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到现实,行吗?

作者:happy yurifan
更新时间:2025-09-21 22:20
点击:324
章节字数:3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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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气氛热烈而喧闹。香穗和她丈夫显然是主角,穿梭在宾客之间,接受着源源不断的祝福。


原来香穗不是只会喜欢女孩子呀...


一个念头浮光掠影似地从我的潜意识中闪过。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突然从谵妄中回过神来,随后是一丝苦笑。难道每个人不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吗。


这也算不上什么大彻大悟吧,只能说,从幼稚的迷梦中清醒了...


但这样的自我解释,这种近乎别扭的自我释怀,真的有什么用吗?


自欺欺人罢了。


我好不容易才从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脱身,缩在宴会厅相对安静的角落,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喝的橙汁,眼神放空地看着舞池里随着音乐晃动的人影。大脑却像一台过载的机器,不受控制地回溯着这十年。


高中毕业后,现实像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将我们导向了不同的河流。


王冢真唯,毫无悬念地,直接进入了顶尖的艺术设计学院,之后出国深造。她的名字开始偶尔出现在一些设计新锐的报道中,然后频率越来越高。她似乎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母亲领域的部分资源,但又清晰地打上了属于自己的烙印。她的设计,和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强烈的、自信的、毫不费力的优雅。她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让queen rose不负众望地在急遽动荡的竞争环境中屹立不倒,更上一层楼。我知道这些,不是因为我有意关注,而是她的成功已经变成了某种无法忽略的“常识”,甚至会出现在我偶尔打开的财经或时尚版块推送里。她活成了一个传奇,一如预期。


濑名紫阳花,则走了一条更…“紫阳花”的路。她考取了知名的大学的师范专业,毕业后回到东京,在一家很有名的小学任教。听说她深受孩子和家长们的喜爱,是那种会把小朋友的涂鸦、手抄报认真收藏起来的老师。她的社交媒体上偶尔会分享一些可爱的、关于孩子们的无伤大雅的小趣事,或者和园艺、烘焙有关的内容,充满了生活气息和温暖的质感。她似乎完美地将那份天生的温柔和包容力,转化为了职业优势,在一个平凡却重要的岗位上闪闪发光。


小柳香穗,在各地的cosplay活动中持续耕耘,也折腾过一阵子女团梦(据说真唯还匿名赞助过她),后来发现,自己可能更适合做粉丝而不是偶像。现在在一家大型娱乐经纪公司做艺人统筹,还是和光鲜亮丽的行业打交道,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也乐在其中。她的结婚对象,据说就是她负责的某个乐队成员(非知名)的经纪人,算是内部消化吧。


琴纱月,一路学霸,顶尖大学法学部毕业,现在是东京某家著名律师事务所的执业律师,专攻知识产权领域,也擅长刑事诉讼业务。雷厉风行,言辞犀利,是那种会让对手头疼的角色。她似乎把当年对真唯的“竞争意识”完美转移到了职场,并且如鱼得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戳破一切泡沫。纱月A梦不愧是你呀。


而我,甘织玲奈子…… 我走了一条最普通、最不起眼的路。一所差强人意的理工科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进了一家规模中等的游戏公司,从最基础的游戏程序员做起,拼命熬了几年,现在勉强算是个游戏设计师了。每天面对的是无尽的代码、需求会议、测试反馈。生活圈子很小,除了同事,几乎没什么新朋友。偶尔会和大学时期某个同样比较宅的同学约着看看电影,或者干脆一个人窝在家里打游戏——倒不是怀念青春,只是这确实是我最舒适的状态。我努力生活,认真工作,甚至在前同事的介绍下,尝试过一两次不痛不痒、最终无疾而终的约会。


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


或者说,至少已经习惯了那种淡淡的、类似于“青春遗憾”的感觉。


那种与同性挚友间复杂的情愫。


那种分不清恋人与朋友的界限的慌张。


把它妥善收藏在了记忆的某个角落,不会再掀起太大波澜。


我以为我早已接受了我们之间那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阶层和轨迹差异。


直到再次看到她们。


直到真唯那双碧蓝的眼睛再次专注地看向我,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


直到紫阳花对我露出那个一如既往的、能看穿我所有伪装和紧张却依然温柔的笑容。


我才可悲地发现,我所有的“成长”、“适应”和“放下”,在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熟悉又陌生的情感面前,不堪一击。我依然是那个站在芦谷高中顶楼边缘,害怕着、憧憬着、为MP耗尽而焦虑不已、不知所措的甘织玲奈子。


时间好像从未流逝,又好像改变了一切。


“还是老样子啊,甘织。”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我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


琴纱月不知何时溜到了我旁边的座位,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本厚厚的、与婚礼氛围格格不入的《专利法实务精要》。在这种场合。


“你才是吧……”我忍不住吐槽,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点空间,“在这种地方看这个。”


“太吵了。而且,”她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声音透过嘈杂的音乐传来,却异常清晰,“观察人类比看书有趣。尤其是,某些明显心不在焉、内心戏丰富到快要溢出来的人类。”


我瞬间哽住,脸颊又开始发热。顺着她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去。


舞池中央,真唯和紫阳花正在跳舞。真唯的舞姿无可挑剔,优雅得像是在拍摄高级珠宝广告,引领着节奏。紫阳花则笑靥如花,步伐轻快,两人似乎正轻松地聊着什么,偶尔相视而笑。画面非常养眼,非常和谐,像一幅精心构图的艺术摄影。


胸口某个地方,像是被细小的针尖,又快又准地轻轻刺了一下。细微,却清晰无误的刺痛。


“十年了,你们三个还是这副老样子。也许成长也有瓶颈期?”纱月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把锋利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成年人精心维持的体面伪装,直抵内核。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指尖。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否认苍白无力,甚至带着一丝心虚的颤抖。


“是吗。”纱月终于合上书,把它放在腿上,推了推她那副看起来就很专业的金丝边眼镜,终于正眼看向我。那眼神,和十年前在顶楼上审视我时一模一样,冷静,锐利,无所遁形。“王冢真唯从进场找到你的位置开始,到她刚刚去和你说话,再到她回到舞池,期间看向你这个方向的次数,截止到现在,是十三次。濑名紫阳花是九次。其中至少有八次,她们是在确认你和对方有没有在交谈,持续时间超过三秒。”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煮鸡蛋。她……她居然在数这个?!


“而你呢,”她继续毫不留情地、用那种分析案情的语气剖析着我,“从仪式开始到现在,看了王冢真唯二十二次,看了濑名紫阳花十八次,平均每分钟零点五次。但每次她们的目光即将或者有可能与你接触时,你都像受了惊的含羞草一样立刻低下头或者移开视线,有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十年了,甘织,你的MP难道一点都没扩容吗?处理器也没升级?”


我张大了嘴,像一台被拔掉电源的台式电脑,彻底死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纱月还是那个纱月,敏锐、刻薄、一针见血得可怕。在她面前,我仿佛一直是那个透明的高一新生。


“我……我只是……”喉咙发紧,声音干涩。


“只是还没准备好?还没想清楚?还是没攒够勇气?”纱月替我说完了后半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或许是错觉的叹息。


“人生没有那么多十年给你准备,甘织。市场瞬息万变,证据会过期,诉求有时效。有些人,有些事,不会永远停在原地等你想明白。”


她拿起腿上的书,站起身,冲我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干净利落,如同她的话语。


“顺便,”她转身前,最后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我怀里一直抱着的、像个盾牌一样的手拿包,“逃避可耻但有用,这话没错。但有用的前提是,那个你想逃避的东西,真的会因为你逃避而消失。”


“它消失了吗,甘织?”


说完,她就像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像个影子般融入了人群里,留下我一个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控地擂鼓,咚咚咚地敲打着我的肋骨,几乎要喘不过气。被她一连串的话砸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这十年,我努力生活,认真工作,试图在自己构建的、安全舒适的壳里过得很好。我以为我早就接受了我们走向不同人生的现实,把那场青春期的混乱心动妥善封存。


直到再次看到她们。


直到真唯叫我名字的那一刻。


直到紫阳花对我露出那个看穿一切的笑容。


直到纱月用最冷酷的方式撕开所有自欺欺人。


我才绝望地发现,我所有的“成长”和“准备”,在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复杂难言的情感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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