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被子和你一起度过》(下)(二)

作者:山野游弋惊
更新时间:2025-12-06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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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起来,利布。”在一阵思考良久之后,真咲决定和利布聊聊天。


“诶?怎么了?”


“你很想和我一起入眠吗?”


“这还用说!那是当然了!真咲要邀请真咲进入被窝了吗?其实今晚确实有些冷的说。”


“少来得寸进尺。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想和真咲一起入眠?当然是因为利布最喜欢真咲了!”


“这个理由也太万能了吧?没有更明确的吗。”


“诶?那就利布离不开真咲。”


“这不是和上一条一模一样的类型吗?给我重新想。”


“嗯...真咲做噩梦的话,利布可以保护真咲。”利布费尽心思想了想,还是决定拿出这个已经用过好几回的理由。


“那你天天想爬床上来,意思是我难道要每晚都做噩梦?这根本就是在诅咒我吧。重新再想。”


“呜,利布想不出来了.......”


“是吗,你也想不到理由啊。”真咲稍稍有些感慨。但利布却觉得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于是有些不服气地回答:“这种事情能有什么理由嘛!只要想做的事情能让自己觉得开心,那放手去做就好了。利布和真咲躺在一起就很开心!”


“笨蛋,”真咲点了点利布的鼻子,“那我问你,想做,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开心,又该怎么办?”


“如果不去做,那自己一定会不开心,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做!”利布毫不犹豫地说,让真咲稍稍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利布没准会卡顿一会什么的,更别提这话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的样子。


“好吧好吧。被你说服了。其实我还想说,我没什么和别人一起入睡的经历。”真咲的话匣子打开,开始和利布有一言没一语地聊着。


由于在人生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都是独处,别说一起入眠了,真咲和除家里之外的人一起吃饭都极少。而家中的妹妹又因为年龄差得太大,睡眠质量明显不能兼容,所以像那种兄弟姐妹都睡在一张床上的经历,自然也就几乎为零。


但在活力sis组建期间,真咲和乙美橘花倒是曾短暂地挤过一晚上。之所以说挤,是因为那一天里真咲和橘花的床因为各种原因,很蹊跷地在短暂时间里都没法睡人了。于是本着活力sis姐妹有难同当的原则,其实也是因为喝过了头的缘故,总之三人很勉强地挤在了乙美的床上,就这么凑合了一个晚上。


只是那一次睡眠对真咲来说体验非常不好。她被夹在两人中间,不知道是谁的手一直在乱摸。虽然因为有酒精的作用还是能渐渐入睡,但在第二天早上,真咲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和谁缠到了一起,四肢触摸在非常令人容易无端产生遐想的位置。被夹在暧昧怀抱里的真咲惊羞过度,加上她猛然窜起惊醒了两人,所以一时间没有弄清楚究竟是谁和自己睡着时缠在了一块,直到今天那依然是属于活力sis三人间的未解之谜。


至于利布,真咲觉得她都活了四百多年,估计那样的经历要比自己来的多吧。但却也是出乎意料的少。因为是精英吸血鬼,从小便被教育要坚强自立,再加上以往吸血鬼们基本都是睡单人盒装的棺材,因此独床的习惯也一直延续到至今。


“不过利布倒是和重雪也挤过一回。”利布慢慢地说,这段回忆其实蛮久远的了。那时候她和重雪还在一起并肩战斗,铲除不愿与人类共存的混乱吸血鬼。但有一回在她们远征扫除敌营之后,回程时才发现据点已经被偷袭了,用来遮阳的建筑物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个完好的棺材盖和另一个完好的棺材盒,拼在一起还能够凑合使用。


那时候太阳几乎快要升起了,附近之内也没有别的据点,利布和重雪只能选择挤在同一口棺材里,用非常别扭的姿势才能勉强将盖板合上。因为据点被袭,补给全都被抢走,所以那时候的两人所能依靠的,只有重雪带着的最后一袋血液。两个吸血鬼都嘴硬着让对方先喝,你一口我一口,在拥挤的棺材里一直磨蹭个不停,直到傍晚日落后才终于解脱。


“那时候的重雪还特别善良,会把第一口血让给利布喝。不像现在一点都不近人情。”


“额,你两都变成蝙蝠不就不挤了吗?”真咲倒是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变成蝙蝠就说明自己撑不住啦。那时候我们都不想落对方的下风呢。”利布开怀地说着,像是很怀念过去和重雪一起战斗的时光,或者说只是单纯怀念过去的重雪。


“呃,我的床是单人床,你看光是这样就挺挤的,利布乖,以后不要再随便爬上来了好不好。”


“没关系,利布会努力加油的!”


“喂喂,不许你往这种方向努力!”


末了,真咲还提了一下,虽然在晚杯庄里是有自己的房间,但这个房间两扇门一扇窗户,基本就等于哪个吸血鬼都能进来的样子。只是那样就还算了,偏偏她们还不知道犯什么轴,先是利布偷偷钻被窝,后面又是重雪一言不合就跑来自己床上大谈往事,让真咲觉得再不做点什么,自己房间真要成为什么观光景点了。对于被窝和床铺的严防死守,大概也就是因此展开的。


“利布也是,以前和重雪一起住的时候,起床晚了她就会把利布用被子卷起来,然后扔下床去。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看来难得有某个方面,你和我居然遭受过同样的苦难吗?”各自述说完经历后,真咲又有些感慨,难道这也是一种命中注定?虽然她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注定的,但奈何有个吸血鬼偏偏就会想这么认为。


“是的是的,利布和真咲的缘分是命中注定呢。”


“嗯嗯,利布和工作也可以是命中注定呢。休息够了就继续去剪视频。不然我也把你卷起来扔下去。”虽然和利布聊的很开心,但眼下的工作显然也相当要紧。总之在自认为满足了利布和自己躺在一起的心愿后,真咲很无情地将她轻轻推下了床。


但其实真咲刚才几乎已经把工作完全忘记了。她和利布躺在床上随意地聊天,完全忘记了这样的相处,并非是早就习以为常的日常时光,而是从今日才开始的仅此破例。要不是利布提及了缘分,她才恍然想起来百万订阅的事,然后再想到还没完成的工作。


唉,有的时候,就连真咲自己也在模糊,她和利布之间相处得如此愉快的理由,究竟是因为那个许下了约定的百万订阅,或者仅仅是一些其他的,更加简单且直白的原因呢。


不过让利布留下来继续聊天也想要,百万订阅也想要,实在不知道究竟该选哪个才好。两件事都想做,两件事都很开心,如果拿这个来问利布,她会不会卡顿到烧脑壳呢?


但真咲还是决定不再问这些刁难的问题。因为她看着认真回到电脑前工作的利布,忽然觉得自己很困。“利布,我睡一会,等会你剪完了视频叫醒我,给我看看。”困到就连这样的话都没说完,真咲就匆匆进入了梦乡。


真咲在梦里穿梭了很漫长的时光。她看见自己一个人在高中的台阶上吃午餐,然后是一个橘色头发(橘花)和蓝色头发(乙美)的人走过来,两个人互相抢着便当里的鸡块。三人欢声笑语了很长一段时间,视角很快切换到她们同居的独栋里,她和橘色头发在房间里碰酒,泡沫嗤的一声喷洒在了被子上。于是三个人只能在一张床上互相挤着睡觉,被夹在中间的人睡觉时很不安分,不停地伸手伸脚,最后旁边的蓝色头发实在是受不了,干脆把她一整个抱住才安心入睡。


随后场景变化,变成了一个好宽好宽的草原。草原里有一群带兜帽的黑衣人,拖着棺材一步步行走。真咲跟着他们走了一会,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栋房屋,然后房屋被拆毁,里面只剩下一口棺材在抖来抖去。真咲很想打开那个棺材看一看,但又意识到现在是白天,也许不是开盲盒的好时机。她就在旁边蹲了好久,蹲到这个房屋拆了又建,远处出现连片的城市灯光,一只只五颜六色蝙蝠围在眼前打转,然后晚杯庄就这么出现在眼前,是还没有被撞破墙壁之前的样子。


真咲走上前去,发现自己的钥匙能开锁,但不管怎么拉都拉不开,然后她想了想,用力推了一下,木门就伴随着哐当哐当声慢慢打开了。


然而门里面是一片空白。真咲走进去,身后的景色也全都消失,整个世界变得白茫茫一片,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图层。


但是就在这一片空白里,真咲发现面前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赤身裸体,朝自己慢慢走来。


“你谁?”真咲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含糊,就像是喉咙被什么堵住,这句话是从心里硬挤出来的。


“我是‘爱’。”那个赤身裸体的自己回应道。


“你好,我是爱你个头。”真咲毫不客气地反击。她飞快地环顾四周,空白一片的场景让焦虑在心中迅速蔓延。利布呢,利布在哪里?


怎么不见了?不是让你不准擅自从我身边离开,去哪里都要上报行踪吗?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为什么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真咲想要回去,从一片空白的晚杯庄离开,回到那个平原里被拆毁的房屋。她可以在抖动不停的棺材旁边等到晚上,直到月亮和星星都出现时,她就可以打开那个棺材盖子,看看利布是不是在里面。


“利布不在这里。你没有给她留位置。”爱朝着真咲一步步接近,面色被头发阴影挡住,像是毫无生机的存在。


真咲直接扭头走开,看都不看一眼:“废话,所以我才想离开这鬼地方。”她试图找到自己进来的那个门,但一转头才发现,刚才进来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坑。


那个坑在一瞬间飞速扩散,整个世界以此为起点完全坍塌。连绵不绝的破裂声在大地上碎碎作响,最终形成了一道完全包围了她和爱之间的深渊。


“可这里是你的心,你怎么离开呢?”


真咲很想直接去揍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家伙。但她转了一圈发现那家伙消失了,令人厌烦的声音是从天边传来的。整个世界全都是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深渊,只剩下她脚下所处的这一片白色大地,如同悬悬欲坠的孤岛。


“开玩笑呢?这破地方啥都没有,谁把我的心给格式化了?”真咲指着天空怒骂一通,让那个叫爱的家伙下来单挑。


但这一次,她只得到了讽刺般的嗤笑:“你自己不就是吗?真咲的心里,不是一直都只有你自己吗?”


天空中忽然绽放绚丽的光芒,照得真咲睁不开眼睛。晴明的日光透射云海,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爱化作天使在阳光下执琴歌唱。


“我是真咲心中尚未既定的未来。总是活在现下,总是随波逐流,总是迷茫而看不清方向。那样的真咲在芸芸众生中挣扎,永远只能活于困惑。如果你能许诺自己的终点,那就向我述说,向我陈明。以三千条诺言画纸作鸽,这一片天地就为你和她共容。”


“不是,谁说我迷茫而看不清方向?那里不挺显眼的吗?”真咲指着一处远方,深渊的尽头是一片草原,一座很普通的小屋伶仃伫立。“喂,我命令你带我飞过去。”


“太远了。一辈子都过不去的。”


“胡扯,才一千六百米远,利布带着我飞几秒就到了。”真咲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这距离的,她看见爱高冷地悬在天上不为所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蹲了蹲身子,朝着那深渊尽头的草原慢慢蓄力。


“等下,真咲你...”琴弦一般的话音未落,真咲却已经朝着深渊狂冲而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才不管什么深不深远不远的,只要是她想做的事,那就不顾一切去做!就算面前是悬崖,那也等跳了之后再说!


“抱歉!你太耀眼,利布受不了阳光的!我要去黑暗里陪她!”真咲高喊着,脚尖点在内心小小孤岛的悬崖边缘,奋力起跳。


内心孤岛在身后一瞬间破碎,天上的晴明日光渐渐消散,整片大地陷入无边的漆黑,真咲所有的退路都随着这一跳完全消失。


但她却忽然觉得身体很轻盈,就像是被利布抱着那样高高飞起,很轻易就跨越一百米的距离,随后是二百米,三百米。


可以做到!真咲看见那片草原陆地散发着暗淡的光,就像是置身于隐晦月色之下,而自己就是一只在天空扑动的蝙蝠,千赶万赶,只为回到夜色下的世界。


她看到草原离自己越来越近,其实也是小小的一片,孤岛一样伫立在无尽的漆黑海洋之中。但有没关系,利布应该会在那里。只要有利布在,多么小的世界她也愿意接受。


但是那样的距离却在四百七十米时戛然而止。就像是这一生的旅途到达了终点,无论再如何扑动翅膀,也无法跨越名为命运的无形的墙。


于是那一座不属于自己的孤岛,最终也在视线里消失。整个世界坠入漆黑的海,真咲就如同断线风筝般无助飘落。


不过,也正合她意了。


其实早在真咲踏入梦境的那一刻,她就大概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如果那个在自己梦中名为爱的,讨人厌的家伙,她所说的是真实的话。如果这里真的是自己的内心世界。


那真咲宁可不要这样的内心。


开什么玩笑。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为我承受了那么多,会为我着迷,为我伤心,好动地追在身后叽叽喳喳,恬不知耻地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傍晚的时候蹲在床边等我醒来,三番两次试图爬上我的床,拍视频的时候总忍不住喊我的名字,认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万分重要。


如果这样的你不能出现在我的心中,不能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么无论是内心的我还是梦里的我,都还不如跳了算数!


风声于耳畔刺刺作声,真咲在一片漆黑里,并不知道自己要坠落多久。她只是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直跳,喉哽在寒冷夜色里慢慢窒息,失重的恐惧感完全将身体淹没。


真咲怕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但是,但是,我明明还记得你。我不相信那个爱的言语,在梦里拼命寻找你的痕迹。哪怕隔着一千六百米的深渊,只是因为你可能在那里,我就能够有勇气跳跃。


我的心里明明有你。我明明给你留有位置啊。哪怕只是一张单人床,哪怕我们两个躺在一起时很挤,但你这个笨蛋连棺材都睡得下,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不是说好了很想和我共眠吗?不是说好了做噩梦时会在我身边吗?不是说好了,会永远接住真咲的吗?


既然如此,就快一点出现!快一点回到我身边!这里太高了啊啊啊啊!!


“利布——!!”


真咲在最后的恍惚里,看见漆黑的世界被撕开一条缝隙。一抹粉色衔含着金色的光划过天边,像流星一样落在她的面前。


“真咲?真咲!”


熟悉的声音将刺耳风声揉碎,世界重归清晰的色彩。真咲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的灯光出神,一瞬间仿佛还能看到某个天使执琴歌唱,似有似无的笑意在阳光中隐没。


但很快就有一个笨笨的吸血鬼出现在视线里。粉色的头发挡住了刺眼灯光,接着就是衔含着金色的眼眸一眨一眨的,像是星星一样闪亮。


“真咲,你还好吗?你一边翻身,一边喊我的名字,直接从床上滚下来了。”


回过神来的真咲只是痴痴地看着利布的双眸,好像不敢置信自己回到了现实。她才发现自己是被利布抱在怀里,两人的脸贴的很近很近。


“......你接住我了吗。”真咲的脸颊伏在利布的肩膀上,想拼命离得更近一些。她直接略过了利布的关心,慌张的地发问。语气有些颤动,像是不敢流露任何一点庆幸,生怕这样的劫后余生或许仍是梦境一场。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想要确认,那在心里比任何一切都更重要的答案。


“嗯嗯。利布接住真咲了。”


真咲一下子紧紧抱住利布,就像是生怕再和利布分开。手指还在因为后怕而打颤,但她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连阳光也无法给予的安心。


太好了。你没有擅自离开,没有丢下我一个人。


“谢谢,谢谢利布。”真咲发自内心感激地说。倒是让一向坦然的利布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感觉真咲不是从床上,反而像是悬崖上掉下来了一样。


不过没关系。不管如何,利布都能接住真咲。


利布将真咲轻轻放下。她坐回床沿边,看着天花板的灯光感到奇怪,怎么好像那个爱还在阴魂不散呢。于是真咲让利布帮忙关一下灯,咔嚓一声灯光熄灭后,房间里黑了下来,爱也缓慢地消失了。


好吧,原来如此......


“真咲做噩梦了吗?”


“算是吧。该说不说,开着灯睡挺难受的。”


“就说了利布很有用吧。”利布比了个v的手势,对自己又一次帮助了真咲而感到高兴。


“才没有...”真咲低低地埋怨道,摸索着爬回被窝里,“怎么这么迟才出现,我可是被那家伙折磨了好久。”


“什么嘛,我明明一听见真咲喊利布,就立马扑过来了的说。”


“不过看在最后没掉链子的份上,这次就算你很有用吧。”真咲原本想捡起手机看看几点了,但她忽然发现墙边的窗帘微微发亮,散发着朦胧的尘光。


“天亮了啊...”真咲无视了利布的洋洋得意,只是看着些许透亮的窗帘有些恍惚。为什么感觉今夜特别特别漫长呢,差点以为太阳永远都不会升起了。


“是啊,感觉今晚过得好慢。”利布也附和道,帮忙找到了真咲的手机。


“剪辑做完没?”即使经历了梦中那样绮丽的经历,醒了的真咲也仍然现实得可怕。


“没有呢...我们好像聊天聊太久了。呃,不,还是利布不够努力,下次一定按时完成。”


“你要休息了吗?”


“诶?利布实在是没法再加班了的说。明天会努力一起完成的嘛,一起说晚安吧!”利布又强调了一遍自己明天会加倍努力,只求真咲今天放过。


“...你都回答了什么?我问你是不是要休息了。”真咲失望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完全是看笨蛋的样子。


“呃,是的,利布要休息了。”利布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应。不知道为什么,真咲在惊醒之后,语气就变得很平淡,像是好多事情都变得无所谓了。


难道是因为利布没有完成工作,失望了吗。可是利布已经很认真了,认真的部分就不能表扬一下嘛,真咲坏。


“嗯,那就休息吧。”真咲说着,但眼神落在利布的身上,一刻也不肯离开。


“那,那么晚安?”


被一直盯着的利布感到有些不安,怎么好像要秋后算账的模样?利布最近应该没做什么坏事吧......


“你去哪?”


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准备走出房间的利布颤了颤身子,有点蜷缩地不敢回头:“去休息呀,真咲不是把利布的被子搬到客厅了吗。”


“你走了,我又做噩梦怎么办?”


“嗯...那就利布把被子搬过来打地铺,如果真咲不介意的话。”


“诶。”真咲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问你,睡地板舒服还是睡沙发舒服?”


“睡沙发舒服...”利布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含义,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真咲不想理她了。


“睡沙发舒服还是睡床舒服?”


“那当然是床的说...”


“那你在门口晃什么?你的床不是睡不了了吗?”


“嗯嗯。诶?”利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真咲的意思。


不过其实就连真咲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就是了。


她其实一直想试试,如果自己暂时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只按照心中模糊的指引,最后都能说些什么话来。那种状态,实际上和做梦或者喝醉了酒时差不多一样。


但不同于酒后的胡言乱语,还有做梦时的天花乱坠。在这样状态下说出的话,往往能为自己指引出一个原先怎么想都想不通,但实际原因却非常非常简单的真相。


比如说,真咲终于知道,自己哪一点逐渐变得和吸血鬼很像了。


“听不懂吗?那换个说法。你今天也能做到,我一醒来你就要出现在我面前吗。”


“咦,但是,但这个不是...”又困又累的利布已经无法理解真咲都在说些什么了。


“是啊,可我只是把断联的限止时间改成十二小时而已。‘出现在我面前’这一句话,可没有说过让你忘记吧?”


真咲很刁钻地钻着字眼。因为她记起来了。这一句话在那时,并不是气话。而是非常认真,就是想要利布这么做的,特意立下的规矩。


“那利布就继续蹲着等真咲醒?”


“笨蛋,天天蹲着你不累吗?”


“诶诶,那究竟要利布怎么办嘛...”


“你这家伙,究竟要我说的多明显?”真咲最后只是无语的笑了笑。“难道我留这么多空位是用来放手机的吗?给我转回头来。”


“诶?”利布慢慢地转身看去,眼前的一切忽而模糊又清晰,如同油墨画一般的场景令心跳过分动容,心脏在一瞬间的恍惚中被抽去间隙的帧数,只剩下潮循不止的跳动。


昏暗房间里看不清光与影的交界。真咲撑头侧卧着,身体在灰蓝色布料下托出柔软的弧度,微微尘光透过窗帘,洒在那样的弧度下,就像是一片簌簌落白的绵延山雪。


单人床上被刻意留下着大片空白,在晨光中舒展如同山脚下的灰塑草原,将这片净土的柔软肆意展露。真咲对着利布倾倾一笑,那样的笑容隐于晨昏中,只能看清嘴角若有若无的勾魅。手指在床单上的空白处轻轻画动,在柔厚棉单上陷入的凹痕绘出一条弧线,像是为渴及休憩之人画定了任由君取的距离。


“事到如今,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慵柔细语自轻声启齿中呼出,在利布的耳边化作缠绕升温的雨,将面颊羞色烫得羞红。真咲纤细的手掌轻轻拍着那大片留白,掌心轻坠在床单的织物表面而又缓慢抬起,奏响出并不微弱的清晰扑动声,如同刻意模仿困倦之人的迷离心跳,反复提及这片小小世界仅属于她的暧昧事实。


随后是光和影在游动中剧烈交织,滚烫心声将延绵山雪轻易融解。


真咲的指尖在布料上抓出层叠的皱褶,像是抓住一团正融化的雪,接着缓慢地掀开被窝,像是轻轻扯下阻隔她们心意连及的帷幕。模糊的曼妙身姿在阴影中勾勒着似暗似明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诱人弧度将心弦勾动,邀约着一起堕入为阳光所不容的沉沦——


“利布,我在邀请你,进入我的被窝,一起入睡吧。”


被这样景色打动的利布,只有喉哽止不住地吞咽,身体如同炙烤一般发烫。指尖像火柴蹭着砂纸,几乎可以听到火星在指甲缝中劈啪作响。


那是比吸血还要强烈的欲望,浸染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让她一步步走向真咲,眼瞳绽放着深邃的红光,近乎要失去克制自己的理智。


但最后,利布只是轻轻伏在床边,用渴求的眼神与真咲对视,语气几乎是彻底的祈求。


“...真的可以吗?”


这一次,轮到利布害羞了吗?真咲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羞红发烫的脸,伸手轻轻触摸,旋即又被那样的炙热所烫到,指间猛地收回。


“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要看见你。只要利布能做到这个,每一天,我都会回答‘可以’。”


不许擅自从身边离开,不许出门不上报行踪,不许发消息不回复,不许做事情不事先通知,不许断联超过六个小时。


如果将那一天真咲为利布所定下的规矩总结起来,其实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不许从我的身边突然消失。


但那样还不够。真咲一直都觉得,她对利布的掌控还不够。她仍然会害怕利布突然失去讯息,害怕自己在梦里找不到她,害怕在坠落时,利布不能第一时间接住自己。


所以,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要看见你。那连同深夜之外,在白昼时光里的你,哪怕所能做的只是睡憩,我也要将那段时光一并侵吞。绝不留下任何让你突然消失的机会。


怎么样,答应我吗?


真咲牵起利布的手,那样的颤动几乎和自己的心跳持平。


随后她看见利布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真咲握紧利布的手心,牵着她进入自己的小小世界。夜色忽然降临,将两人包裹在无光的孤岛里,只剩下金色和粉色的星星轻微跃动,那在小小被窝里牵动的双手,直到下一个傍晚前都未曾分离。


啊啊,吸血鬼吸的是血。


但我也如此。我想要占有你的深夜和白昼,占有星星和日落,占有在清醒之外的,你每一次憩息的时光。


也许我仍然无法梦见你,也许我还要在那片空白中,满世界地寻找你的踪迹。也许我永远都没法跨过那个深渊,真正来到你身边。


但我就是想要一直被你接住。说贪心也好,说无耻也好,我就是在渴求被你拯救的感觉。所以我会嫌弃你,厌倦你,想念你,渴望你,邀请你,一直到牵着手带你来到我身边。


一直到这被子的时光,我都想要和你一起度过。


【全文完】


——————————————


*在官方小说第五话里,利布和真咲凑合睡过一晚上。

  作者语:总是熬夜,总是徘徊,总是苦思冥想而不可得。《这被子和你一起度过(下)》反反复复修改了很久,因为太执着于既定且美好的结局,反而失去了能够肆意想象的能力,对我来讲可谓是苦不堪言。在最初的版本里,我一度还认为感情铺垫不足,试图让真咲和利布大吵一架,最后再和解。但那样的过程实在太过痛苦——我本来就是为了两人的甜甜互动才写同人的,那不是完全事与愿违了吗!

  所以最后写完的,就是目前这样的剧情了。所幸自我感觉还算良好,所以才有勇气发出来供大家垂阅,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这一章擅自添加了些活力sis的往事,也许之后会应该试着写真咲x乙美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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