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夕阳下：

“喂，”襄珺看向玉絮空荡荡肩膀，“你从来不背书包吗？”这个问题在她早就想问了。

玉絮踢着腿，声音平淡：“我作业都写完啦。”

“哦……”襄珺又抛出一个疑问，“那你从来不预习或者复习吗？”

玉絮歪着头，觉得襄珺的问题很奇怪：“你会预习或者复习吗？”她自顾自地说，“不都是背着回去然后背着回来？”

襄珺噎了一下，因为确实是这样，大部分情况下：“emm……所以你学习从来只靠课堂？”

“诶？”玉絮挑高一边的眉毛，很疑惑，“老师课上讲得都听懂了的话，考试完全不用担心不及格呀。”

“意思是你教材或者练习题也不做吗？”

“完全不做。”玉絮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回家就做自己的事情，只要在学校把老师教的都做好就行了。”

“啊……”襄珺张了张嘴，“这也太……”

“那个……”襄珺换了个角度，“你家人不说吗？学生没有不学习……这样说。”

玉絮想了想：“emm……我从小就这样，很少给家里添麻烦，所以大人并不会说。”

“你是天才吗？”

“我这不是很普通吗？”玉絮有些不明白为何襄珺要这样夸张。她指了指书包，“像你这样认真学习的，才因该比我更“天才”吧？”

「这一点都不普通好吧！」襄珺内心吐槽。能把所有学习压缩在课堂和有限的课后时间，还能稳定在中游，这绝对需要超强的专注力和理解力！

“每个科目都及格已经很厉害了。”襄珺由衷地羡慕，“不像我偏科大王。”想到自己的语文，一阵无力。

“也没有啦，”玉絮叹气，“语文要背好烦，英语也要背……我也经常不及格，只能从其他科目找补，让我总分平均后是及格的。”

“你是神仙吗？！”襄珺这次是差点跳起来。精准控分到及格线？这操作听起来比稳定中游更难！

“啊？”玉絮眨眨眼，“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认为，我成绩又不拔尖。”

“没什么，”襄珺摆摆手，“只是有些人能及格都难的，比如我……哎。”

“哪一门呢？”

“语文！语文！”襄珺找到了宣泄口，“选择题也太难了吧！而且分值还这么高！默写也是，背了上句，结果它考下句！还有那长长的阅读理解，这么多字啊！”

“这个我表示理解，”玉絮点点头，“不过更难得是政治哇，根天书一样，理解是不可能理解的，只能靠死记硬背了。”

“呜呜呜哎……”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哀叹，夕阳下，两人因为共同的“敌人”，短暂地达成了共鸣。这份同步，让空气都轻松了一点。

短暂的沉默后，襄珺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你叫玉絮吧？”她努力回忆着，“我一直记得有这号人，一开始我在教室里见到你，没想起是谁，后来看了眼座次表才知道你叫玉絮。”

“啊？”玉絮停下脚步，“开学自我介绍时你没记住吗？”全班同学挨个上台介绍自己，这可是开学必备环节。

“哈哈……抱歉，”襄珺挠了挠后脑勺，“我完全没有记住啦……”她解释，“你不高不矮的……emm……”她卡壳了，实在想不出玉絮当时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点。

玉絮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内心是开心的，不过还是板起脸：

“我可是记得你的！坐在第二列第二座，皮肤小麦色，短发，个子高高的，上课经常打哈欠，发卡从来没换过，”她目光扫过襄珺额头上那两个一红一绿的发卡，补充了一句，“明明很不适合你……”

然后她降低语速：“还有……算了不说了。某人连名字都记不住呢。”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襄珺被她这一连串精准的描述说得害羞了，尤其是那句「发卡从来没换过，明明很不适合你」，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边的发卡，连忙摆手：“会记住的啦会记住的啦！这次一定记住！加个Line吧！”她掏出手机。

“备注好哦，”玉絮也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不然又忘记了。”

“加上了，通过一下。”襄珺操作飞快，“我叫襄珺。”

“不是说了我知道吗？”玉絮通过好友申请，又瞥了她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证明了她并不讨厌。

太阳沉入黑暗，刚刚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女孩，在“朋友”的模糊边界上，试探性地踏出了第一步。

（线上聊天）

玉絮躺在沙发上，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新出现的名字“襄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玉絮：在干嘛？】

消息几乎是秒回。

【襄珺：刷牙。咕噜咕噜。】后面跟了一个吐泡泡的搞怪表情。

玉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露出姨母笑。

【玉絮：这么早你就要睡觉了吗？】

【襄珺：没有啊！我刚吃好饭呢！】一个叉腰的表情包紧随其后。

【玉絮：你饭后都要刷牙吗？】玉絮觉得有点新奇。

【襄珺：昂！】这次是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肌肉表情，仿佛饭后刷牙是什么了不起的壮举。

玉絮看着那个肌肉表情：

【玉絮：湘军爱干净的话为什么还会爱上运动啊？】她故意打错了名字。

果然，那边立刻炸毛了。

【襄珺：喂喂喂！！！我的名字打错了啊！我叫襄珺！（襄）不是（湘）！珺也不是军！】一连串的感叹号和抓狂表情刷了屏。

【襄珺：爱干净就不能运动了吗？】

玉絮慢悠悠地回复：

【玉絮：抱歉啦~我的输入法还没记住你。（吐舌）】

【玉絮：如果一天都是汗臭，我肯定会受不了。】

【襄珺：又不是有体味很大，没人在意的啦！（摊手）】

【玉絮：还是算了吧，我喜欢保持干燥。（擦汗）】

襄珺似乎想起了什么：

【襄珺：可是体育也算成绩，没事吗？】她记得玉絮说过回家不学习，那体育怎么办？

玉絮立刻发了个炸毛小猫的表情。

【玉絮：哇哇哇！不要聊学习哇！都说了我回家就不想学习了！（抓狂）】

【襄珺：抱歉抱歉！（合十）】襄珺赶紧道歉，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干嘛呢？】

玉絮看着这条消息，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聊天列表里只有襄珺的头像亮着，手指动了动。

【玉絮：。。。】

【玉絮：我在给你发消息。】

那边沉默了几秒。

【襄珺：额。。。】

【襄珺：你难道还在跟其他人发消息吗？（好奇）】

玉絮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

【玉絮：发啊，只是没人会回我罢了。（呜呜）】她发了个哭泣的小人表情。

襄珺想起教室里那个总是独自一人、安静得像空气的女孩。

【襄珺：啊~那你不谢谢我吗？（得意）】

玉絮立刻发了个怒火冲天的表情。

【玉絮：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大怒）】

【襄珺：抱歉，哈哈！】襄珺赶紧认怂。

短暂的沉默后，玉絮的消息弹出。

【玉絮：那么~明天见啦。（挥手）】

襄珺看着那简单的几个字和一个挥手的小人，心里莫名地踏实。

【襄珺：嗯嗯，明天见！（笑脸）】

屏幕暗了下去。玉絮把手机放在一边，走到窗边，看着城市的点点灯火，陌生的暖意的胸腔里流淌。不再是完全的透明了，至少，有一个人，明天会记得和她“见”。

城市的另一端，襄珺刷着牙，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新备注好的名字“玉絮”，忍不住笑了。明天见。嗯，明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她好像……交到了一个新朋友？一个有点奇怪，但绝对不无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