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气温再次下降，俨然提醒着人们季节的更替。

Z在商业中心里的一家店门口等S。

“嗨，今天可算是没有迟到了。谢谢你的衣服。”

迎面而来的S穿着与Z第一次见面的衣服，边打招呼边递过一个手提纸袋。

“没事，现在又换季了，这次可以买冬装了。”

Z抱怨着天气的突变，同时心里仍然存疑，她没法开口询问S到底要说什么事，只能安分地等S先提出来了。

“是呢，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Z第二次听到S说出这句话，与上次不同，她感觉这次有一股亲切感，让她觉得很熟悉。

“嗯，交给我吧。”

所以Z说出了缩短距离感的话语。

外部还在正常运作。

两人在服装上的品味意外地十分相似，打开了话匣子般交流心得，吐槽下这里的品牌店很少，网购又不靠谱诸如此类的话题，相谈甚欢之际，手上购物袋也多了几个。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S如此提议，两人便在一家咖啡馆里坐下。

“要是T也来就好了......”

Z有点感慨般叹气。

“现在情况也好转了，那家伙命大肯定能行的。”

“说的也是。”

Z心里开始生出不安的萌芽，S打算什么时候说呢？

“你看看这个。”

S把手机递过来。

Z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凶手落网......”，她抬头看着S。

S与眼神迷茫的Z对视。如果人类的眼睛会说话，那么这时一定会说“为什么”三个字吧。

外部还能运作。

“你......解决了？”

Z说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准确来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说了些话。”

“和那个凶手？”

“嗯。”

S抿了一口咖啡，她发现Z的瞳孔没有聚焦。

“别紧张，除了我和那个凶手以外，也没人知道第一起是由你引发的。”

S像是宣告结局般吐露事实。

Z向后倾倒，靠在沙发背上。

外部无法运作。

崩坏。

请求内部，内部，内部，内部，内部，内部，内部......

更换。

“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就这个吗？”

Z调整坐姿，开始质问S。

Z的声音没变，但S强烈感受到现在的Z与之前已判若两人。

“差不多，相对的，你也得告诉我些什么了吧？”

S听到Z冷笑一声。

“自己看。”

Z把手机递了过来，是一份电子病历。

......

“解离性障碍？你......有人格分裂？”

S浏览完病历有点出乎意料。

“准确来说是认知障碍，也就是无法确认自我的存在，不过每个病患具体症状不同，就我而言的话，我会在每次病发的时候切换人格，但两个人格由于解离性障碍是不会共享记忆的。”

“那你刚刚怎么会接上我的话？”

“嗯......这个就是我的病的特殊之处了，一般来讲解离性障碍痊愈后有一个人格会消失，也就是相对于主次中的次人格会消失，因为主人格是患病前能够一直确认的自我，而次人格只是大脑的产物。”

“但你没有消失。”

“因为我的病没好耶......”Z歪头装出困惑的样子，“而且不断复发，所以看起来像人格分裂。”

“......”

“渐渐地在两个人格切换后还可以拥有另一个人格的部分近期记忆，不过大部分还是靠写日记来确保记忆同步。”

“所以你们的这个病没法治？”

“反正都习惯啦，倒不如说这其实是有好处的，因为那个外部的我无法应对紧急事件，需要内部的我来解决。”

“保护本能？”

“没错，而且我在日记中故意隐瞒掉了那段，所以外部的我看起来没有异常。”

S听到这里反倒放松了下来，她是和Z很像，内部的那个。

“这么说除了我还没有别人知道你的存在？”

“还有给我诊断的医生也知道呢。”

Z像是恶作剧般补充。

“再补充一点，由于刚刚外部的我对你好感增加，所以我对你也会如此。”

“为了维持内外部的秩序所以潜意识里会共享？”

“哎，医生真是麻烦呢，不过我喜欢秩序这个词。”

“那外部的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马上就会了，你不用担心。一会儿记得和她说你知道了秘密，我先走啦，拜拜。”

“用不着告别吧，又不是见不到了。”

“说的也是。”

Z轻轻笑了出来，中间突兀地停止了一下。

内部任务完成。

安全。

召回外部。

更换。

“还好吗？”

S在Z的眼前挥挥手。

“啊，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Z回过神来。

S后来推断Z会在知道凶手后如此不安是因为潜意识里内部的Z觉得危险来临而映射到外部的表现，而且她觉得内部的Z会拥有外部的近期记忆是单方面的，外部的Z除了日记以外不会再有关于内部的Z的任何记忆。

可能内部会与外部逐渐融合。

但这只是极端罢了。

S也可以拥有外部和内部，但都只有S一人，她可以选择性地在谁面前展露外部或内部，而Z只是把它变成了一种机制。

S曾是法医，但她的病患并非活物。

“也来尝试下面对精神病人吧。”

（五）光

后来S和Z去了大城市旅游。

起因是S想听一个心理学讲座，本来Z满不情愿，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从报告厅出来的时候天色黯淡，又是阴天。

光线难以穿下。

“你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Z问S。

“《苏菲的世界》”

S假装一本正经地回答，被Z回以“给我认真想啊”附带一记手刀。

现在是下午时分，光很淡。

张开双手，即使不能飞翔，也可以叫喊。

一旦习惯了明天，今夜还可以安眠。

今日的刹那，即使失去了它，仍然能活下去。

消失的一天就要来了。

如果下雨了，希望彩虹会施展魔法。

“我想，是这样的世界吧。”

S思考过后给出这个答案。

“确实啊，这样的世界。”

Z像是深有感触般回应。

路上的光很淡。

听着，

你是耀眼的凶手，

刺穿胸膛。

你是闪光的利刃，

刺穿胸膛。

光很淡，但足以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