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们来到了,属于我们的最终的舞台。
但是……果然还是很不妙啊……我的身体……
双手……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简单的几个舞步……都伴随着刀割般的痛楚,让原本就有些急促的我的呼吸,几乎快要停止了。
虽然自己那样说了……但果然还是……什么时候会倒下都不奇怪啊……
但是,我必须坚持到最后。
“穗乃果酱……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不断查看自己身体的我,小鸟有些担心地问道。
一片漆黑的幕后,我在μ’s的其他同伴看不到的地方,做着最后的准备,陪伴在我的身边的,只有海未和小鸟。
“嗯,没有问题呢!既然都到了这里了,一定要和大家一起,完成最完美的live才是!”
我明白,自己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了,但好在是在一片漆黑之中,没有人能够看见我脸上的表情。
“是的呢……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再跟穗乃果说‘不要勉强自己’之类的话了呢,在这里,放下我们的一切,去赢得最后的胜利吧。”
像是为了鼓励我,海未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茶色的眼眸中,剩下的只有温柔的信任。
“嗯,谢谢你,海未酱!”我努力地点着头。
“上一次……我们三人这样站在幕后……就像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一样呢……”突然,小鸟轻声道。
深色的幕布后,是一片寂静,另一侧的观众席也静得出奇,只有我们三人并排而立。
“是的呢,真的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距离我们的第一场live,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但那一天发生的事,至今历历在目。
空荡的礼堂里,紧紧相挽的三人的手,和听见了我们的歌声,不约而同地相聚在一起的μ’s的大家。
我伸出左右手,小鸟和海未也无比默契地伸出自己的手,与我紧紧相握,两人指间传来的温暖柔软的触感,一点点安抚着我心中仅存的一点不安。
“但是,不一样了呢,现在的我们,已经不仅仅是三个人了。”
海未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她曾经还会因为紧张而颤抖不已的手掌,现在却是那样的可靠而令人安心。
“观众席上,也不会再是空无一人了呢~”小鸟俏皮地打趣道。
是的啊,我们现在,就在这里。
克服了一切,来到这最终的舞台上。
带着九个人共同的梦想,去完成这场最完美的live。
这里,是我们的愿望汇集的地方,是大家的梦想实现的地方。
所以,对于默默支持着我的大家,保护着我的大家,我一定……要完成到最后……
不会再迷茫,不会再退缩。
因为,大家就在我的身边。
“嗯,所以,一定要赢哦,μ’s的最后一场演出。”
那么……到了最后……就再欺骗自己一会儿吧……
我的身体……还充满着活力呢……这样深信着……
厚重的幕布再一次,在我的面前缓缓拉开,观众们热切的呼声中,明亮得有些让人目眩的聚光灯,将手挽着手的九人的剪影,投射在广阔的舞台上。
观众席上,闪烁着九彩光芒的荧光棒缓缓摇动,如同浩瀚无边的壮阔银河,在会场中燃起绮丽的光辉。
去吧,穗乃果,去和大家一起,在这属于μ’s的最后的舞台上,实现大家一起实现的奇迹。
去和大家一起,不要在最后的时刻留下半点遗憾。
这么对自己说着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嘴旁的话筒,用尽全身的力气宣告道。
“请大家欣赏,‘Kira-Kira Sensation’!”
……
“真的……很努力了呢……穗乃果……”
微微喘着气的绘里,用手拭去额头上浮现出的汗珠,有些欣慰地对我笑着。
“啊……是呢……”
我留恋地望向身后,远处的舞台入口,是一度沐浴着我们的耀眼光芒。
“但是……还没有结束呢……观众们……还在等待着我们呢……”
“encore!encore!encore!……”
观众们不舍的呼声映衬着退场的音乐,如同浪潮一般,一波高过一波,在会场中回荡,久久消散不去。
“还能够坚持吗……穗乃果……?”海未的语气也有些担心起来。
“没问题的……我……还能够坚持的……!”
我斩钉截铁地咬了咬牙关,努力不让大家听出我声音中的几分疲态。
四肢……已经没有力气了……
身体的各个位置……都好痛……
呼吸……也快要跟不上来了……
但是……在这里倒下什么的……还不行……
“走吧,大家,再一次……”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到一半,不知为何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咦……奇怪……为什么……腿……突然动不了了呢……
向前跨出的步伐,如同踩在了毫无质感的空气之中,我的身体,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向着冰冷的地板倒了下去。
“穗乃果……!振作一点……!!”
“保持清醒啊,穗乃果酱……!”
身后的小鸟和海未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我的身体,但我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飞速地模糊起来,大家的声音和面容,都变得如同梦境般朦胧虚幻。
呼吸……好难受……身体……动不了了……
此时此刻,我全身上下,似乎只剩下大脑还勉强维持着运转,但那勉强维系着的最后一丝意识,也随着眼前的黑暗,一点点地恍惚下去。
终于……到来了吗……一切的结束……
“……快去准备氧气瓶!还有绘里……!你赶紧去叫救护车……!”一个强硬无比而又心急如焚的声音刺入我的大脑,让我眼前的世界突然明亮了几分。
这个声音……是真姬酱……?
“不行……还不能……退场啊……观众……还在……等着我们呢……”我努力提起所剩无几的意识,艰难地从嘴唇间挤出几个字来。
“你在说什么啊,笨蛋!!我们……已经完成了足够精彩的演出了吧……!!已经够了吧……!!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啊……”
情绪激动起来的真姬,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我嘶吼出声,我能隐隐约约感到,几滴温热的泪水,洒在我的面庞之上。
“……真姬,稍微等一下。”突然,我的耳边响起绘里沉静的声音。
“……绘里,连你也……!”
“穗乃果,听见了吗?”绘里并没有回答真姬的质问,而是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听见……听见什么……?
绘里的话,让大家不禁一愣,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在宛如幻境的一片朦胧中,我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在虚幻褪色的世界中竟显得是那样清晰,由远及近,由低到高,由零散稀疏到整齐划一,在我的耳畔回响。
‘?率真的情感将你我相连 即使认真也依旧那么笨拙 如此碰撞着的内心……’
‘?即便如此 我也想看见那远大的梦想 就在这里 我们正要开始……’
那是……观众们的声音……那是……我们的歌……
仿佛是一道光射入了我眼前的一片黑暗,我的视野,又一次清晰起来。
究竟是谁第一个停下了呼喊,开始唱起了歌呢,我不知道,那热切的“encore”声已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观众们应和着退场音乐的歌声,有些笨拙,但却是那样的整齐划一。
大家,是在挽留我们……
我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决堤而出,当我抬起头望向大家时,却发现,大家的眼角也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温度,逐渐回到了我的体内,如同一股股暖流,将那毫无知觉的冰冷一点点驱散殆尽。
我……还能够唱下去……还能够跳下去……
我……还能够为了大家展现笑容……
“要怎么办呢,穗乃果?”绘里淡淡一笑。
“当然……要去啊……观众们在呼喊着呢……不去可是不行的啊。”
我竭尽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海未和小鸟的怀中站起身来,我感觉此刻的自己,又一次充满了力量。
是大家的信念……在支持着我吗……
哪怕是一辈子只会发生一次的奇迹也好,至少现在,我只想为了默默为我们应援的大家而歌唱。
我只想……将自己的全部展现给大家……不留下一点遗憾……
“……穗乃果……你是认真的吗……!?”真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妮可打断了发言。
“好烦啊,真姬,稍微安静一下好吗?”
“……妮可酱……!”真姬有些委屈地叫道。
“……不是早就决定了吗,直到这个家伙的最后一刻为止,μ’s都要继续下去啊。”妮可只是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但是……穗乃果明明这么痛苦……我……看不下去了啊……”
真姬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泣,平日里骄傲而强硬的她,此刻又一次,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般落下泪来。
“谢谢你,真姬酱,真的很温柔呢……不愧是医生的女儿呢……”
“才不是……医生的女儿什么的……对于你……穗乃果的事……我也……”
真姬猛地抬起头来,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我那熟悉的阳光笑容。
“我明白的哦。”
看着紫色眼瞳中盈满了泪水的真姬,一股温暖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深红发丝。
“真姬酱的心情,我能明白的,但是,抱歉呢,至少现在,我必须要去呢,因为……不想在最后的时刻……还要留下遗憾。”
“所以,最后,再相信我一次好吗,真姬酱……?实在不行的话……就当做是任性的前辈的请求,好吗?”
“真是个……笨蛋啊……哪里有这样的前辈啊……”用手背抹着眼泪的真姬小声地嘀咕道。
“谢谢啦,真姬酱~”我调皮地一笑,又揉了揉真姬的头发。
“还是决定要去吗,穗乃果?”
海未沉稳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
“嗯,要去呢,最后一场演出,要将我们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大家。”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是没办法呢,那,我们大家也一起去吧。”海未淡淡一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去之前,大家不来一次吗,例行的‘那个’?”我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突然提议道。
……
九位少女的身影聚在了一起,再次围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圆圈。
没有错呢,这里……会变成我们大家……会变成穗乃果最后的舞台……
第一个伸出手指的,是绘里。
……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一幕见证到最后……
紧随其后的,是希。
决定……一直到最后……要将偶像继续下去……
妮可也不甘示弱地伸出了右手。
因为……很喜欢穗乃果酱……
凛作为一年生的第一个,伸出了自己的手。
因为……喜欢和穗乃果酱一起做偶像……
花阳很默契地,跟在了凛的身后。
因为……喜欢着有穗乃果在的μ’s……
擦干了眼泪的真姬,也参与到大家的行列中来。
向大家展现吧……穗乃果酱的‘现在’……
小鸟恬静的笑容,如花般绽放。
把穗乃果和我们大家的,无可替代的‘现在’……!
海未茶色的瞳孔中,充斥着一往无前的信念。
“那么,要上了呢,大家……!”
这样高声宣告着的橙发少女,阳光地微笑着,用自己的指尖,弥补上了最后的空缺。
九位少女纤细的手指,紧紧相连,仿佛永远不会被拆散的羁绊。
“μ’s music st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