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说什么呢?”
我和符文宇正对着站在楼梯间边上,刘子扬在一旁蹲着。路人如果看到我们三个在一起应该不会胡思乱想吧,但如果是知道我们三个人的一定会觉得奇怪吧:两个神秘的少年和一个不良少女站在一起。不对,我只是逃课加不学习,不是不良少女哦。
言归正传,我把我想要咨询的烦恼加工了一下,然后说给了符文宇听。
“就是,如果你因为一系列的小事而突然开始讨厌起自己,你会怎么做呢?或者说,你能解释一下这种状态吗?”
他明显震惊了一下,然后又露出了让我生厌的笑容:“没想到林潇同学也会有这种烦恼啊。那么为什么会来找我呢?杨诗诗不是你的恋人吗?去找她……哦,我知道了,你和她吵架了是吧……”
“不许胡说八道。”我有点想要揍他,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我只能有些尴尬地回答:“我只是不想让她也困扰罢了。之所以找你,也是因为你成天都在想这种无聊的问题不是吗?”
“嘴上说是无聊的问题,可你自己不是正倍感困惑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和你不同,我只是不希望这种心理影响我的生活,和你这种纯粹是无聊就思考这些的人不一样。”
也许是被他的语气刺激到了,我的话有些尖锐。但我并不想惹他生气,毕竟现在是我有求于他。
他咧了咧嘴,看起来并没有在意我的话。在这方面,符文宇还是个不错的家伙。
“大概就是,”他拖住了自己的下巴,“你因为某些事情陷入了负面的情绪,并因此开始在意起之前并不在意的身上的缺点,越是思考就越是觉得自己很糟糕,甚至萌生出了想要结束一切的想法。是吗?”
我几乎有点感动了。没想到符文宇这么了解我,感觉就像有读心术一样。真的,我可能要和他冰释前嫌了。
“没错没错,请问大师,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呢?”我把原先靠在墙上的手插到了自己的腰间,眼神抓着他不放。
“这种情况嘛,其实我以前也经历过,”他挠了挠头,眼神顺着路过的同学而去,“过去的我没有找到灵识,还以为这些想法只是我的内心在某种感召下发出的。就像到了点的闹钟会发出声响,是因为它的内部结构决定了它注定如此。我们的想法也是被先天决定好的,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确信灵识是存在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要产生这样的想法才会出现。也就是说,即使这是令人困惑或不适的想法,也依然是凭借我们自己的意志而出现的,既然我们对自身感到厌恶,那么就说明我们身上确实存在令自己不满的地方。”
“没错,”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子扬也开口了,“而这种由内心所隐约感应到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一种念头,它们是被现实所召唤出来的,是体验到真实的‘实在’本身。也就是说,这些想法是真实的,是不经任何修饰和伪装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接受,改变自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懂了……
他们在说什么?
又是“灵识”又是“真实”,他们两个真是恶趣味啊。我早该想到他们两个一定会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是说他们果真臭味相投啊,居然能流畅的对上话,像我这种本来头脑本来就不好的人根本理解不了他们所说的东西。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用无奈的眼神看向不顾我而聊起来的两人。
“是呀,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现象,透过灵识我们才可以窥见其中一隅。”
“那个……”
“只有抛弃了一切纷扰的表象,我们才能接触实在,这也是你寻找灵识的意义吧?”
“听我说……”
“是啊是啊,我一直为灵识的无法证明而困扰,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如果灵识不存在,真实也就无法触及了……”
想要插嘴的我却根本找不到机会。明明是要帮我解决问题,结果这两人聊起了更抽象的问题。倒不如说,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寄希望于他们,或者让符文宇一个人来就好了。
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符文宇很热情,刘子扬很腼腆,四只手还不停比划着。
他们能聊的这么开心,是因为对彼此的话能够理解并认同吗?他们会聊到某件合不来的事吗?他们会吵架吗?
能够被身边的人理解,应该很幸福吧。
理解又是什么呢?知道对方的想法算理解吗?还是说要赞成对方的行动?我逃课,大家都能知道这是因为我不喜欢读书;但却不能因此说所有人都能理解我,真正的理解,不应该是了解深层动机后依然支持我的行动吗?
我能明白杨诗诗也会紧张,能明白她身上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能明白她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但是,我能坦然正视这些,并且告诉她即使这样我也会支持并顺从她吗?
有点难呢……正是因为我没能理解她,我才无意间说出了伤害她的话,我才会那么晚了解到她身上的一切,现在的我,依然无法完全理解她。
因为,我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啊……
我怎么也在想这些抽象的问题了……
回过神,两个人任然在交谈着。要是我读书能有他们聊天一样的心气就好了。
注意到身边经过的同学越来越多,我明白可能是要上课了。我清了清嗓子,“喂,两位聊够了吗?快上课了哦?”
符文宇倒是反应了过来,然后朝我尴尬地笑了。刘子扬则是一脸茫然,不明白我的插入是为什么。
“啊,抱歉,我们两个聊的太投入了。”符文宇主动道了歉,这态度还不错。
他身后的刘子扬也站了起来,然后抓住他的衣袖,一言不发。
“关于你的问题,我们可以给出很长的解释,你要先听哪个部分?”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然后看向了边上的墙,白色的墙皮已然剥落,看起来像个疙瘩,边上还有许多人用黑色水笔涂涂画画。“我决定了,我要自己想,像你们一样,然后自己找出答案。”
符文宇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向了墙壁,但估计只能看到一些被损的人名和抽象的涂鸦。
他揉了揉手腕,没有注意到自己甩开了刘子扬的手:“这样吗……也好,很多东西确实只有自己才能想明白。更何况这是你和杨诗诗的事……”
“都说了和她没关系啦!”
“好啦好啦,你不用解释。那么,你好好加油,如果实在有什么疑惑,随时可以找我。”
“我大概是不会再找你们了,即使要,也只会拉一个出来。”
“没办法,我们两个说话总是容易投机。”
这倒不假,他们两个的关系感觉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他们又是为什么能够相处的这么融洽呢?
刘子扬又抓住了符文宇的手,然后用非常警惕的眼神看着我。“走吧,要上课了。”
这两个家伙,真奇怪。但是,人还不错。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并不排斥他们,倒不如说我很乐意和他们说话。我可以同他们做朋友,不过前提是他们可以忘掉我和杨诗诗的事。
我如此想着,然后朝楼梯间外走去。铃声恰好在我快走进走廊时响起,几个应该是刚打完球的学生从我身边飞奔而过,差点撞上我。我的目光顺着他们而去,想看看他们是哪个班的,却因此撞上了另外一个人。
“对不起……”
轻声向那位女孩道歉后,我有点尴尬地往前蹭了两步,却因此看到了有点慌乱地往教室走去的杨诗诗。
“诗诗!”我叫住了她,然后快步上前想要追上她。在碰到她之前,她终于回过了头。
她的眼神和刚刚的刘子扬很像。
我无法理解她……
我不能理解她……
因为太过深入,不就会喜欢上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