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的尾迹

现在是学校的补习时间。除了成绩不好的会被定点帮扶，成绩优秀的同学也可以定点拔高。

我坐在王的故乡处（后排靠窗）现在这个教室，是高一生与高二生共同在用。

所以明日花自然也在，東香因为这次期末大惨败而被要求来了——自然不是这间屋子，而是在后面的教室。

窗外蓝天白云惬意地休息着，因为它们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已经看窗将近五分钟了。自习课若是无事可做，就会显得无比漫长，平常的一分钟可以复制粘贴成感知的十分钟，正如现在。

十二点放学，现在才十一点四十。我在无聊的同时，又有点激动。今天要去把明日

花老房子的什物收拾一下搬到我家去，所以想见识一下她家是什么样的。

空中一个黑点挪过，留下条拖尾云。

应该是飞机的尾迹。

我在心中默数。

待到飞机要从视野里消失时，才听见『呼呜——』的声音。

离去时才告诉别人吗？有点绝情呢。

我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斜前方就是那个灰色的脑袋，还在奋笔疾书啊，真勤快真勤快~

学校的大钟缓缓敲动了十二次，宣告补习的结束，下午不用上课，理事会还是有些人性的。我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明日花走过来把我的衣服往下拉。干什么你！这可是公众场合！我因为后摇就只能任她摆布。

「喂喂！」

明日花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我。

「悠，在公共场合应该要注意才是。衣服短了。」

哦，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懂了懂了，感谢你。

话说回来，人很多的时候，明日花会变得很镇静，应该有点酷？说话的声音很清脆，语速也很快。

结束了伸懒腰后摇，我的衣服自然地放了下来。

「走吧。」

去明日花家的路有点长，走到平常的路口后需要换个方向，搭乘公车。要搭公车的地方啊。明日花住在乡下？我跟着她的脚步往站台走去。当然，她牵着我的手。

「明日花在教室里很帅气呢，又是挡住我身体又是冷静的发言，让我觉得你像变了

一个人。」

她回过头来，放慢脚步，我们回到并行状态。

「我平常也可以这样。」她平静地看着我。

一秒，两秒，三秒。她的眸子清澈，现在只注视着我一个人。这种注视有让人平静下来的能力，看着这样的明日花，我的视野似乎已不止于此。背后的天空接纳着她灰色的长发，编织成环在她身边的云朵，银色的光芒从蔚蓝的虚无中传来，划出

一道尾迹。

但我没机会做更多的联想了，明日花的脸转了过去，背着光我只看到了樱花。

「啊，破功了呢。」我不禁逗弄她。

「和悠单独相处时，还是做不到啊。」

其实我的小私心也希望她做不到，毕竟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还是想要在别人的心里占有特殊地位的。而且明日花如果一直冷静的话……会很无聊的吧？我还是喜欢比较活泼的人的。

长琴同学那种真的招架不来。

走了有一会儿，我们在公车站停下，坐在子上。明日花主动靠了过来，头发扫在我

脸上，蹭得有些痒。

「坐公车两个站就到了，不是很长。」

「嗯。」

「那边那个家可能会有点差，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会的，我也想看看明日花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想更多地了解你。」

「我挺担心你的。我们刚重逢的时候，你的眼神是迷茫的。总觉得你背负了很多东西，但你却也不和我说，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就是想表明我想了解她的过去。但别人的伤痛也不能过多地去触及，我只能一步步地走。在灰色的长廊里，寻找一个灰色的背影还是有点困难的。

「悠……」她看着我，我等待着她的后续发言。

她的嘴张开又闭合，嘴角绷紧。

「……车来了。」什么？你憋了这么久才说出这点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在如何地激烈思考？我甚至在想如果你现场告白我该怎么回应才好，结果你只说这个？太不坦率了点！

「哦，那走吧。」我站起来向车门走去，仍然在思考她到底想说什么。

因为是开往城外的事，所以人比较少。应该说是很少。

我和明日花并排坐在后面，我位于靠窗座。

车子摇晃得不是很厉害，但切实的感觉还是有的。因为我左臂经常会贴上某QQ的东西，不过明日花似乎没什么感觉。或许里有点累了，我的眼皮上下打架。这两个站有些漫长啊。

房屋变得低矮稀疏，四周出现农田…视野开阔起来，天空之蓝蔓延到视限尽头，与远处的山体交接。

天上不时划过几只鸟，在纯粹的幕布上做飞行演出。乡间道路有些坑洼，晃得头有些晕，睡一下吧……

意识逐渐消散，飘上天空，化为一朵云。

「悠，悠？」我听出来是明日花的声音了，眼睛缓缓睁开，感觉头倚在什么东西上。原来是明日花的肩。我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要下车了吗？」我揉了下眼睛。

「嗯，走吧。」她牵起我的手。

我因为还没睡醒，所以整个人都比较懵圈，任由明日花摆布。直到她在一间低矮的三层公寓门前停下来才略微清醒了一些。她拿出钥匙。

「其实我也很久没回来了，之前一般时间都里在别的地方住的，所以应该会有些灰尘。」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拉开门迎接漆黑的内部。

这房子修得挺不合理的，居然是背对阳光的。明日花进门后打开电灯。

真是……一览无余啊。狭小的面积放上张床就已经显得捉襟见肘了，屋子里的东西也十分老旧，带着股时代古屋的气息，唯一鲜艳的应该只有那一件粉色的bra…粉色的bra？！

「这个…？」我指了指床。明日花回头瞥了一眼。

「那个啊……那个是……唔咦咦噫噫w」明日花的语言能力直接退化掉了！她直接手脚并用蹦到床上将那个尺寸不搭的bra收进装什物的袋子里。她为什么要留着那个东西？明明不是她的size……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我这种大小的……

好像我是有一套粉色的贴身物来着的……

算了，别想太多了。

其实东西真的不多，被子不必拿走，电视也是房东的，那东西已经是摆没了。所以在袋子里的只有一些衣物和杯子盘之类的。

还有那一件粉色带着花边让人有莫名熟悉感的bra。

「那就走了喔~」

我点点头。

回顾这间小屋，里面装着的是明日花的十年。并没有时间的痕迹。

就像被抹掉了。

没有她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