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看不盡的青山，在被高大的樹林覆蓋著而看不清地平線。

水流的聲音在森林之間流淌，聽在耳裡給人一種平靜的感覺。

站在一個視野極佳的地方，愛麗絲菲爾看著眼前的畫面，腦袋裡什麼都沒有想。

忽然之間，她低頭往下一看。

腳下是，一片看不見底的綠色水面。

分不出是湖還是河，有可能是海也說不定…

畢竟，她並沒有看過真正的海。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這一片墨綠的水，就像是海一般。

明明看不透那宛如鏡面般的水面，她卻非常的確定，那下面會有什麼。

有什麼東西，正在下面等著她。

『準備好了嗎?』

聽見那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的時候，她沒有嚇到，反而是安心了下來。

『嗯。』

兩個人站在山崖邊，看著底下足以讓人腳軟的高度，卻沒有任何的畏懼。

用力的一踩，她就這樣跟著旁邊的她，一起跳了下去。

在掉進水裡的那一刻，愛麗絲菲爾醒了過來。

像是一直都在憋氣一般，她倒抽了一口氣，眼睛裡滿是驚嚇。

腦海之中還有著那一片墨綠的海，但是人卻已經醒來，再也回不到那個地方了。

就像是在夢中失去了什麼一般，她好想要回去，好想再次眺望那風景。

與那個已經記不清面容的人握著手，一同跳入那看不透的未知。

想到可能再也沒辦法看到那片森林，忽然的有些悲傷。

「醒來了嗎?」

阿爾托莉亞的聲音輕柔而溫暖，傳進耳裡的時候並沒有突如其來的感覺。

應該說，她其實一直在等，等著阿爾托莉亞能夠像這樣在早上，第一個問候她。

昨晚要侍女們別來叫她起床，真的是個明智的選擇。

阿爾托莉亞剛洗完澡的頭髮還沒綁起，鬆散的落在肩上，衣服倒還是昨晚的那一件。

從床上坐起來，愛麗絲菲爾揉揉自己的臉，希望能夠清醒一些。

身上罩了一件單薄的睡袍，大概是她幫自己穿上的吧?

什麼都不穿的話，總覺得阿爾托莉亞會完全沒辦法看著自己的。

「早安…」

「嗯，早安。」

在她身邊坐下，阿爾托莉亞看著她想了一下，然後才在額頭上親了一下。

不太滿意的又靠近她的唇，看見對方有些讓人不高興的笑容之後，才感覺到自己的唇被相同的柔軟覆蓋。

與男生接吻的話，應該就不是這種感覺吧?

感覺對方將自己抱在懷裡，可以聞到平時自己會用的，屬於她的洗髮精的味道。

這樣的共同點，說不出的讓人想要微笑。

「身體感覺還好嗎?」

「嗯、感覺從來沒有那麼好過…」

昨天晚上，她把自己的身體交給她了。

沒有給切嗣，也沒有給那個素未謀面的王子，而是給了阿爾托莉亞。

上天能夠給她這個機會，真是太好了。

「抱歉，我太沒有經驗了，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對，有沒有弄痛妳…」

「沒有的事喔。謝謝妳、阿爾托莉亞。」

阿爾托莉亞身體很溫暖，終於不再害怕身體接觸的她，擁抱住的力道終於讓她感到滿足。

昨天發生了好多事情，一夜之間恍若隔世。

像這樣被阿爾托莉亞摟在懷中，她甚至不記得以前的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

不像這樣的被她抱著的話，感覺身體都快要四分五裂了。

感覺阿爾托莉亞鬆開了一些，與她面對面。

「都差點忘了，妳也才剛起來啊…會餓嗎?還是要先梳洗?」

聽她這樣提起之後，愛麗絲菲爾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應該看起來亂七八糟。

伸手將頭髮抓了一下，試著將它梳直，卻看見阿爾托莉亞一直的盯著自己看。

「不要看啦…很亂的。」

「我不會說妳這樣比較漂亮，但是…果然以前醒來的時候還是應該要待到早上的。」

這真的不是變相的稱讚嗎?

對於這樣突然的話，愛麗絲菲爾感到很不習慣。

告白之後，阿爾托莉亞感覺就…變得浪漫了?為什麼會這樣?

「…等我一下。」

從她懷裡退開，愛麗絲菲爾起身要到浴室去將頭髮弄好，卻在踩到地板上的時候使不上力。

「小心!」

將自己拉住的動作像是從她要離開的時候就知道她會跌倒一般，在意識到自己腳軟之後就被接住了。

腰有一點酸痛，剛剛因為都是坐著的關係，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是因為昨天晚上，阿爾托莉亞她…

感覺小腹一緊，一種讓愛麗絲菲爾全身發熱的感覺讓她站不住腳。

明明知道初.夜隔天會有這樣的情況，但是真的發生的時候，卻還是不太相信。

不記得自己有感覺到疼痛，她只記得她希望阿爾托莉亞再靠近一些…

不要停下來，帶她到她從沒去過的地方…

「還好嗎?站不起來的話就別勉強了，我可以抱妳過去的。」

伸手將她撈了起來，阿爾托莉亞非常輕鬆的將她抱起，讓她驚叫了一聲。

抱住了她的脖子，感覺她也調整了一下手的動作，讓愛麗絲菲爾坐在她的手上，另一手環著她的腰。

「現在是要去浴室嗎?」

「…嗯。」

現在說要下來的話，她應該會露出受傷的表情吧?

而且，被她這樣抱著，她忽然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推開浴室的門，裡頭還有一些剛剛阿爾托莉亞洗澡而留下的蒸氣。

因為是愛麗絲菲爾房間裡面的浴室，所以除了必要的設施之外，只有被她堆滿了的化妝檯。

將她放在旁邊的椅子上，阿爾托莉亞抬頭看著她。

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是顯然是讓她有些擔心的模樣。

「怎麼了嗎?」

「還記得嗎?我剛來的第一個晚上。」

點點頭，但是她顯然不知道這跟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是妳對吧?替我擦手腳、又替我蓋被子的那個人。」

不用說出口，那表情比任何的答案都還有簡單明瞭，讓愛麗絲菲爾有些想笑。

有些窘迫，阿爾托莉亞的神色慌張。

「…妳是怎麼發現的?」

「其實之前就有感覺了，不過一直都忘記問妳。妳抱我的方式真的是輕鬆得很啊…」

乾笑了幾聲，阿爾托莉亞應該是為了接下來會有的後果而感到慌忙。

不過，愛麗絲菲爾並沒有要欺負她或者是調侃她的意思。

「為什麼會想要那樣做呢?」

只是想要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做而已。

對於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阿爾托莉亞看著她，靜靜的想著。

「…我也不知道，突發奇想?」

眨眨眼睛，愛麗絲菲爾用眼神懷疑了她的答案。

看到她那表情，阿爾托莉亞只能夠再加一句。

「凱要我多關心妳，所以就去妳的房間看了一下。發現妳把自己包起來，覺得那樣睡應該不舒服，所以就…而且妳好像還哭了…」

就連阿爾托莉亞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嗎?

並不是第一天見識到她有多不瞭解自己，所以愛麗絲菲爾也不跟她強求了。

將她拉近自己，然後給了她一個額頭上的親吻。

看著她因為有些驚訝而呆滯的表情，愛麗絲菲爾甜甜的笑了。

「謝謝妳。」

「…妳不用跟我道謝的。」

小小聲的說了，她的眼睛沒有看著她。

又親了一下她的髮梢，這樣的對方真的是太可愛了。

「我先將自己整理一下，妳也先去換件衣服吧?不然可是會懷疑的喔?」

喃喃地的回答著，阿爾托莉亞用一直掛在肩膀上，用來擦頭髮的毛巾擦擦臉，然後就離開浴室了。

她剛剛是害羞了嗎?

看著對方離開的地方，愛麗絲菲爾想了一下，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就算關係更近了一步，還是這樣的感覺呢。

阿爾托莉亞還是那個不擅開口講情話，能夠在不經意之間對她好的人。

而她也是，一次又一次的依賴她的溫柔，微笑的收下對方有些笨拙的愛。

在昨晚一夜過去，阿爾托莉亞大概還是有些遲鈍，對感情不太熟稔的她吧?

而她自己，也應該只能被她的人格吸引著，期待的在每一天都多認識這個人一些吧?

或許，這就是她們之間的關係定律也說不定。

默默的在心裡想著，愛麗絲菲爾永遠都不希望有什麼能夠破壞這樣的平衡。

***

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幾根煙，衛宮切嗣再一次的拿出了打火機，將口中的小紙棒點燃。

深深的吸了一口，克難的帳篷裡煙霧迷漫。

再過幾天，計劃就要實行了呢。

關於那個人的訊息全部都鎖得死死的，竟然在那麼久之後才確定了位置，也真是夠嗆的啊。

不管如何，終於可以執行計劃了。

知道敵方對於這樣的攻擊一直都有著準備，但是在過了這麼久之後，一定還是有所鬆懈的吧?

想到這一點，他忍不住就想到了那個主動接觸自己，提供訊息的線民。

真是不平安啊，這個世界。

其他的事情都能夠另外找時間處理，就只有她的事情，不能妥協或是拖延。

不在乎會犧牲多少人，不在乎自己會如何，都要達成目標。

離開帳篷，他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公館，臉上出現了一抹平時絕不會出現的冷笑。

「等著我…愛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