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雪看着这条直白的告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发了个表示“赞”的表情包过去。
屏幕那头的周芷晴无奈地笑了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达对言雪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可能太过隐晦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更加直白地敲下：
“我喜欢你姐姐好久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夏言雪，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她难以置信地来回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她本能地想发个“加油”的表情包支持，但猛然意识到——那可是她亲姐！
“我的亲姐也是……难道这东西会遗传？”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她定了定神，谨慎地回复：
“我想……那得由她自己来决定……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会尽力的。”
回复完，她心里有点发虚。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夏语冰曾向她抱怨过多么讨厌班里的男生，甚至还透露过自己的“理想型”。她又想到自己的母亲……
“我妈妈……应该也挺开明的吧……”（虽然母亲从未明确表态过这种事。）
“呀，那太好了！”周芷晴很快回复，“我明天准备给她办个生日派对，正好还有烟花展，到时候还请你帮我们创造点独处机会……”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此刻，夏言雪带着点试探地问夏语冰：
“你觉得……周姐姐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夏语冰有些意外。
“就随便问问嘛，说说看。”
“她这个人……还不错吧，”夏语冰思索着，“虽然有时候有点不稳重，但也有很多闪光点……你突然让我说，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夏言雪稍微安心了些。毕竟是她亲姐，在必要情况下，她还是不想让姐姐伤心的。
这时，安端着一盘刚出炉的点心走了进来：“我刚刚做的点心好了，言雪妹妹尝尝吧。”
“哦！太好了，我正想吃呢！”夏语冰立刻伸手去拿。
“啪！”安轻轻拍开她的手，“你吃得够多了，这份是给言雪的。”
“唉——可是我还想吃嘛……”夏语冰委屈巴巴。
“不行，”安态度坚决，“你吃苹果吧，要注意健康饮食。”
夏言雪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姐姐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撒娇的姿态，惊讶之余，她拿起一块饼干。
“好漂亮的颜色……”她赞叹道。
……
“好吃啊！”夏言雪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比专门的点心店卖的还好吃！”
安仿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看着夏言雪，她心想：“小冰冰和妹妹长得真像，特别是那双眼睛……”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夏言雪白皙的脖颈，安立刻警醒，“不行不行！我答应过小冰冰的！禁止！禁止——”
夏言雪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盘子里只剩最后一块了。
夏语冰一直眼巴巴地盯着那逐渐见底的盘子，心里越来越焦躁。
“你真那么想吃吗？”夏言雪捏起最后一块饼干，在夏语冰眼前晃了晃。
夏语冰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跟着饼干来回移动。
“想……不，不想！我不想吃！”夏语冰忽然不想在安面前显得太馋嘴，硬生生改了口。
“哦？真的吗？”夏言雪促狭地挑眉。
“真的！我怎么能跟小孩子抢东西吃呢？”夏语冰强装镇定。
“哈哈哈哈——”夏言雪忍不住大笑起来，“姐，你怎么突然变这样了？喏，给你吧，这块你吃。”
说着，她就把饼干塞进了夏语冰嘴里。
夏语冰一把搂住妹妹的脖子，带着点“报复”的意味：“我可是你姐！怎么说也是长辈！看在这是最后一口的份上，说吧，想要什么？姐给你买！”
“今天可是你生日，怎么反倒给我买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你大学好不容易放假，又大老远跑来看我……”
“那……”夏言雪想了想，“改天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就这？”
“就这。”
安看着姐妹俩嬉笑打闹的样子，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心底泛起，却又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怎么也看不真切。
“好吧，那我看看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两人仰靠在沙发上，肩膀挨着肩膀，头凑在一起研究着手机屏幕。
“有点羡慕了……”安默默想着。
“安，你也过来看看。”夏语冰察觉到她的目光，伸手把她也拉倒在沙发上。于是夏语冰坐在中间，安和夏言雪分坐两边，三人挤在一起盯着那小小的电子屏幕……
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周芷晴和萧小瑜准时到来。
“饭店已经订好了，咱们晚上直接过去就行。那现在……咱们干点什么？”周芷晴显得很兴奋，脸颊红扑扑的。
“我去哪里都行，大家开心就好。”安微笑着说。
“唉，我好想和安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啊……”夏语冰心里嘀咕着。
“今晚×××广场还有烟花展呢，真是太巧了！”夏言雪搜了一下地址，惊喜地宣布。
“对呀对呀！”周芷晴立刻附和，偷偷瞥了夏语冰一眼。按照她的计划，烟花展是加深她和夏语冰关系的绝佳机会，她已经开始幻想在漫天绚烂的烟花下，两人互诉衷肠的浪漫场景了。
“那咱们现在先去吃顿午饭吧。”萧小瑜提议道。
“可是……我已经在做了……”安看起来有些为难。
“没事的，天气冷坏不了，咱们走吧。”周芷晴热情地推着安的肩膀。
“可是我……不能……”安欲言又止。
夏语冰担忧地看了安一眼，开口道：“我们还是在家吃吧。安有胃病，坐在餐厅里看着我们吃……我不忍心。”
周芷晴一愣，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
“我没事的，小冰冰，”安连忙说，她讨厌这种僵硬的氛围，如果是因为自己，牺牲一点和小冰冰相处的时间也是可以的，“你们去吧，我正好也有点事情要忙……”
“那我留下来陪安姐姐吧，”夏言雪立刻接口，“正好把我晚上要住的房间收拾一下。等晚上，我们再去汇合。”
夏语冰非常不想走，她想陪着安，不想和她分开。但无论是周芷晴、萧小瑜，还是妹妹夏言雪，甚至安本人，都在推着她出门。
“放心吧，姐，”夏言雪保证道，“我会和安姐姐好好相处的，你就放心去吧。”
夏语冰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我晚上就回来接你们，别乱跑……”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快陪周姐姐她们出去吧！”夏言雪笑着把她推出门。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子，瞬间变得冷清安静。
“言雪妹妹，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不用再收拾了。”安轻声说。
“嗯？什么时候收拾的？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嗯。”
“额……真是辛苦你了，安姐姐。”
“没事的。你能来，小冰冰她真的很开心。”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啊，那个……”夏言雪率先打破沉默。
“啊？怎么了？”安抬起头。
“没什么……就是……”夏言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安姐姐，你觉得……我姐她怎么样？”
自从得知周芷晴的心意，夏言雪就发现，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可爱又可靠的姐姐，似乎还有着许多她所不了解的一面。她迫切地想知道……
“小冰冰啊，”安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下班回来，总是一下子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早上会赖床，就算叫了好几遍，她也能再睡着；吃饭会挑食，每次都偷偷把青椒挑出来，然后看我生气了，又会乖乖拌进饭里吞下去……”
“跟我认识的那个姐姐……不太一样呢……”夏言雪有些出神。
“那言雪认识的小冰冰……是什么样的呢？”安好奇地问。
“小冰冰……”夏言雪忍不住笑了笑，“安姐姐，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多久……三周。”
“三周？！”夏言雪更加惊讶了。仅仅不到一个月，姐姐就把所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眼前这个人！
而这个人，美得像画里走出来似的，此刻就坐在她面前。夏言雪忍不住再次仔细端详起安。“她的皮肤好白……眼睛红得像宝石……嘴唇也红艳艳的……简直像传说中的吸血鬼！”
“言雪，不舒服吗？”安注意到她的目光，关切地问。
安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夏言雪正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
“安姐姐的手……好凉啊……”夏言雪下意识地说。
“嗯……啊，是的。”安立刻把手缩回桌子下面，神色有些慌张。
“安姐姐……好像有点胆小？”夏言雪心里想着，嘴上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啊，没有，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们一起做多好，我也想多了解安姐姐一些。”
安看着她真诚的笑容，心想：“她笑起来和小冰冰好像啊，那双眼睛真可爱……”
“那……你能帮我把锅里的菜收进冰箱吗？”
“是……这些？”夏言雪看着摆满灶台的菜盘，震惊了。
“哦！我忘了！”安一拍脑袋，“言雪还没吃午饭吧？我们先吃饭吧！”
“好，好的……”夏言雪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
“好吃啊！我的天呐！这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了！”夏言雪尝了一口，忍不住惊呼。
“连吃饭的样子都这么像……”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俊不禁，“嗯哼——慢点吃，别噎着。”
“咳咳——水！水……”夏言雪果然被呛到了。
“给。”安赶紧递上水杯。
（咕嘟咕嘟咕嘟）
“哈——活过来了……”夏言雪长舒一口气。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开始细嚼慢咽。
安起身，拿起纸巾，自然地替她擦去脸颊上沾着的饭粒。夏言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安姐姐……那个，我自己来就好——”
“啊，抱歉，”安也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就……”
“我忽然觉得姐姐每天的日子……过得应该挺开心的吧……”夏言雪心里想着，“倒是周姐姐那边……有点悬了。”
“没关系的，”安温柔地说，“倒是言雪说我做的饭菜好吃，自己却不能吃……其实我无所谓的哦。只要我喜欢的人吃得满意，我自己也会同样高兴。所以言雪吃得高兴就好，完全不用在意我的。”
“啊……好伟大的人……”夏言雪低声感叹。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夏言雪赶紧摇头，重新专注于眼前的美味。
安也感到十分幸福地看着她。在她眼里，小冰冰的妹妹，就像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
出门的三人打了辆车，大约二十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家坐落在半山腰的高档餐厅，四周绿树环绕，空气格外清新怡人。
“安她们没来真是太可惜了。”夏语冰望着窗外的景色感叹。
“是、是啊。”周芷晴附和着，心思却全在夏语冰身上。
她们三人被领进一个雅致的包间，里面陈设古朴风雅，每一处细节都恰好戳中夏语冰的审美点。
“语冰，你想吃什么？我来点。”周芷晴热情地把菜单递过去。
“啊，你是请客的，还是按你的喜好来吧。”夏语冰推辞。
“不不不，”一直沉默的萧小瑜突然开口，“今天你可是寿星，就别推辞了。”周芷晴在一旁用力点头。
“那……好吧，我来点。”夏语冰接过菜单。
看着菜单上那些花里胡哨、不知所云的菜名（比如“翡翠白玉羹”、“踏雪寻梅”），夏语冰一阵头大。她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指了四个名字顺眼的。
“语冰，你今天怎么想吃辣菜了？”周芷晴看着点的菜，疑惑地问。
“辣……啊，对！我想尝试一下，毕竟辣味……嗯……也挺有特色的嘛。”夏语冰硬着头皮解释。
“这菜单……哼，辣就辣吧。”夏语冰心里嘀咕，祈祷着别太离谱。
“哦，你们先吃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件急事要处理！”萧小瑜忽然站起来。
“那你快去吧，看来是没口福尝这里的菜了。”周芷晴说着，和萧小瑜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夏语冰还在努力研究菜单上那些名字对应的真实菜品。
于是，包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了。周芷晴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夏语冰，深吸一口气，起身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嘿咻——咱们多久没有这样并排坐在桌子前了？”周芷晴故作轻松地问。
“啊……有几年了吧……”这一举动让夏语冰后背有点发凉，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涌上心头。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吗？”周芷晴轻声问。
“哪件事？”
“就是那天……你站在教室后面黑板前，突然晕倒的事。”
“哦……你记得可真清楚。”
“是因为我吧？”周芷晴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怯懦，“你当时……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确实有点，”夏语冰坦诚地说，随即又补充道，“但也没有那么严重……其实都是我自己的原因。你这个人……做朋友还是不错的。”
周芷晴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光彩！困扰她多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她也终于弄明白了那天夏语冰发烧时那些呓语的含义。
“你那天发烧的时候……对我说的话，还记得吗？”周芷晴试探着问，心跳加速。
“话？”夏语冰想起来了——她说对不起，还让周芷晴骂她……现在回想起来，脸颊立刻泛起红晕。
“没，不记得了。”她矢口否认。
“啊——那好吧。”周芷晴有些失望，但随即鼓起更大的勇气，“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能把那天没说完的话……告诉我吗？”
“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个干嘛？”夏语冰感到莫名其妙。
“啊，我只是……额……想知道你怎么看我的……”周芷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说出来了！我直接说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她知道我的想法，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周芷晴内心翻江倒海，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但眼神里的慌乱却藏不住。夏语冰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此刻她真想立刻从这里逃出去。
“唉，其实——”夏语冰叹了口气，组织着语言，“我当时……嗯……总之就是很抱歉。虽说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周芷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心里猛地一沉：“我不是想听这个啊……”
——
与此同时，家里的夏言雪已经撑得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看着安独自把碗碟收拾干净，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安姐姐，我能帮你梳梳头发吗？”她提议道。
“哎？可以啊。”安有些意外。
“请坐这边。”
“嗯，好的。”
夏言雪坐到安的身后，轻轻解开她左右两个发圈，捧起那长长的、如同月光织就的灰发，忍不住惊叹：
“好神奇……居然是真的……这么柔顺，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哎嘿嘿嘿……”她忍不住凑近嗅了嗅。
“咦，怎么了，言雪？”安疑惑地问。
“啊，没有！我很好！”夏言雪赶紧坐直身体，“安姐姐的发香很好闻！”
“嗯……这样啊，你没事就好。”安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想起了之前夏语冰说她呼出的气息很甜。
“我在干什么呀……”夏言雪暗自懊恼，“幸亏安姐姐是个天真又温柔的好人……”
“嗯，安姐姐，我帮你梳几个小辫子吧，会很好看的。”
“那就拜托你了，言雪。”
安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一缕缕轻柔地撩起、梳理、缠绕。有一瞬间，她的精神恍惚了。这种被人温柔地理顺头发的感觉……异常熟悉。记忆深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也曾这样温柔地对待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