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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床上的人抬起了左手，抓了抓空氣。

「啊……身體能動了。」這是她唯一的感想。

「妳醒了？」此時，耳邊也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許萍晰。

一切都是那麼得熟悉。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床上的人把微涼的手掌蓋在了自己的臉上，輕聲的說著。

「……」身邊的人吸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然後叫了她的名子：「小嫻同學？」

「嗯，是我。」衛靜嫻撐起身體，好好感受了一下重獲自由的喜悅。

這幾天在另一個世界，衛靜嫻完全是處在有意識卻不能動彈的狀態。雖然說能夠看到這邊的世界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就是那種，被固定在床上看了好幾天的電影一般，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萍晰同學，好久不見。」或許是因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又或許是因為終於見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衛靜嫻覺得自己現在的笑容，應該是打從出生以來最燦爛的一次。

「……妳……有這幾天的記憶嗎？」許萍晰聽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稱呼，了解到那個人真的已經回去了。悄聲的放開了握著對方手掌的手，動作輕得難以被發現。

「嗯，我都看得到。」衛靜嫻點了點頭，就像她之前跟別的世界的衛靜嫻講得一樣，她是看得到自己的是姊所發生的事情的。所以，她一直很想問……「萍晰同學妳……為什麽要讓大姊姊對妳告白？」

其實衛靜嫻一直覺得，讓雙方都回到原來的世界這件事，應該還需要更長的時間才對。因為她並不認為那個世界的衛靜嫻、會那麼快的喜歡上許萍晰，更不可能會主動告白。所以她對於許萍晰——她喜歡的人對著別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帶著一絲的慶幸，但更多的是擔心與不解。

許萍晰愣了一下，「大姊姊……」她覺得這個稱呼太過新鮮，有點反應不過來。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受不了對方熱情注視的許萍晰開口了。

「我想要一個結束。」看著衛靜嫻一臉疑惑，她繼續說了：「一開始，因為喜歡妳的臉所以跟妳告白……沒想到卻是她答應。」她苦笑了一下。

看到苦笑的衛靜嫻也垂下了眼眸。她知道，她都知道，畢竟最開始，是她拒絕了許萍晰的告白。還讓那個人代替了自己接受了許萍晰的告白。

「我想了很多，她不是妳，妳不是她；我突然覺得，這樣的告白並不成立。所以我提出了分手。」許萍晰覺得，她其實沒有自信把自己想講的事情好好的表達出來，但是她還是努力的說明著：「加上這幾天的相處，我發現，除了這張臉之外，我似乎對「她本人」有著另一種感情。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喜歡，明明只是短短幾天，很奇怪對不對？」說到這裡，許萍晰停了下來，好像在觀察著衛靜嫻，也可能是想平復自己低落的心情。

衛靜嫻並沒有回答許萍晰的問題，她覺得，許萍晰並不是在問她，而是在問自己。當然，親耳聽到自己喜歡的人說著這樣的事情，她自己也不是很好受。只是要說沒有心裡準備的話，那也是騙人的。看著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預感會變成這個樣子。

衛靜嫻吸了一口氣，忽略著莫名的刺痛感，靜靜地等著許萍晰接下來的話語。

「我原本是想跟她告白的。因為她說了，說她快要離開了。反正我也不確定自己的感情，那不如就在她離開之前先說出來好了，至少說出來了，就不會後悔了吧。我是這樣想的。」許萍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好像在感受著剛剛捏著那個人時，殘留下的觸感，但是什麽都感覺不到了。只剩下了那明顯的空虛。

而衛靜嫻也是，她也捏著自己的手。只是她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讓自己可以靜靜的聽完。就算自己有心裡準備了，但那也是「有預感會變成這樣子」的心裡準備，這跟親耳去聽事實還是有很大的落差的。畢竟，她之前還抱著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希望許萍晰不會喜歡上另一個世界衛靜嫻；希望「就算是喜歡，如果只是對這張臉有感覺的話……」，結果卻還是天不從人願。

「但是，我也不想在她離開之前為難她。」許萍晰笑著，短短幾天，她知道那個年紀大了自己九歲的衛靜嫻其實很不會應付這種事情。她知道那個一直強調自己年長又是直女的衛靜嫻是一個容易心軟、不想看到誰傷心的爛好人。「所以我就想啊……那不然讓她跟我告白好了。這樣既能聽到她說喜歡我，我拒絕她的話，也能讓她不再那麼顧慮這裡的事情。」如果可以聽到她說喜歡自己，那也就滿足了。就算是假的、只是因為自己那無理取鬧的“願望”而說出來的謊言，那也沒關係。

她只想好好的結束。好好的結束……這是她唯一能為她做的一件事。

所以，當她說了那句「妳聽起來好像不太在意？」時，許萍晰差點脫口而出。

——妳……很希望我在意嗎？

但是她剎住了。換成了一句「妳是這樣覺得的？」

如果她當時就那樣脫口而出，想必又會看到十分糾結而又苦惱的表情吧。如果是那樣的話，那自己一定會很開心，因為對方會為了不讓自己傷心而煩惱。只是她不想這樣，她跟她約定好的，自己不會為難她的，當然就算沒有這份約定，許萍晰也做不到。

那個人有自己的生活，她必須回去的。許萍晰知道自己不能強制的綁住那個人。

所以她裝作不在意，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因為妳在笑。」

——「那就好。」

太好了。表情還很完美。

現在就努力的讓這個人認為自己是不在意的，這樣就好了。

等到一切結束就回家好好的哭一回吧。

「萍晰同學……」

就在許萍晰思緒飄遠時，衛靜嫻出聲把她拉了回來。

許萍晰的表情看起來太像是沒有眼淚的哭泣了。

所以，衛靜嫻提起了一點點的勇氣，她的手輕輕覆上了許萍晰的手。

好涼。

她們都一樣，手都是涼的。

「我……不可以嗎？」

這大概是衛靜嫻三年份的勇氣吧。

如果是六天前，那麼許萍晰或許會心動；只是六天後的今天……

「不行。」

許萍晰搖了搖頭，抽回了自己的手。

六天後的今天，不是個適合告白的日子。

她們都一樣，在今天失戀了。

衛靜嫻，１７歲。－ｆｉ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