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魔力，无人不爱此奇迹；魔力，魔力，流转起来真美丽。

木头燃烧生成火，然后留下灰；流水蒸发形成云，然后降下雨。

魔力生成火，魔力生成水，只需要魔力本身，什么也不留下。

人们自从发现魔力开始就对此习以为常，有人说魔力的来源已不可考，有人说这股力量来自于名为玛娜的圣灵。也许鲜有人知晓，魔力最初来源于一头巨龙的愿景。

由愿望产生，它自然会受愿望影响。除世界上最后的一条巨龙直接赐予的魔力外，无论是公卿王侯还是庶民草根，个体生命的价值在本质上相等同，他们的愿景都具有同样的效力。这也正是现在的世界人人都拥有魔力的原因。

那么，代价呢？

既然有高尚的，那么就得有低劣的；人们的无私或贪婪，勇敢或怯懦都会催生不同的愿景，无私的生灵希祈众生的福，贪婪的生灵妄求享不尽的富。

一直以来，魔力被看作无属性的工具，它一视同仁地实现人的期望。不论是行善事的旅人想要凭空生出露营的火，还是杀人如麻的土匪欲求洗净刀子的水。

当世界向前发展，善与恶的平衡被打破，魔力的本源就不会再袖手旁观。它真实的模样，取决于塑造它的世界的模样。暴力催生暴虐，怜悯产生善良。

“这就是您的推测？”

“也许这会对圣灵玛娜不敬，但是没错，这是我的推测。”

菲奥娜院长坐在矮人高塔顶端的翠绿色光球下，一众人围着她，其中有刚刚死里逃生的伊莉丝，她被艾蕾和诺维亚左右包夹架住胳膊。

“有趣，这就不难解释这些怪物的来历了，我们的历史记载过这种混乱，在丹沃历一四五八年，西方的山脉上突然出现了一群怪物，它们肆意攻击矮人，现在看来可能是为了魔力。”

矮人努寇的眼睛发出蓝光，背后一团蒸汽被喷吐而出。

“有详细的对那些怪物的描述吗？”

“很遗憾，菲奥娜女士，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历史资料早已经佚失，我也是在还没有陷入沉眠之前道听途说，那距离我出生的年代有近千年呢。”

“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伊莉丝大人，您说漩涡之下有一座宫殿，里面的敌人是个影子？”

艾蕾搂紧伊莉丝的胳膊，她的手掌因过度用力而压出印痕。

“没错，一个类似人形的影子，但它又确实可以变成人的模样，非常卑鄙可恶。”

“并且魔力空前强大，我的法阵就是在感受到巨量魔力朝你袭击的时候自动触发的。”

菲奥娜站了起来，她紧紧地皱起眉头。

“我从未见过那样强大的魔力，恐怕它轻而易举就能毁灭斯托克王都。除非它是魔力本身……一团有意识的魔力。”

正在她们互通情报时，整个矮人城地动山摇，一只巨大的手臂从漩涡的中心伸出来，顶着无往不利的翠绿之光一拳打在浮空城镇的底面。

“那是什么鬼东西？”

“快逃！”

当矮人科技不再能抵御危险来袭，整座浮空要塞就成了一座无法逃离的樊笼。魔法学院的学徒和修养许久的库林公国的士兵们抽出武器，却在发现擎天的巨臂后又绝望地退回建筑里。

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宣告。

紧随那手臂，一座华丽的宫殿从漩涡中升起，猩红色的海水炸起血色烟幕，宫殿的下面是一对壮硕无比的巨腿，笔直地伫立在汹涌的漩涡中，那巨大的漩涡在宫殿出水后不久就完全停止转动，昔日汹涌的海面终于恢复平静。

除了那座宫殿，那座拥有双臂双腿的巨大宫殿。

“你以为你可以逃得掉？”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幕，云幕也被这声怒吼震散开，矮人要塞塔顶的众人擡起头才能看见那座宫殿的膝盖，膝盖的关节大小与整个矮人要塞相当。

震悚，惧怖，绝望。

矮人努寇的眼睛变为红色，背后不断喷吐蒸汽，人们愣在原地，无法可想如此巨物如何潜藏于海底。

“这可不是什么影子。”

“嗯，这不是影子。”

“伊莉丝大人，我的眼睛要被这股魔力灼伤了。”

“诺维亚，我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还有艾蕾，以及努寇……”

“停下吧，伊莉丝爵士，现在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菲奥娜院长取下自己背后几乎从未使用过的法杖，她挡在所有人身前。

“如果一位精灵拥有一种一生只能吟唱一次的魔法，只有在这种状况下施用才不算浪费。”

“我不那么认为，菲奥娜女士，我们现在依旧可以撤退，城市的魔力依旧充足，没有必要……”

“努寇，看看你眼前的这个怪物，我们还能逃到哪儿去呢？”

她举起了那根法杖，正对宫殿的膝盖。

“Alme Domine et Mater Omnipotens, Tiamat,adveniat imperium tuum, ut populum tuum ex periculis liberes.”（我们全能的主与母，提亚马特，愿您的权柄降临，救您的子民于危难。）①

阴影遮蔽高悬的太阳，猩红色的海水转瞬间变得清澈。

一条金色的巨龙驰翔于高天。

注：①捏他自《主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