過一個位子,坐在我身邊,“樂易,你招了吧。”
我看了看她,目光很清澈,而且克克一向被稱為千杯不醉,不像喝多了。
“招什麼?”
“嘁!”克克似乎很不屑,“還裝呢?累不累啊你?”
“你喝了幾杯了?”
“不要轉移話題,我問你,寧海,你打算怎麼辦?”
我心里沉了一下,不說話了。雖然知道克克很可能看出點眉目,可是這樣直白的說出來討論,我還真是不很舒服。
“我知道你想什麼。我的意見是,如果你有勇氣接受呢,那就趕緊抓住機會;否則呢,就不要去傷害寧海。雖然我只見過她兩次,可是真是不錯的女孩,你別害了人家。”
“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是這態度,這些年了你就是這副死不了活不成的爛樣子!算了算了,懶得說你,聽天由命吧。反正,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長不了。”
克克說著搖搖頭挪回了自己的位子,這個時候寧海也回來了,我被那句“不是你的,長不了”搞的情緒很差。我自己知道,真有一天讓我看著寧海屬於另外一個人,盡管是男人,我的感覺也只有一個,舍不得。
吃完飯陳湛他們還要去唱歌,我不願意去,一來討厭人多,二來也確實沒了什麼心情。一站起來我就感覺踩在了棉花上,腳軟的幾乎站立不穩。好在腦子還算清醒,我知道是寧海在拽著我的胳膊扶著我。陳湛送我們出來,揚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寧海也喝了不少,只好把車放在這了。我拉開車門就鉆了進去,聽見隨后進來的寧海跟司機說去工程學院。我下意識沒有說出我家的具體位置,只是把頭靠在了椅背上,閉上眼睛,來抵擋一波一波襲過來的頭暈目眩。
朦朧中,我感覺寧海把頭靠在了我肩上,頭發蹭的我脖子里痒痒的。她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放著,依舊有些涼。我覺得心安了一些,頭暈得也不那麼厲害了。突然耳朵邊一陣呵氣,“樂易,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先去我宿舍休息一會好嗎?”
一陣幽香伴著淡淡的酒氣傳過來,我的心跳一下子就亂了拍。我和寧海不是沒有這樣親近過,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氣氛變得尤為粘膩。我“嗯”了一聲,坐起身體轉過去,手扶著她的肩膀,睜開眼睛看寧海。
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我這樣的姿勢太曖昧,寧海的臉上現出一片紅暈,眼睛也低了下去,睫毛忽閃忽閃的,輕輕的嗔了句,“干什麼你?喝多了不好好坐著,亂看什麼?”
我鼓了鼓勇氣,還是沒敢造次,輕輕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鬆開手回過身,一下子靠了回去,呵呵的笑起來。臉上熱熱的,我估計紅的也跟猴子的某個部位差不多了。
寧海沒反應,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我自顧自的笑。一會兒,寧海那涼涼的手又主動放在了我的手里。我發現,借酒醉之名,還是能辦成不少實事的。
很遺憾,我沒能再接再厲。迷迷糊糊接了個老媽的電話,被她聽出我喝多了酒。暴吼的聲音幾乎把手機震碎,我白著臉跟寧海說我必須得回家了,如果明天她還想看到我的話。寧海笑著揶揄我,“就那麼怕你媽啊?幾歲了你都?”
“沒辦法,吃人嘴軟,我吃了她二十多年飯,能不心虛麼。”
寧海不再說了,我跟司機說了我家那個社區住宅的名字。回過頭看看寧海,一片覬覦之心歸於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