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4×14 抱着那个不熟悉的肩膀。不像平时那样的比较宽的肩膀,但是又和平时的很像的结实的感觉。嗅着不熟悉的气味,而且比起平时来小了不少的身体。(这就是10年前的老师……和现在太不像了。) 一边这样想着,却悄悄地收紧了手,更靠近杏子。鼻子靠着脖子,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和一直以来的熟悉的味道不一样。稍微轻轻移动了一下头,靠到头发的部分,为了不让被抱着的人察觉,很小心地深呼吸一下。(洗发水的味道也不一样啊。)想到这个就不禁稍微自嘲一下,毕竟是10年前啊,要真是一样才奇怪了好么。抱着的一方小动作做得欢畅,但被抱着的杏子却是满眼黑线。本来就不是自来熟的人,刚刚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突然哭了起来不好推开她,可是为什么现在终于不哭了却跑来对自己左蹭右蹭。可是不敢推开,万一又争执起来又会被阿姨骂;可是刚刚阿姨又明显不让自己呆家里了,就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而且要是她冲进来发现自己房间里有一个女孩子……会怎么想。
把身体往前倾,头也往另一侧偏过去,想远离那个蹭来蹭去的头。但是沙耶加貌似以为那只是一个开玩笑的动作,反而更近地靠过来。杏子有点恼火了,稍微大声地咳了一声,重新把身体远离开去。
听到那声用力的咳嗽,沙耶加才一下子回神过来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那个“杏子”,或者……至少不是自己的时间点上碰着的那个。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相当于是对着陌生人做出这种行为……啊,是……有点。把自己的手撤下去,“啊,不,不好意思……”轻轻地往后退,空出了大概一个人的距离。
杏子揉了揉刚刚被蹭的地方,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已经和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少女。也不是说讨厌……虽然说反感别人自来熟,但刚刚的感觉不是很讨厌,但是一下子就隔这么远……杏子放下手稍微皱了皱眉头,(我就这么恐怖吗。)“啊不是啦,我不是说讨厌。”感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杏子想向那个人解释一下,“那个,刚刚我阿姨你也,看到了……所以……我们得出去所以不能浪费时间,啊那个……”越说越像狡辩,杏子有点气恼地揉了揉头发,“你是未来来的吧……所以那个至少,得想点办法但是不好再呆家里。”沙耶加看着这个人,和10年后的解释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不禁捂嘴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惹着你生气了呢,为什么反倒你这么紧张啊。”
杏子听见那个人的笑声,抬起头来。那个人捂着嘴,眼睛却弯成了缝,掩藏不住的笑意。是被自己逗笑的吗……虽然刚刚又不是在逗她。(什么啊,居然会有人会因为我笑。)有点放松下来,感觉刚刚绷直的肩膀也稍微松了下来。(或者说,是来自10年后的那个“我”?什么啊……我10年后能变得这么厉害么。)
沙耶加睁开眼睛对上了杏子的眼神,呆了一下。那种感觉,怎么说呢,那个眼神……有点,是放心下来的感觉?可是,却像看着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老师,啊不,杏子……”稍微探身过去,差点条件反射地想把手探上去,但还是反应过来最好不要做出格的行为。握住了床单,就盯着杏子的眼睛。“怎么了吗?”
看着对上来的苍蓝色的眼眸,居然直直地看着自己没有闪开,一般来说盯着别人的眼睛不是很不自然的吗……自己也是,为什么不闪开,为什么要盯着别人的眼睛啊……连自己的脸都看得到。“没有误会就好……了,所以快点出去啦,等会我阿姨又要说。”虽然说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眸中只剩下自己这种感觉意外地很舒服,但这到底是在干嘛啊!对着陌生人干嘛啊!有些对自己生气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个人。
“我叫佐仓杏子……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拖到现在还自我介绍真的好奇怪,可是哪有床上突然出现个所谓10年后的人这种事情怪。“就叫我的姓吧……之前你叫老师什么的,我又不是老师,很奇怪啊……”没有听到背后的人的回应,正疑惑着,思考要不要转过头去,发觉衣服下摆被扯住了。(唉……又怎么了吗……)有点觉得这个大小姐还真难伺候,觉得眉头又皱起来了。“虽然说……是有点唐突,可是可以叫杏子吗……”(反正肯定不能叫老师了……叫恋人姓的话怎么都很奇怪啊……而且这可是能够光明正大叫老师名字的时机,怎么可以错过!)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沙耶加继续维持着可怜兮兮的声音。
“行行行怎么都好啦,随你便随你便。”杏子很快就妥协了。因为真的是想快点想办法溜出去,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纠结怎么叫名字的问题。“你呢?”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沙耶加,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以后认识、关系不错,也和“现在”没关系。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对方的确就是个陌生人。(不过今天我对这“陌生人”的态度好像已经超乎自己想象地好了啊。)“啊是的!”沙耶加放开了衣服,“我叫美树沙耶加,今天就请多多关照了!”充满精神地向自己打招呼,就像两人才见面一样,简直都忽略了几十分钟之前出现在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杏子觉得自己有点不知道怎么和这种阳光派的人相处,有点无力地叹了口气,侧过身来面对着沙耶加,“那,多多关照,美树。”为了回应那份元气满满的介绍,稍微打起点精神,不过当然还是比不上她了。
结果看到那个人有点泄气一样地从挺直腰杆的状态变成了坐下的状况,双手捏着床单,牙齿咬着下唇,带着委屈般控诉的眼神盯着自己。(怎、又怎么了……)杏子有点被吓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不会弄哭了吧……不会的吧,都那么大人了。)沙耶加看见杏子简直是警戒的状态面对着自己,觉得更委屈了。(从来都没有看到老师这个样子,居然一脸戒备地对着我……混蛋老师混蛋老师!!!)捏着床单的手更用力,连手背上的血管都能看见,(就算到了10年前也不肯叫我的名字,就算同岁也不肯叫我名字……还一脸戒备……混蛋老师混蛋老师混蛋老师啊!!!)
杏子等了估摸有半分钟,发觉那个人只是闷着不说话抓床单,并没有要哭,那就暂时不用担心。看了看手表,已经不早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起身离开床,跪到地上,从床底把装衣服的储物箱拖了出来。(看这个样子她也不可能带衣服过来,又不能就穿着睡衣出去,看她的体型应该和我差不多……穿我的衣服应该可以吧。)翻找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就两条牛仔裤,也都洗过很多次了都有点发白,就算想找条好点的也没有办法。再找了一件短袖出来,还有内衣,袜子。翻找到袜子才想起还要找鞋子,还好自己是有两双运动鞋的,不然就真没办法了。但是另一双鞋子放在更靠里面的鞋盒里,还是先把衣服给她吧。
把找好的衣服放在沙耶加面前。“美树,我们还是得赶快出去了,你就将就着穿一下我的衣服吧。我再找一下鞋子。”说完就继续钻到床底去了。沙耶加本来还在赌气中,就看到送到自己面前,折好的衣服。又瞥到已经钻到床底去的杏子。(啊我真是的!)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赌什么气啊这个杏子又不是现在的老师……而且别人还帮我找衣服的,我还在……啊……真是的……)把衣服摊开来看了一下,牛仔裤、短袖……都很朴素呢,而且洗过好多次了。又想起刚刚那个刺耳的中年妇女的声音,胸口一阵疼痛。(我果然还是太不成熟了。)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不成熟摇头。拿开短袖,发现了放在下面的,文胸。
咦?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文胸?为什么是文胸?第二反应是,啊……这是杏子的。第三反应是,啊????只穿文胸就够了??莫名觉得好好笑,但笑出来真是太不礼貌了,赶紧捂住嘴。“砰!”突然床底传来一声钝响,然后是一声“嗷!”。“怎、怎么了,杏子!”把注意力从文胸移开,探身到床边。“啊没事……”杏子的声音从床底传来,“找到鞋盒了,一不留神把头抬起来就撞到床板了,啊……好疼。”(什么啊。)沙耶加无奈地笑了笑,(还是这么马虎,这个笨蛋老师,就算年轻点也没有机灵一点么,傻瓜。)真是完全都没有意识到杏子是为了找给自己穿的鞋子才碰到头的。“啊啊啊——好疼。”一手抱着鞋盒,一手捂着后脑勺,杏子从床底钻了出来。“啊。”沙耶加看见杏子脸上蹭上了床底的灰。“稍微别动一下,杏子。”杏子疼都都闭上眼睛了,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也还没有放下来,刚听见美树沙耶加说的话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的脸。
太近了。
脑袋还没有做出下一步的指示,就感觉到脸被擦了一下。然后那张让自己当机的脸就移开了。那个人拍了拍手掌,“啊不好意思,”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忽视安全距离的事情,“你脸上蹭到灰了,就说帮你擦掉一下。”杏子松了一口气,“哦,哦哦……”抱着鞋盒,看见她还穿着睡衣。(啊……是不方便让我看着换衣服是吧,也对,毕竟第一次见面。)转过身去,“啊没事,我转过来不看,美树你就换衣服吧,我也把鞋子的鞋带弄好。”沙耶加都没来得及为她帮自己找衣服和鞋子说出感谢,那个人就自顾自地转过去了。(算了,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吧。)脱下上衣,拿起文胸,犹豫了一下,手收回来把文胸放到鼻翼下,吸了一口气。(樟脑球的味道。)想了想也的确不可能还有其他味道,自己在想什么啊。拿起文胸往头上套去,再往下拉。呜……好紧。文胸还在胸之上时就觉得有点紧了,好不容易套下来了,觉得简直紧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深呼吸几下想调整呼吸,(不行,太难受了。)实在忍受不了,沙耶加还是把文胸脱了下来。(啊……空气……)大口呼吸了几下,觉得自由的感觉真好。看了看手上的文胸。的确没法穿这个了,可是……又不能不穿……问题很大吧,不穿……但是杏子肯定没有其他型号的了,又不可能去问那个中年妇女借,再说自己也不会去穿那个的吧!“那个,杏子……?”已经套好一只鞋的鞋带的杏子听到呼唤,准备转回身,“穿……”“啊啊啊没有没有!!!没有穿好!!”沙耶加赶快扑上去捂住杏子的眼睛。杏子听见还没穿好,赶快又转回去。“啊不好意思,怎么了吗?衣服不合适?”“那个……那个……”明白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下定决心还是得说出来,“你的文胸我穿不下,能不能……给我找两个创口贴。”(啊……害羞死了真得要那样干么……)沙耶加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天要用到传闻中听过的那个方法啊!!“有倒是有……你受伤了吗?”杏子一头雾水,文胸穿不下和创口贴有什么关系。“呜呜……”沙耶加更急了,“你别管啦给我两个啦!”都顾不上考虑语气的合适,沙耶加简直是吼了出来。
“哦哦哦……”杏子赶快放下。保持着背对的姿势站起身打开钉在墙上的书柜,找到药箱。(所以说为什么突然要创口贴……而且我干嘛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因为在厨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没有再伤到手指,创口贴也不知道还够不够……或者有没有过保质期。在箱底翻到之后,刚好还有两张,而且看了一下保质期,还剩半年,应该还行。“呼……”(太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把那个人要的东西找到后就会觉得松了一口气。“找到了,给你”一只手伸到背后递给沙耶加,另一只手把药箱放回去。“啊啊嗯……谢谢。”沙耶加赶紧接了过来。
(不过穿个衣服还真麻烦啊……)杏子坐回去,继续刚刚的工作。(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女生这样是正常的吗……穿衣服这种事情不是一分钟都不需要的么。)把鞋带串进最后一个孔,感觉后面床铺振动了一下,应该是在穿裤子吧。那应该是把衣服都穿好了吧。放下鞋子。“美树,你把衣服穿好了吗。”“嗯嗯,可以了……”(总算穿好了啊。)转过身过去,已经换成便装的沙耶加挠着脸,双臂有点往胸口夹,把胸更突出了出来。(哇……这,胸好大啊。)虽然杏子不是一来就盯着别人胸看的人,但是沙耶加的动作明显把胸的部分强调了出来,眼睛自然而然就被引到了那个地方。“啊!那、那个……衣服还合适吗?”反应过来要是被发现眼睛盯着什么部位就太失礼了,赶紧出声掩盖自己的行为。
“还……可以。”其他真的还可以,可是……没有胸罩穿。沙耶加只能想到有听别人说过的“乳贴”这种东西,可是没想到居然自己会用,而且还是拿创口贴来代替!!!这实在是……太……(希望别被发现啊。)把手放下来,没有注意到杏子的眼神,强行想正常一点。“现在是,出去了吗。”
“嗯嗯,这是鞋子,身高看起来差不了多少应该鞋子不会有问题吧。”杏子把鞋子递了过来。沙耶加看了看鞋子的码数,“嗯,是一样的,真是麻烦你了。”“没啥,毕竟你也不想莫名其妙就跑到什么10年前来的啊……嘿咻。”最后的声效是什么意思,沙耶加转过头去看杏子。结果发现她赤裸着上身背对着自己,拿着枕边的和自己刚才那件很像的文胸往下套。沙耶加惊得差点叫出来,但赶紧捂住嘴巴。虽然和10年后的杏子交往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去家里住过几次,也一起睡……可是从来没有看过老师的身体啊!突如其来就看见10年前老师的身体了……这什么诡异的福利!!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有一点点想继续看,又悄悄把眼睛往上瞥。可是杏子已经准备套上短袖了,就只看见了些许背部。(咦……刚刚那个……)一瞬间,沙耶加发现杏子背部中央有一大块不规则的像是被烧伤的痕迹,但是还没来得及确认就被短袖盖住了。杏子接下来要穿牛仔裤了,也就是要先脱掉睡裤……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沙耶加扭回头赶紧穿上鞋子。结果鞋跟后面又被踩进去了,气恼地把食指伸进去想弄出来。“哦,你也穿好了,”沙耶加点了点头回应一下,总算把踩进去的部分弄出来了。
杏子走下床来,打开门,先探头出去看了看。“美树,过来一下。”挥手示意沙耶加靠过去。沙耶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来到杏子身边。杏子把门缝再稍微开大了一点,压低着声音,“你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地从这个楼梯下去。楼下是店面,因为今天休业所以不会有人的,到了楼下后就算发出一点点声音都没有问题。我就跟在你后面,如果等会楼梯踩出声音来,我阿姨那边听到了也不用慌,她现在应该懒得起床了,最多就出声骂一句,到时候我来回应,你就慢慢往下面走就可以了。”介绍完“逃出路线”,杏子转过头来,看着沙耶加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寄宿在我叔叔家,结果有点乱七八糟的,还让你要那么注意。”(又来了……)沙耶加真想像平时一样伸手过去捏那张脸,(结果这种有事没事又把什么东西怪到自己身上的性格从这种时候就有了。)动了动唇,也只好说,“没关系的。”
“那出发吧。”杏子让开身,示意沙耶加先走。其实沙耶加很好奇10年前的杏子所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但是现在根本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回去之后再问老师吧。)按照杏子说的走下去,结果一踩到楼梯就发出了嘎吱声。(糟了!)果然和杏子说的一样,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开始骂了起来,虽然杏子提前说过可是沙耶加还是有点慌神了。“没关系,继续走。”肩膀被杏子拍了一下,然后是靠近到耳边的话语。杏子提高了声音去和那个声音回应,沙耶加也专心继续下楼梯。
一下到一楼,正想喘口气。
“快跑。”结果杏子突然拉着自己的手跑了起来,迅速地往外冲出去。
“被、被发现了吗?”沙耶加有点慌。
“没有,不过阿姨好像要出来了,所以快点。”踩上自己的鞋子,杏子拉开了店门。
把沙耶加拉到了10年前的阳光里。
而沙耶加,第一次,被杏子拉着仿佛逃离一般的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