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xxhatori 于 2016-1-28 17:57 编辑

六、觸碰的距離

「Five　Six　Seven　Eight」

數著有節奏的拍子，那是海未帶點喘促的聲音。

在空氣中蒸發的，是一點一點的鹹味，從海未額上的汗水可以看出，她已經獨自練習一段時間了。

平常的放學，μ's都會有固定的練習時間，但像學生會突然變得忙碌起來，還有出現在一年級的突擊檢查等等的突發事件出現的時候，練習就只能被迫取消了。

縱然「WILD STARS」的舞步應該兩人一起跳出，但對於落單的海未來說，她所有的只是一個人的單人舞，就算大家不在，她也可以獨自練習。

專心一志地舞動著自己的身體，海未並沒有發現有人正一步一步走近陽台的門：

「海未ちゃん？」

被對方喊到自己名字的同時，海未的腳步剛好停了下來。

回過頭來的時候，頂著一頭橘色頭髮的她正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

「穂乃果？」

穿著練習服的穂乃果關上陽台的門，然後走到海未面前：

「為什麼海未ちゃん會在這裡？今天不是不用練習嗎？」

「穂乃果才是，為什麼會穿著練習服到這裡來？」

「海未ちゃん還真是的，穿著練習服當然是為了練習啊！」

「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海未看著穂乃果，只見穂乃果的腦袋上浮出一個又一個問號，像是不知道海未在說什麼似的。

「話說回來，海未ちゃん讓穂乃果跟ことりちゃん先回家，自己卻在這裡練習，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欸？」

「為什麼不把穂乃果和ことりちゃん也叫來一起練習啊？」

「不，我的部份是單人舞，就算把妳和ことり也叫來，我還是得自己一個人練習，所以才……」

「才不是這樣呢！海未ちゃん把我和ことりちゃん也叫來的話，我跟ことりちゃん的練習量也會増加，我是在說這個！」

「這……」

說不出口。

因為不想看到穂乃果跟ことり一起跳情侶的舞步什麼的，海未無法把心裡所想的任何一個字率直地告訴穂乃果。

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略為難受的樣子，海未拿起放在一邊的運動飲料，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

海未很清楚，雖然是ことり首先提起讓她跟穂乃果一組，但點頭同意的卻是自己，事到如今自己不可能出爾反爾。

——而且，穂乃果需要的不是我而是ことり……

放下瓶子，海未又一次把目光放到穂乃果身上：

「所以呢？妳就這樣丟下ことり然後自己跑來練習了嗎？」

「怎麼可能！」

「……這是怎麼回事？」

「海未ちゃん走掉的時候，ことりちゃん突然說想再重新修飾一下新曲的服裝，反正穂乃果待在教室又沒事幹，所以就想一邊練習一邊等她……」

「修飾服裝啊……」

μ's的服裝都是ことり設計的，而在成品製作出來之前，ことり總是會一次又一次地檢查和修改圖樣，讓九人以最可愛私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對。

ことり對服裝的認真就像海未對舞蹈的認真一樣，既然自己也把沒有集體練習的今天拿來進行自主練，那ことり會把時間花在修改服裝上也不足為奇。

「對了！穂乃果想到好主意了。」

「我倒是不覺得妳會想到什麼好東西。」

「海未ちゃん好過份！」

「只是作為青梅竹馬的推測而已。」

不理會鼓起兩邊臉頰的穂乃果，海未輕輕搖頭。

「那麼，妳又想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才不奇怪呢！穂乃果只是想跟海未ちゃん一起練習而已。」

「…………………………蛤？」

有那麼一瞬間，海未找不到穂乃果說話的重點，到底是想告訴自己她所說的話不奇怪，還是想跟自己一起練習，還是兩個分開自己的部份來練習。

「那個，穂乃果，妳是沒聽清楚我的話嗎？」

「什麼話？」

「我不是說了，我的部份是單人舞，穂乃果的部份是跟ことり一起跳的，我們是不可能一起……」

「所以說，我想讓海未ちゃん暫時代替ことりちゃん的位置。」

聽見穂乃果的話，海未呆住了：

「……暫時代替ことり？」

「對！」

按穂乃果所說，她認為每次有新曲發佈的時候ことり都忙著計設衣服，有很多時候都無法安排時間練習，而這次的編舞剛好是雙人舞，如果因為ことり要忙服裝而令穂乃果無法好好練習，她應該會感覺十分自責和不好意思。

「所以呢！我就想讓海未ちゃん來代替ことりちゃん跟穂乃果練舞，這樣一來穂乃果能練到自己的部份，ことりちゃん也不用擔心太多。」

「……然後妳準備讓我拋棄自己的部份來跟妳一起練習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而且妳看，這次的編舞是海未ちゃん跟絵里ちゃん一起編的，妳會記得的！」

「這是什麼歪理啊……」

靜靜地嘆了口氣，海未一臉麻煩地看著穂乃果。

雖說這次的舞蹈是由自己跟絵里一起編的，而自己的部份是單人舞所以也比較容易記住，然而背著ことり跟穂乃果一起練習，這樣真的好嗎？海未的腦中不禁冒出這樣的想法。

——不過，穂乃果這樣做也是為了ことり啊……

穂乃果的雙目中不帶一點虛假，穂乃果從以前開始就很關心海未跟ことり，儘管最後被照顧的是她，但她對兩人卻從來沒有一絲虛偽。

單單是想起穂乃果對自己的溫柔，海未就知道自己最後肯定會順著她去，對於穂乃果所說的，她根本用不著猶疑。

「……我知道了。」

就算知道自己只是替身，只是為了成全穂乃果對ことり的關心，海未還是答應了。

「欸？真的？真的可以嗎？海未ちゃん」

「明明是妳自己先說，最後卻要跟我確定結果嗎？」

「哇！謝謝妳，海未ちゃん」

兩手繞到海未的背後，不等海未因為驚訝而喊出「等等」兩個字，穂乃果抱住了海未，兩個人之間由隔著無聲的空氣變成了緊密地貼近。

「穂、穂乃果！？」

「……謝謝妳，海未ちゃん」

不知道為什麼，海未覺得穂乃果說這聲謝謝的時候心情有點寂寞，然而因為她的臉靠了在海未的肩上，海未並沒有看到穂乃果的表情。

——真溫暖啊……

穂乃果的體溫、洗髮水的香味、呼吸的聲音……一切一切，海未很想就這樣讓時間停下來。

——如果我也抱回去的話，穂乃果會不會就知道我的心情了？

如果這麼一個動作可以讓穂乃果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那麼，只是抱回去作回敬也沒什麼吧？垂在兩邊的雙手蠢蠢欲動，海未慢慢舉起兩臂。

「啊、對不起！海未ちゃん」

「欸？」

快要落在背後的手突然失去了目標，穂乃果推開了海未。

「突然抱住妳應該很困擾吧？對不起。」

「……不，沒什麼。」

殘留在身上的體溫慢慢流失，通過鼻腔的甜味也轉眼被淡而無味的空氣取替。

——在想什麼呢？

不就是個短暫的替代而已，卻在亂想些別的事情，海未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想要從幻想裡清醒過來。

「啊、海未ちゃん應該知道ことりちゃん舞蹈的步法吧？」

「當然了。」

站在陽台的中間，穂乃果跟海未互相面對，身高只差兩公分的兩人看起來並沒有差太遠的感覺。

按著正確的節拍，兩人一次又一次的伸手與拉近，忽遠忽近的距離讓她們快樂又失落。

練習結束的時候，天空已經被夕陽燒成一片金黃，穂乃果和海未卻在陽台上大煞風景地喘著氣。

「海未ちゃん的指導太嚴厲了！」

「那是穂乃果太鬆懈而已，我這樣很普通的。」

嘴邊掛著一如常往的對話，這樣一來今天的代替工作也結束了。

「ことりちゃん……不知道好了沒有。」

「要不要下去看一下？我把這裡收拾好了也會過來的」

「嗯！那我先去看看ことりちゃん的情況，海未ちゃん也要快點過來。」

快步走向並打開陽台的門，穂乃果就這樣走掉了，剩下海未一個人留在陽台。

身體好重，整個人都感到很疲累，海未坐在圍欄邊，眼皮的重量開始上升。

「……不行，睡了的話……可不行……穂乃果還……等著……的……」

即使內心很想跟身體抗衡，但海未還是被疲勞支配了五感，然後進入了短暫的睡夢之中。

那是一個不可能化為現實的夢。

穂乃果還是跟以前一樣柔媚，幫自己撥開了頭髮、抹去了臉上的汗水、在額上留下了輕輕的一吻。

所有的動作都很有真實感，但卻只是一場夢，然而對海未來說，如果可以一直沉醉於這個夢中，她大概不會在意一直睡下去。

「……ちゃん……醒醒……海未ちゃん……」

肩膊正在被誰搖動，睡美人總算睜開了眼睛。

「……嗯？穂乃果？還有……ことり……？」

「啊、終於醒來了！這麼久不去找我們還以為妳出什麼事了。」

意識慢慢清醒過來，海未從地上站起，天空的橘色已經所剩無幾。

海未看了看ことり，又看了看穂乃果，穿在穂乃果身上的練習服已經換回見慣的制服。

「……難道說我睡了很久嗎？」

「倒不是很久，不過真少見，海未ちゃん竟然會就這樣睡著什麼的。」

「這到底是誰的錯啊？」

穂乃果沒有答話，只是吐了吐舌，然後「嘻嘻」地笑起來。

「嗯？海未ちゃん跟穂乃果ちゃん在等我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這個嘛，是祕密喔！」

「欸？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妳說是吧？海未ちゃん」

「欸！？」

從穂乃果手上傳來突如其來的一球，海未並不知道該怎樣處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對」一個字已經脫口而出了。

「好了，海未ちゃん快去換衣，不然學校都要關門了。」

「關門還沒有這麼快。」

穂乃果跟海未先後步出陽台，只剩下ことり在背後苦笑。

三個人的日常好久沒有出現了，可是ことり卻無法坦率地高興起來。

沒有回答的問話、曖昧含糊的附和、悶悶不樂的心情……

——這樣啊，是穂乃果ちゃん和海未ちゃん的袐密啊……

腳步變得緩慢起來，下方傳來的是笑聲和快樂，只屬於她們的空間，不包括自己的時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