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世界线)

当风第一千次吹过见泷原的时候，鹿目圆有了一个妹妹。

圆小心地从母亲手里接过新生的生命，看着鹿目家的第二个孩子轻声啼哭，自己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做姐姐的感想如何？"病床上的母亲有点虚弱，显然还没完全恢复元气。

"还不知道呢......"圆低下头逗弄怀里那团小小的温热，"她叫什么名字啊"

"就按之前起好的，鹿目达美，"询子从床上慢慢支起身，"以后你也要好好待她哦"

窗外，无数枝桠中的某一枚叶被风忽地卷走，吹向远方。多年以后，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空，忙于工作的鹿目达美将会回想起，她来到世界的那个遥远下午。

以及，遇见晓美焰的那个灿烂黄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绑着红缎带的大姐姐开始偶尔出现在自己身边，有时会和自己闲聊，但更多时候只是坐在附近，托着下巴静静看着自己玩耍。

心情好的时候，焰姐姐会对自己讲一个好像永远也说不完的故事，故事并不像童话书里一样，每一对王子和公主都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在这些零散的片段里，焰姐姐会不断提起一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焰姐姐会一直提姐姐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很久没来看达美了。

焰姐姐会细细说着自己姐姐并不熟悉的一面，说着姐姐的一颦一笑，一点一滴。她说的很认真，哪怕有时达美并没有在听，也不曾停下。而当偶尔达美耐下性子倾听时，焰姐姐的眉毛会微微挑起，托着腮，用手小心把玩着自己发尾，手指捋开，不厌其烦地找寻什么，无果后又轻轻把头发放回，继续讲诉那没有尽头的故事。

见泷原的河流水光粼粼，日子长久，达美慢慢到了上学的年龄。

入学前一天，焰姐姐也来了，寒暄过后，两人并坐在草地上，焰一如既往陷入了那个无法离开的话题。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焰姐姐的话语越来越陌生，每次带来的是几个永远重复的名字，而故事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节就像魔法一样荒谬，小时候脑海里模糊的久远影像如同被风吹散的纸屑，轻飘飘地消失无踪。

有时她甚至会怀疑，以前那些所谓回忆是不是仅仅源自焰姐姐的讲述。对方所说的名字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不再属于她的生活。于是，当焰再次说着从未有结尾的故事时，达美心底忽然涌起一丝陌生的排斥。

"知道吗，你姐姐其实很笨拙，有时快迟到了，连缎带都打得歪歪的，还要被沙耶香提醒才发现..."焰微微笑着，声音在晚霞里缓缓沉落，又被风拂散。

"焰姐姐"

焰看向了达美。

达美低头抿着唇，她小声开口，"你说的这些事，是真的存在，还是你编的故事呢？"

没有答复，空气里是片刻沉默。

达美抬头，焰姐姐没了往日的轻笑，嘴唇的微微颤动让人不安。哪怕是长大后，达美也再没见过这样子的表情。像山崩海啸，又像默落无声。

焰的手指缓缓收紧，把膝上利落的裙摆揪成一团。达美第一次见焰低下了头，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表情。

"......你觉得，那是故事吗？"焰声音颤抖，轻得几乎要被蝉鸣淹没。

达美眨了眨眼，草茎在她指间被扯断，"我只有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过什么哥哥姐姐啊。焰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把我当小孩逗着玩"

从这句起，焰没再说过话。只是默默低着头，一点点揪住裙摆，像要从布料的褶皱中攥出什么。

达美一阵不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小心地靠近，但被迎面一只手小心地把控住距离。

距离很近，达美看见焰伸过来的指尖一抽一动，伴随着胸脯的起伏，像抑制不住的冷冽从焰心口一寸寸蔓延开去。

良久，焰抬起头，她看着眼前的达美，看着那与圆几乎重合的眉眼。

是啊，焰想着，早就该来的。

这下子，真的只剩我一个了。

她伸出手，想像从前一样去确认达美的发丝，可手指停在半途，最终还是空落落地收了回来。

无论如何，那粉色也不会回来了。

焰摇了摇头，撑起身，缓慢而礼貌地向达美告别，拖着双腿一步一步走远。

河水依旧流淌，夕阳落在身上，拉长了寂静的影子。裙摆上被揪乱的褶皱处微微洇透，记着一个焰很熟悉，但所有人都不再熟悉的名字。

从那天起，达美再也没见过晓美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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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太阳一遍遍升起又落下，达美顺利完成了小学，此刻穿着新到的校服，兴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进去后要把英语补回来啊，"询子在一旁边帮忙拾掇衣服边念叨，"这孩子别的都好，咋英语就是学不会呢？也不知道像谁"

"诶呀知道啦知道啦"达美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全是到学校会遇见哪些以前的同学。

"来，看看挑哪个，"收拾好衣服后，询子从抽屉里拿出两条缎带，一条红，一条黄"选个合适的？我教你换个成熟点的发型"

达美的手在半空悬着，左右犹豫不停。黄色明亮且素雅，显然符合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但不知为何，手却不由自主地抓向另一边，鲜红的丝缎在房间的灯光下流转，在手心里映得像血。

"想换个口味啊，"询子笑着揉了揉达美的头，走到她身后，"想弄个什么发型？双马尾咋样，还是..."

"麻花辫...可以吗？"鬼使神差的，又一个念头在达美脑海想起，回过神来已经说出口，只能小心再补一句委婉。

"诶，那个弄起来有点麻烦的哦，你确定吗"

"...确定"算了，说都说了，达美深吸一口气，索性闭起眼睛，就当新环境新面貌了，片刻后，少女感受着脑门后面的发丝一缠一绕，母亲在耳边耐心地讲解着。

绑完后，达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条麻花辫垂落身旁，红色缎带坠在发尾，小小的绑了个结。

理所当然的有点陌生，莫名其妙的有点熟悉。

看了看钟，时候不早了，达美急忙背起书包，说完再见后叼着面包，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今天第一天开学，可不能迟到了。达美想着，用手塞几下把面包囫囵吞入胃中，小跑起来。

......

见泷原中学内。

朋友重逢的嬉戏打闹，走错教室的着急忙慌，认学号和座位的小心尴尬，都在接连不断地上演着。折腾完毕，达美终于坐在自己位置上，老师还没来，达美便先和周围同学聊起了天，同龄的少女间总是会自然而然有说不完的话题，几声轻笑后便很轻松地熟络起来。

"咔哒"

门带着轻响打开，狭然钻进的空气压住了所有喧嚣，接着是鞋跟在地板上敲出轻声，不急不缓。

职业装束的女子推门而入，乌黑长发直直垂在肩侧，其中几缕从耳际滑落，在风里微微凌乱，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

达美抬起头，看着讲台上修长高挑的身形，西装藏着的腰线隐隐约约，白色衬衫扣到最上方，连带着领口在锁骨间收得平整。除却发间一抹简单至极的红色，不再有多余装饰，虽近乎刻板，但在人偶般的精致面容下却恰恰安稳，反倒让人忍不住屏息。如果真的有谁是被上帝偏爱，这位新老师也许就是了。

"呜哇......大美人啊！"不知是谁先喊，教室里顿时冒出几声起哄似的呼声。

台上的老师抬了抬眼皮，没有回应。声音很快安静下来。她开始说话，嗓音清晰而平稳。趁这机会达美偷摸喝了口水以补回早上的水分"欢迎，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是你们未来几年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随后拿过讲台旁的粉笔，在黑板上动起来，"[b]晓美焰[/b]，叫我晓美老师即可"

"！！！咳咳咳"熟悉的名字让达美猝不及防，忙低下头掩饰。晓美老师也没多在意，拿起名册开始点名。

应答声此起彼伏，班里同学一个接一个被喊起，唯独念到一个姓中泽的同学时，晓美老师顿了一下，"以后你坐第一排来吧"

"诶？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想以后可能会多叫你回答问题"

"啊？！"

插曲过后，名单继续念着，念到达美的名字时，晓美老师又停顿了一下，沉默良久后抬起头，看着眼前尴尬挠头的少女。

"焰...晓美老师好.."达美快速清了口气，开始自我介绍，顺带观察起对面，老实说焰姐姐其实没太大变化，只是气质里多了以前没有的克制与疲惫。皮肤依旧白暂如瓷，却不再是少女般的无瑕。眼角也有了细微倦意，唇线紧了些，仿佛生活每天都在雕刻她的表情，但仍旧无法掩盖那份干练和利落。

讲台上的老师默默听着，但与方才的淡然不同，尖锐、强硬、凌厉...达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眼神，但晓美老师就是这样的打量...更准确的说，是目光死死盯在她的发梢，顺着麻花辫一寸寸落下，让人心底发麻。达美紧张不安地叙述着，空气里只有风拂过的声音，以及她说话间隙微微的换气声。整个教室的喧嚣仿佛被暂时隔离，只剩她和晓美两人站在那里。

好不容易结束，达美待在原地，不知该继续站着还是坐下。沉默片刻，晓美老师才挥了挥手，示意她落座。语气平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随即转向下一个名字。

达美猛地呼出一口气，跌回椅子上，心口怦怦直跳，她下意识拿起笔在课桌上轻敲，努力把方才的眼神抖散。

念毕，纤细手腕将随身公文包扣到桌面，晓美老师从包里攥出个皱皱的本子，顺着折痕随手翻开"寒暄就免了，我不是早乙女前辈那种人，现在，把书翻开"

一阵哀嚎，晓美不管不顾的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列起板书，底下人依旧埋怨，但很快各式符号一行接一行堆叠起来，逼得大家翻找出书本。晓美老师的字很好看，工整异常。

老实说，晓美老师实在不适合讲课，式子列得一行又一行，很快，几乎不给人喘息的空隙。一个公式还没完全写完，下一个符号又落下。但晓美老师又实在很适合教书，她言语极少，三两字往外蹦，却每次都补充得恰到好处，像是对这些题目做过几百遍，如果你恰好幸运地能跟上，便会发现晓美老师滴水不漏地拆解了所有可能的疑惑。

太阳的影子悄悄移了一点，时间很快过去。下课铃一响，教室像忽然松开闸门的水流，喧闹和笑声一齐涌起。有人抱怨，觉得这位新老师太严格；有人小声赞叹，觉得她漂亮得不像话。

达美默默收拾桌面，余光忍不住飘向讲台。晓美老师合上本子，随手塞进公文包后习惯性甩了甩头发，转身离开，仿佛刚刚那一节课只是无关紧要的例行公事。

不管怎么样，达美想着，自己的初中生活应该不会很好过了。

......

一路上，走廊上的新生都在盯着焰看——不知道因为她是老师，还是因为焰精致的面容......但是，大概后者的原因多一些。因为，男孩子全部都呆住了。

回到办公室，焰轻轻把门带上，将所有目光和议论声隔离在外，接着便将整个人靠在门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果然，再怎么样都压不住心里的紧张。

"诶，小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坐一旁的和子转过身，递过来杯茶水，"别太勉强哦"

"没事，第一次带班，这么大阵仗有点不适应"焰小抿一口，"早乙女前辈还不去上课吗，下节我记得是英语吧"

"真是的，说了多少遍叫我和子就行，整天前辈前辈的你不嫌老我还嫌老呢"和子嗔道，起身收拾东西，顺手递给焰一张卡片。

"我婚礼的请柬，一定要来哦"

焰小心接过，红彤彤的卡片意外的有份量，打开翻看，烫金的文字里满是欣喜，"说实话...前辈，我曾经以为我到死都收不到你的请柬"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奖金不想要了是吧？"一份文件夹轻轻拍过来，不过这么多年了和子老师也没长高多少，拼尽全力踮起脚也只能拍了一下焰额头。

临走前，和子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回过头，"小焰"

"嗯？"

"就当我上了年纪多嘴吧，"和子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立老师这个志向，但看着你慢慢开朗，到现在长大，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的，你一直，一直都在所有事情上很努力，但人不是这么容易改变的，慢慢来，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下"

"再怎么样，我也是你老师啊"

焰想说什么，但和子已然走远，手里茶杯仍在散发余温，焰小心又抿一口，气息在杯口聚成水雾，烫了眼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人不是这么容易改变...吗。

她曾经也被某人改变过，想到这，她脑海里又出现了达美的脸。

烦躁涌上来，来得没有理由。

焰当然不讨厌达美，那孩子曾给过她慰藉，而遗忘的罪责无论如何也算不到她头上。

但要焰将她视为一个普通学生，扪心自问，焰做不到。

熟悉的眉眼让焰无数次无数次想起过去。起初，焰确实尝试在达美身上搜寻圆的影子，她会细看达美的瞳色，会捋开观察发丝间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粉色痕迹。她会忍不住对比姐妹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口癖乃至语气里每一个升调。焰知道这是错的，可她又控制不住想念，羞愧和罪恶被本能的渴望推动着，让她一次次靠近，又一次次缩回。

日子教会了她分辨，焰也慢慢清楚，达美不是圆，圆也永远不是达美，哪怕达美真的长得和圆一模一样，也绝对不可能替代自己对圆的寄托。从达美遗忘的那天起，焰也选择了放下。

过去已经是过去了，不应该霸占着现在。

但放下归放下，真要心平气和的看待圆留下的痕迹，焰承认自己还不够成熟。

只是...焰转着椅子，为什么她要做那样子的发型呢。

绑着的红色缎带很难说清是自己的潜移默化还是那孩子残留的影响，但如出一辙的麻花辫...

看着眼前的彷徨少女，简直就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明明过了这么久，往事如烟，见泷原的其他人也早已不在自己身边了。生活会把所有的理所当然悄悄打包，哪怕如何刻骨铭心和无法忘怀。连与圆的回忆，也在奔波的日子里渐渐蒙尘。

但看着达美，看着带着两人半边痕迹的少女，她还是无法控制想象，如果当初的选择不同，如果自己再多尝试一遍两遍十遍百遍，如果那双紧握的手最后没有松开.....

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没人能理解，也更没人能回答，无论心底怎么潮起潮落，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如果。

茶水凉了，焰叹了口气，一饮而尽，随后开收起心绪，始准备新一章的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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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美老师很忙。

按理说，她这么年轻，几乎轮不到当班主任，任务也很多，晨会、班会、出席管理、联系家长，还有课内课外各种指导，说难听点，上课反而是晓美老师唯一能稍微喘口气的时间。

但她还是硬扛了下来，只是眼角的疲惫又多了几分。

自己也被安上了保健委员，没有理由，估计就是对着名单随意划的吧，达美想着。

时间在校园里悄然溜走。

不似小学悠哉，初中生活比达美预想的更紧张，在晓美老师布置下作业和小测像潮水般接连涌来，让成绩本就一言难尽的她常常深夜才睡。焰也不好过，公文包随着日子越来越鼓，黑眼圈也一天一天加深，偶尔在讲台检查作业时甚至会不自觉咪过去，结果还被早乙女主任抓了现行，一贯冷淡的晓美老师脸红得像放学时的云彩。

许是自己多想，有时焰似乎会刻意避开达美，一整天都不走过教室的这边，偶尔却又频频点起，弄得自己对着一道再普通不过的问题红着脸支支吾吾。

这种莫名的拉扯像根线，牵着她留意起这位多年前一走了之的长辈。与大多只关注她外貌的同学不同，那无数黄昏讲的故事虽大多已模糊不清，但其中藏着的情绪仍缓缓流出，染过破碎的片段映照在现实的底色上。

达美不会忘记焰姐姐，那些荒谬的故事连同焰姐姐存在本身，哪怕在她走了之后也垫起了达美童年所有的回忆和幻想。虽然仍然不知所以，但她一直很想跟过去说声道歉，毫无疑问，自己曾经不小心伤害过她，伤害过和现在自己年龄一样的少女。

不过如果是小时候的达美，她肯定已经认不出现在的晓美老师了，那位总穿着老气制服，说话呆板的姐姐已经成长为让所有人认可的大人。但小时候的达美肯定不会惊讶，因为晓美老师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又倔强、又固执的焰姐姐。

但青春期从来不只是一味仰望。同龄人的攀比、友谊里的微妙摩擦、成绩的压力、对未来的焦虑......都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压得达美喘不过气。

长大的不止达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都像这样，敏感且自我。保健委员是个苦差事，谁都能点出谁没打扫干净，谁又偷懒把值日表弄错了，有人想跟喜欢的人搭档，有人想躲开不愿见的面孔。排班一次比一次像在平衡一场无形的秤，稍有偏差便会有怨言。达美莫名把每一句不满都埋在心里，像把小石子一颗颗装进口袋。她不希望同学们讨厌自己，更不愿看到朋友替她出头而受伤，而一次无意的推搡终究把所有冲突摆上台面。

孩子的世界很小，处于漩涡中心的达美努力不想让任何人受伤，但怯懦的她并没有勇气去改变什么，在一声声争吵中，心里的自耗将无所适从的少女一点点嚼碎，她只能茫然地随波逐流，尽可能把自己退回到喧嚣而狭窄的小小世界。

旷日持久又可笑至极的战争持续着，放学后。她一个人走在河堤边，风吹过麻花辫，将绑紧的红缎带扬起。长久压抑的烦躁在胸口膨胀，少女用力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看它在水泥路面上滚远。

"看起来，你似乎有烦恼呢"

一个声音钻进耳朵。达美四下张望，才发现有什么东西正站在不远的石栏上，尾巴一甩一甩的。

达美走近想细看，那东西突然跳下栏杆，一下一下地跑了过来。

耳朵里伸出一对耳朵的，不可思议的生物。

达美试探性伸手摸了摸，纯白柔软的......不是猫也不是兔子，完全没有见过。

不可思议的生物微微张大了眼睛，闪烁着深红色的光芒。

"鹿目达美，你好吖，你可以叫我丘比(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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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美老师突然请了一两天假，很唐突。

不过从她那工作狂一样的态度，估计是累倒了吧，达美曾向代课老师打听过需不需要看望，得到的转告是不必多虑。

就在达美快抛之脑后时，教室门口一声叩响把她拉回现实。

"鹿目达美，帮我去搬一下试卷"

晓美老师站在门口，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

走廊上充满欢声笑语，晓美老师走得很快，达美要边走边跑才能跟上。

到了外面才发现，晓美老师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红色粗框的眼镜，镜架有点窄，看起来并不合身。

注意到视线，晓美扶了一下快掉下来的眼镜，"这几天视力下降了，就开始戴了"

"唔姆姆..."达美狐疑的盯着，除了眼镜，身上的西装也皱了许多，像是洗了很多遍。一些地方细看还有一点暗红色的污渍，藏着黑色的背景下难以察觉。

不过晓美老师明显没打算进一步解释，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好像被关在铁牢里一样。说些什么呢......说些什么呢，不找点话说的话已经受不了。

这样一直沉默的走着，走到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连接走廊上时，晓美老师开口，"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诶？"

"上小学前，我跟你说的那些事"

"哦，哦....忘得差不多了已经，只记得是什么冒险小说一样的东西"

达美歪头回忆着，没注意到晓美藏在衣服底下的拳头又握紧了些。

走廊的风有些凉，玻璃窗上映着斜阳，半边走廊亮得刺眼，另外半边则暗得像要吞掉人影。

晓美老师忽然停下。

来不及刹车的达美猛地撞上，扑面而来的暗红掩住了视线。

达美忙回退几步道歉，晓美老师慢慢的转过身来。她蹲下身子抓住达美肩膀，眼睛透过镜片直盯盯地穿过来。

"晓美老师，试卷....."

"试卷什么的，晚点再说也不迟"

少女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度又重了些，近在咫尺的灼热视线也让她不能直视。

"晓美老师..?"

"叫我焰"

"...焰..老师？你怎么了，为什么要"

"达美，"老师的语气又重了一些，"最近有遇到什么难事吗"

"......诶？"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有奇怪的东西找过你吗？"

QB好像说...其他人看不到它的存在。而且现在这情况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犹豫了一下，达美选择摇头，"没有"

少女感到眼前的她松了口气。

"那就好"

焰老师抬起头，她眼神依旧非常认真，但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淡漠，还有了一点轻轻小小的悲伤与担忧。

"达美，在你遇到你决定保护的事情前"

"在遇到之前，无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焰老师要跟我这种话呢。

身前的温暖透着柔和，达美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看着焰老师紧咬的嘴唇，达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