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到起床时间了大小姐。”
站在床边的林荫双手叠放身前，做出一副管家姿态，弯弯的眼睛所展现的弧度跟这样的午后不算相违。
我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没拉窗帘的屋内被橙黄的阳光晒得发烫，我打着哈欠看向了一直看向我的林荫。
“怎么？”
“嗯……我只是觉得，真是好美味的一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的那种含义，但这说法我不反感。
“那你想尝尝看吗？”
我伸出手捏住了她的手掌，我单纯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情绪的波动顺着手掌传来，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呢？不是她先在言语上前进的吗？这个人好像就只有嘴比较厉害。
“说这种没有分寸的话，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轻没重……”
“不想尝尝吗？”
我想我是因为她现在的样子而开心的，看起来有些为难，让人想要朝她靠近。
上次这么高兴是成功把她骗回家里来的时候，再上次还是再一次找到她的时候。
“我觉得你是只能摆在最亮的橱窗里的非卖品，不是能试吃的种类。”
林荫咬了咬嘴唇，下了不小的决心。
这作为玩笑或是来解氛围的怪话无疑是失败的。
因为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有些难堪，又有些认真，不像是在说烂话，倒像是在跟我表白。
“你换完衣服赶紧下来，我先去弄吃的了。”
趁我愣神的时候，林荫抽回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家里要换什么衣服？
我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自己好像比平时要烫，阳光明明和平时一样。
人是移动的热源，加热着社会。
这样的触碰只是在传递热量，我为什么会想握她的手呢？
注视、期待、褒贬、接触……全都让我感觉内心被裹在热气里。
但现在这种发烫的感觉我不讨厌，她果然是特别的，只有她，把世界分一半给她是可以的。
我起身准备离开房间，在门口又停下想了想，转身回去换了件T恤。
“今天有人来吗？”
“没有。”
林荫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锅铲，沾着油污的老旧围裙不太配她。
察觉到我依旧是站在门口看她的林荫回头看看我，非常满意地笑了笑。
“怎么样？很有魅力吧？有觉得我是个不错的女人吗？”
“有时间去买个新围裙吧。”
林荫听了这话便朝我翻了个白眼。
“你还打算让我一辈子做饭给你吃啊？我只是想被你包养，这得加钱。”
不太懂，我只是想买个更合适的围裙给她，并没有要求她做饭，她不想做就可以不做。
“啊，还是说你要买围裙来玩些别的，我是正经人，那也是得加钱的。”
到底在说什么？围裙能用来玩些什么？
不过如果她需要钱的话我倒是可以尽我所能的给她。
“你要多少钱？”
“啊。”
林荫手里的铲子明显滑了一下，转头用相当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真是变态，我怎么会被你盯上？魅力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天妒红颜啊。”
我完全是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说，我只是想给她钱而已。
而且说什么被我盯上，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来跟我搭话的。
“行了，你这变态大小姐给我出去，不要再这么看我了，我现在还在卖艺不卖身的阶段。”
莫名其妙被赶走后我来到客厅坐下，拿出手机试着搜索围裙可以用来玩些什么，但是我始终是一头雾水。
“给我过来端菜。”
为什么会对我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呢？她讨厌我？还是说她真的很不喜欢做饭？
我想不清楚，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跟人好好相处过了。
吃过晚饭后，整片天被挨近天边的太阳烫成红色，像是片烧过的纸。
林荫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下方的腿轻轻晃动，连带着上面的腿和挂在脚尖的拖鞋一晃一晃的。
突然她变换了坐姿，把手伸向了我，落到我头上的手有些热。
“那个……对不起。”
“嗯？”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呢？
“你从刚才就一直看起来很难过，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
难过？我？
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轻易软弱，难过、害怕、犹豫都属于我不能有的。
我刚才有难过吗？
很难确定，林荫的话总是真假不明。
“但是你确实是有点变态，裸体围裙还是太早了，我可还是没过门的黄花闺女，那应该是以后的项目……”
裸体围裙？那是什么？听起来好像不错。
林荫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泛红的嘴唇看起来很水润，很有生机地开合着。
讲完想讲的东西后林荫便开始玩手机，饶有兴致地浏览着一个真实案件的合集。
我不时朝那边撇上一眼，这合集涵盖相当广，韩国连环杀人犯柳永哲、美国金州杀手约瑟夫·詹姆斯·迪安杰洛、德里连环杀手莫汉·库马尔、南非驴背杀手莫塞斯·西索尔……不知道是什么标准来收成合集的。
长久的白日终于结束，月亮明显了起来，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下是不可见的晚风，渐渐平缓的风压下空气中的燥热。
“对了，明天会有人来打扫。”
“原来是有人打扫，我还以为是爱干净的大小姐亲力亲为呢。”
打扫我是会的，只是家里之前不让我接触这种灰尘扑扑的工作，只让我专注我应该做的事。
我生病后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自由，现在我是可以决定要不要自己打扫的，这房子对我一个人来说太大，所以我只清扫自己的房间和书房。
“你说，我的饭卡被警察捡到了，他们就会以为死的人是我吗？”
“我觉得会。”
林荫这种突如其来的认真没有任何预告，很容易让人慌神。
“但从DNA检测之类的应该也知道死的人不是我了，我又有可能去过现场，应该要全力找我吧？”
“嗯，找不到凶手的话，找你也算是个办法。”
“但他们到现在都好像只是把我当成无关紧要的失踪，我的东西真的在他们那里吗？”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思考后才开囗。
“警察捡到也有可能不说。”
“为什么？”
“他就是凶手的情况下他不会说，在弄清楚你知道些什么之前他不会想让别人找到你。”
林荫只是笑了笑，笑容狡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并非谎话，的确定这种可能性。
如果凶手就是警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能避过大部分监控，为什么会抓不到他。
他在那种时间点把林荫约到抛尸的地方，路上人很多，被目击的概率很大。
他可能一开始就不想杀林荫，只是想确认，确认她的身份，然后私下来接触她。
对他来说，在计算好的时间发现了尸体的人就是有可能从陈念夏那里知道了他信息的人。
他这么自信自己能知道报案的人，他就算不是警察也是跟警察关系匪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