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像是给喧嚣的一天按下了某种开关。走读生们像归巢的鸟儿一样涌出教室,住校生也三三两两地去了食堂,偌大的高二(3)班教室,转眼间便只剩下寥寥几人。
夕阳的余晖穿过玻璃窗,像打翻的橘子汽水,在地板和课桌上铺开一层暧昧的金红。
夏啾啾像个即将被审判的犯人,磨磨蹭蹭地不想掏出课本。而她的“审判官”陈墨,正慢条斯理地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是的,那里面装的不是茶,而是温热的草莓牛奶。
空气中似乎都飘散开一股淡淡的甜香。
“还在磨蹭什么?”陈墨放下杯子,侧过身,修长的双腿在课桌下随意舒展,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飒爽气场,让夏啾啾又是一阵没出息的心悸。
“没、没……”夏啾啾硬着头皮把那张惨不忍睹的数学卷子铺平,又哆哆嗦嗦地拿出草稿纸。
陈墨没有说话,只是搬着椅子往夏啾啾这边挪了挪。
这一挪,两人的距离瞬间突破了安全防线。夏啾啾甚至能感觉到陈墨身上散发出的热度,以及那股好闻的海盐味混合着草莓奶香的气息,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一题,做辅助线。”陈墨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而有磁性,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连接AC,取中点。”
夏啾啾握着笔的手有点僵硬。她努力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该死的线条和字母上,但视线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往旁边飘。
视线里,是陈墨搭在桌沿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此时,那只手正随意地把玩着夏啾啾的笔袋——那是一个粉色的、毛茸茸的猪猪笔袋,平时被夏啾啾视若珍宝。
陈墨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笔袋上的猪耳朵,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意味。
夏啾啾吞了口口水。
救命……为什么陈墨捏的是猪耳朵,她却感觉自己的耳朵也在发烫?
不仅如此,因为这个动作,陈墨微微侧着身,那一缕总是垂在她耳侧的发丝便轻轻晃动着。夕阳勾勒出她侧脸的剪影,睫毛长得像把小扇子,在那颗左耳红痣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也太……太犯规了。
脑海里的小剧场瞬间自动开机。
「沈墨将她困在课桌与胸膛之间,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她的耳廓,声音低哑:‘老师讲的课,有我好看吗?’」
“夏啾啾。”
现实中清冷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夏啾啾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啊!在!”夏啾啾猛地坐直身体,像个被点名的小学生。
陈墨停下了把玩笔袋的动作,那只粉色的猪猪此刻正可怜巴巴地被她按在掌心之下。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夏啾啾。
“辅助线画到哪里去了?”陈墨点了点卷子。
夏啾啾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笔尖在卷子上画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波浪线,直接画到了题干外面,像极了心电图失控的样子。
“我……手滑。”夏啾啾欲哭无泪。
“手滑?”陈墨挑了挑眉,身体忽然前倾,凑近了夏啾啾。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夏啾啾能数清她瞳孔里倒映的窗棂。
“我看你是心滑了吧。”陈墨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尖发颤,“还是说,我的脸比这道立体几何更有吸引力?”
被、被发现了!
夏啾啾慌乱地抓过旁边的厚笔记本,试图遮掩卷子上的尴尬,却忘了那笔记本里夹着她刚写了一半的最新章节草稿。
“没没没!我就是在想……在想这个点P到底在哪!”夏啾啾胡乱指着题目,语无伦次。
陈墨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落在了那个被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笔记本上。封皮很厚,边角有些磨损,看得出主人经常翻阅。
“这本子里也是数学题?”陈墨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夏啾啾警铃大作,死死按住封面:“是……是错题集!我的独门错题集!字太丑了不好意思给人看!”
里面可是记录了无数个关于你的“羞耻Play”啊!要是被看到了,她夏啾啾可以直接社会性死亡,连夜买站票逃离地球!
陈墨看着她那副护食又心虚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错题集?
谁家的错题集需要每晚十点躲在被窝里写?谁家的错题集能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行吧,错题集。”陈墨没有强行去拿,而是重新靠回椅背,手指再次搭上了那个粉色笔袋,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种毛绒触感,像是在抚摸某种小动物。
“先把这道题解出来。”陈墨指了指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解不出来,今天不许回家。”
夏啾啾如蒙大赦,赶紧埋头苦算,哪怕笔尖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的是,陈墨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看着她紧张得微微颤动的睫毛,陈墨眼底的笑意渐深。
那只被她按在掌心的粉色猪猪笔袋,仿佛就是此刻慌乱无措的夏啾啾。
逃不掉的。
既然敢把我写进那种书里,就要做好被我在现实里“抓捕”的准备。
“这里,算错了。”
几分钟后,陈墨的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夏啾啾握笔的手。
掌心相贴,温度滚烫。夏啾啾整个人僵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陈墨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带着她的手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算式。
“专心点。”陈墨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廓,“我的……同桌。”
夏啾啾觉得,这补习没法上了。
这哪里是补习数学,这分明就是在给她提供今晚更新的素材啊!
完蛋了,今晚的更新,怕是要从清水文变成限制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