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伏恋

作者:迁城
更新时间:2020-09-26 20:42
点击:737
章节字数:2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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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月,是水月啊。

希走下电车,边撑伞边这样感慨。

从身边驶过,款式不新的小汽车被网入清晨的雨幕,尾灯闪烁,转了个弯,也渐渐在湿漉漉的上行山道消失不见。这座海滨城市还是这样,没有东京的喧闹,即便是下雨,也依旧是平静的。

希很喜欢这份平静。

会有几个月的雨,几个月的热,骑车穿过街道能一路看到海,站得高就能望见山下错落的楼房和水田,尤其是坐在某个十字路口写生,午后阳光越过大大的遮阳棚,留下大片阴凉,躲在其中悄悄勾勒出学生老人和上班族,时而风过巷道,店门上的一串铃铛起落,叮铃叮当——

——叮铃叮当。

淅沥雨声间不知谁的车铃在响,希从思绪中抬头,瞥见了行道树下的一抹亮色。绘里单脚支地,雨衣拉长搭着车把,露出白皙的小腿和人字拖,她把雨帽推到脑后,正朝自己招手,背景是风雨静止,郁郁葱葱的老树。

“好巧,遇到了,”金发少女的掩饰拙劣,无辜地仰脸笑道,“早上好!”

希刹那间觉得,这个属于梅雨季的潮湿清晨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了。她不再愣神,眉眼弯弯,带着坏意地弯腰去瞧混血儿:“诶,这是在等咱吗?”

答案也是心知肚明的,绘里揉揉鼻子,轻咳了声,兀自跳过去了这个问题:“……这里下坡,我载你回去啊。”


希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是买菜用的休闲脚踏车而不是惯用的山地车,她笑着坐在后面,跟着绘里一蹬地,老旧的车子从坡顶俯冲而下,迎面感受着清凉的风。

自己的雨衣和绘里的雨衣呼啦啦地扬起,希一手压住鼓卷的气,一手帮车手带上雨帽。车子在民宅与电线杆间穿梭,划了个弧拐到大道上,正巧望见阴阴沉沉的天幕和海面交接混淆。

“希这次回东京,一切顺利吗?”混着风,绘里回头问道。

“嗯——巡展的空隙悄悄溜去了秋叶原。”

“嗯?”

“就遇见花阳那孩子,一副课业沉重的样子,”希摇摇头,低头笑道,“大概在忙联考的事情吧,噗,还觉得昨天咱和绘里亲还是高中生呢。”

“……明明那时候,希也没怎么认真准备联考吧。”

“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呦。”

下坡到了尽头,绘里沿着弯道开始蹬车,穿过行人交织的街角,裙摆飞扬,满目是花花绿绿的沙滩风,她怀着欣喜和某种虔诚朝着下一条街穿梭而去,刚想接着谈论从少年时代延续至今的神秘力量希power……

“至少和绘里亲在一个城市。”希笑嘻嘻地说。

暖意从手心到胃,绘里眨了下眼睛。

至少可以骑着脚踏车去看海,哪怕再忙,至少还能期许在操场跑步时在看台遇见,至少……无论谁来谁走,要么接站要么同行。

就连那几个月的雨,几个月的热,三三两两的台风浪潮,也有一个人共同度过。


雨下大了,隔着雨衣耳边都是水声呼啸,两人闭了嘴,不知过了几个小巷子,树起的墙遮挡了些许斜雨。


“最近忙吗?”风来风往,伴着轮胎碾压在湿马路上的声音,希这样问。

“没有实验的时候并不忙,希呢?”

“还在继续做纸塑,换了一个形状在叠,大概要再忙段时间。”作业说起来又是杂乱繁重,希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贴得近了点。

“……诶,这样。”

绘里骑车轻飘飘地路过自家大学,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行,带着不容抗议的气势载着希到了三条街外的对方的大学,她拉下雨帽,停在宿舍楼下气喘吁吁,可蓝眼睛还是亮亮的,眨动间带些欣喜和期望。

“好好注意身体。”她一边抹着滴到下巴上的雨水一边补充道,自己身上的短衫却已经被汗湿透,混在长腿上的雨水一路流到脚踝,到紧扒着鞋托的粉白脚趾。

……像是个真挚的赤诚的情人。

希站在她身旁,伸手理好乱糟糟的金发,没好气地捏了捏对方冻得发凉的耳朵,轻笑道:“咱才没事,倒是绘里亲呀。”

绘里亲,呀。


漫长的六月夹着不宜出行的热浪与暴雨,两人又忙得像陀螺,于是除了用网络或者短信说早安晚安,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一个人在梅雨季忙碌于打理潮潮的纸片和调色盒,一个人则记着数不清的耦合反应,在不同颜色的试剂间找寻真理。

平淡、平静又平凡。

要说变数,那大概就是自己独处的时候总会得过且过,比如错过了饭点,就会没有神气地偷偷缺一顿两顿,不愿下楼,无论是阳光还是食物种类总是短缺的。

真是叮嘱什么来什么。

某一日暴雨后依旧是阴天,傍晚乌云压城,希正在专心致志地叠那一个又一个玲珑的小部件,感到闷热就打开了通往阳台的滑拉门,结果忙到很晚也就忘记了。直到三更半夜大雨倾盆,凉气从阳台直灌入卧室,希缩在被子里做了一夜被绘里带着在雨中穿梭的梦,梦境光怪陆离总也醒不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外面还是赖在六月不走的梅雨天,泥土和海腥气清冷,室内灰蒙蒙,希总觉眼前蒙了一层雾,浑身酸痛,挣扎着挥了挥手臂。

头痛,嗓子冒烟,肌肉打战,为了消减痛苦,希蜷成一团,头紧靠着被子,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

希做了个冗长而无趣的梦,就像是盛放记忆的篮子打翻了,从纷乱的童年开始,亦真亦假的片段走马观花,最终卡了带,到了泡在雨里雪里的东京。


那一年东京很冷,下了好几场阻塞交通的大雪,春天迟迟不来,又演变成一场场冻雨。

“希——”

破开混沌的是一声呼唤。希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里拿着高中的书包,身上也是半湿的音乃木阪制服——如同掉进了一出情景剧。

大雨节奏分明地击打着雨伞,透过伞沿边成线的雨丝,透过起了雾的街,绘里哒哒跑过来,喘息和话语尽是清淡的留兰香气。

“都说要注意身体,希总是这么不在意,”不知是不是空气潮湿的原因,这双眼睛温润得不像话,责怪也变得毫无立场,“不舒服也是一个人走开。”

“……大家都忙,”希心虚地移开眼睛,“绘里亲还要忙编舞,咱……咳咳……”

真是越来越冷了。

“……”

“没事……回去睡一觉明天就精精神神的了,啊——”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希眼泪汪汪接过绘里递来的纸巾,不忘偷偷瞥了眼一脸严肃的混血美人儿。

啊啦,一下变成咱的会长大人了。

“不行,”会长大人皱着眉,抿了抿唇,“我不放心。”

“诶……?”

“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烧,希没有人照顾,出了什么事情只有自己……我不放心。”

“……”希睁大了眼睛。

“最近天冷,亚里沙也刚痊愈,家里还有药……”绘里担忧地望过来,不由分说地过来牵希的手,走向相反的方向。

手心里一片暖热,希只觉大脑瞬间当机,视野里只剩绘里的胳膊,项背,还有格外干练的马尾。

而那个执拗的少女还在喋喋不休——

“上次去希家,希的暖风开太大了,出门肯定会着凉。”

“也没有带外套的习惯。”

“又根本不像亚里沙一样听话。”


噗……这哪里是绘里亲该有的样子嘛,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想被人照顾,才捏出了这样的剧情才对,希一边偷笑,一边从善如流地被牵着走。

冷风冷雨,留兰香。


梦没有结束,主角也如愿被人领回家,希随遇而安,继续躺在主人家松软的床上,侧脸看眼前的少女穿着家居服读体温计的模样。

真实如斯,根本不愿醒来……


“38度2,”好看的眉拧了拧,抬眼叹了声,“只希望吃了药晚上能好过一点吧……”

希只是窝在被子里笑。

绘里简直没了脾气,她俯身,金发垂下几丝,帮希盖好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原因,随着绘里的靠近,希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身体也开始发热,冒汗。

“希……联考后……嗯,要报哪里?”

希勉强睁眼去看绘里,觉得场景混淆的大概又不知切到了哪里……不过这句话在记忆里是真实存在过的。

说起来,那是在好几年前的一天,晴空万里,还是在学校课间,绘里从自己座位走过来,拿着几张申请表,这样问。

“嗯……?”希再睁眼,望见的又是穿着家居服的小绘里了,只见她一边翻着药品说明书,一边竖着耳朵听。

记忆里自己还是吊儿郎当的希氏回答,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偷偷看了绘里的自主报名,佯装成全然巧合的好运气。

那这一次呢,反正是梦里,反正自己已经是病号,也懒得再狡辩下去了。

这么想,梦境又晃荡起来,这次视野要比之前又暗很多,眼前人的金发、蓝眼……连面貌都看不清了,只感觉到额头正被人温柔地敷着退烧贴,嗅了嗅,倒还是恼人的雨天,潮湿清冷,还有浅淡的留兰香。

希安心地仰头朝那人的手心蹭了蹭,因为高热喘着粗气,气音中含混地吐出几个甜腻腻的音节。

“……咱、咱想……和绘里亲在一起呀……”

..

.


“?!”

火急火燎逃了课,此时正撑着床万般焦急的绘里手一抖,屏息静气,过了很久才敢眨眼睛。

不知楼顶的雨从排水道冲下几波,因为额头凉丝丝的,希舒展眉头,侧身贴了贴,蹭到舒服的姿势才罢休,整个人埋起来,还自觉地拉好被子裹成了蛹。

要是没生病前这么乖就好了,绘里摇了摇头,她跪在床上,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探身,脑袋埋进被子缝,薄唇轻轻印在了退热贴上。

吸气,又随着笑呼出,在狭小的缝隙里呢喃。

“我在。”

“……”

她紧张地抿抿唇,“我也想,和希在一起……”


掩藏在丝丝小雨里细语的无人知晓,同处一室,而希和她一梦之隔。


.

希睁开眼已经下午了。

窗帘垂下来,隔绝了本就不明朗的光线,她迷茫地捕捉了很久,才看清窗帘上的印花,她从被子里舒展开,接着汗涔涔的手触碰到了干燥的,温软的……衬衫。

是的,是衬衫,希一下撑起身体,发现了贴着床边躺着的绘里,后者揉了揉眼,迟疑了下,伸手从身后帮她把被子裹好,把人压下来额贴额。

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被子卷,软绵绵被兜在对方怀里。

“好不容易烧退了……”绘里沙哑地说,“我去给你端水。”

混血儿和那些梦里一样,趿着拖鞋打着哈欠去倒水,走出卧室的时候开了一角台灯。

希从被子里探出头,适应了会亮光和昏眩,看小桌子上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演算出了神。

两本书平摊开,书本包了书皮,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空白处的笔记,这不可能是自己的课本,希扒着床沿眯眼看着。


“……咱睡了很久么?”她迟疑地抬头看绘里。

“可以再睡会……饭还没好,”绘里把水杯交到她手里,目光躲闪了一下,低头小声说,“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

“……”希蔫蔫地想了想,接着哑哑地笑着,“那梅子呢~”

果然小绘里的脸都要酸皱到一起去了呀。


细雨沙沙,时间绵长。跃动的水珠敲击窗棂、玻璃和雨搭,奏出一段段相同又不同的钢琴曲,室内一盏小台灯,希呆望着绘里认真书写的剪影,渐渐雨声轻轻,人也模糊了。


..


“踏。”脚踩在地板上。

希还认不出这是不是现实。

还是这间不大的居室,还是这样迷糊的雨天,或者更严重一点,希这样想着伸出手指,结果在黑暗中只捕捉到了一道痕,其他什么也没有。

“绘里……亲?”她喊道。

声音和雨声清幽幽地传出很远,然后绘里才应道——“希,这里。”

“有、有找到手电么?”

声音就在身边。

像魔术一样,希立刻发现手里攥着一只手电,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先前是答应要给绘里照明的,这个傻里傻气的人,现在应该正踩着椅子,拿着灯泡瑟瑟发抖。

她哑然失笑,拧开了开关,一条光柱穿过装饰,顺利到达了没有灯罩保护的,光秃秃的灯座。

绘里挽着袖子,袖口濡湿,鼻尖还沁着细小的汗珠,长马尾从一侧垂下,沾着天花板上的灰尘。

这是发生在那个三月的雷阵雨时的事情。

希抬头,闷热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汗珠从脖颈流下,既然又是梦境的话,那就透过手电筒的光,好好看看那双真挚又专注的眼睛。

“啪。”换好灯泡,清脆一声,又是温暖至极的灯光了。

..

.


【那这样好不好

——我陪你呐】

这句话又从耳边喃喃而过,希企图抓住,又轻飘飘地从意识之海中溜走,跟着上浮到梦境浅层。

一念之后,她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台灯在天花板上投出的影子,偏头看去,只见书本和实验纸已经摞好到桌子一角,绘里挽起头发,盘腿坐着,在用勺子慢慢地压土豆。

煮软的土豆在勺头下一按,充满淀粉和纤维的块茎被碾开,在磨砂的玻璃碗里成细腻的沙馅。


希沿着自己摊平的手臂和手指,静静地看向绘里,她轻轻颤颤呼吸,想着关于这个人一切的一切。

初见面时,这个人挺直后背故作强势,就连漂亮明媚的眼睛也结着生人勿近的碎冰,没有什么朋友,也不需要群居。

绘里亲,你知道冰山理论么?

刚做朋友没多久,也是在夏天来临的时候,希倚着椅背,凑过来轻声问趴在桌上午睡的冷美人。

略有耳闻,希是说海明威还是弗洛伊德呢。

噗,咱是说,绘里亲呀。

诶?

绘里亲的难过,高兴,委屈,生气,都被冻住,藏在了海平面之下了。

……那希呢?

咱啊,大概就是回环的洋流吧。


居无定所,随波逐流,最终遇到了同类,就想要包围你,融化你呀。


希是看着那双蓝眼睛里的冰如何化成一汪温水的,这个人的笑容里有了温度,眼睛里有了热度。她生气时鼓起腮帮,高兴时兴致勃勃地满目琳琅的饰品巷穿梭,单肩背着包拉起自己在音乃木阪里奔跑。

最终,离群索居的冷美人被拉入了人群中,闪光发热。而在最耀眼的舞台上,希只觉心跳如鼓,汗水融进眼睛里,视线染上泪光,恍恍惚惚地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冰融化后,是不是就可以跟着洋流周游世界了?


希手撑着床,先是脚尖触到地板,翘起光裸的脚弓,她力气没有恢复,走几步还发飘,形象不怎么好,至少头发散着,额发乱得遮了眼。

“呼……”

光滑的胳膊从后面搂住绘里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到人家后背上,耍赖地揉成一团。

“……吓我一跳……”

绘里放下勺子,伸手去捏希的脸。

“诶呀~”希埋在她颈窝里闷声笑,迭声喊,“绘里亲……”

“绘里亲~”

语调上扬,缪斯女神前一声还是撒娇,这一声倒像调笑了。

绘里把挨着自己的希团裹上毛巾被,然后继续拿木勺,垂眼问道:“感觉好点了?”

“睡一觉就没有问题了啦,不用担心。”

勺子一停,绘里转头挑了挑眉,眼见本来扒着她肩膀的希缩回一点,两人鼻尖擦鼻尖错开。从这个角度对视,灯光好似投入绿湖中,泛着潋滟的波纹。

绘里猝不及防地深陷其中,直到波纹一暗,长睫垂下来,希探身拿起桌角的书本。

“让绘里亲翘课来照顾咱……”

“诶?”

纤长的手指接连翻过书页。

出色的学生会长,缪斯不可或缺的主力。学业也好,为人处世也罢,只要力所能及都会认真地担起责任,直到圆满完成。她是大学里令人敬佩的部长,她设计实验带领团队,某个傍晚她在偌大的操场上慢跑……都是一刻不能被忽视的光。

希有时候觉得不思进取的自己离这个人挺远的。

所以做课题也好,参展也好,她都想努力一点点,虽然搞不懂奇妙的化学式,但是在艺术领域可以有同样的闪光,是不是在幻想将来在一起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安心?

想什么呢。

不过……

书页有一页夹了东西,轻轻一抖,两三个千纸鹤仰着漂亮的脖颈,和扑扑簌簌的心形叠纸一同落在了希的腿上。

纸质分明还是自己的纸塑材料里的——希一摸便知。

“唔,”绘里红了脸,眼神飘忽,“因为没有事做……就……就……”


不过啊,冰山融化的样子,只有自己知道。

希凑近,仰头吻了绘里的脸颊。


不必说。

不必急。

..


日历哗啦啦翻过,日子又步入正轨,某天,恍惚间天气预报说梅雨季已经过去,等待她们的将是属于夏天的酷热。

海滨之夏,如约而至。


白昼日益拉长,在夏至那天的清晨,绘里载着希从街巷之间穿梭,下坡时风一样路过还未营业的商铺,又拐上山路,在那些避暑别墅间弓身骑行,蹬不动的地方希下车帮她推,嬉笑间长裙的裙摆轻扬,清澈的蓝色和将要破晓的天空相得益彰。

她们站在城市某个街道的尽头,鸟瞰整个小城,绿树灰楼蓝海,日出时分,阳光映在城市间浮动的薄雾,就如同大片飘渺无形的海洋。

从海边吹来,格外湿润的晨风抚过两人的发梢。


“很早之前,就想带希来这儿。”

“咦?”

“从——知道希看了我的申请表的时候……就想,从今以后,有太多风景可以和希一起看了。”

那双蓝眼睛水亮,无论眼型还是眼神,都透着甜甜的笑意。

“你呀。”


“沙沙沙——”

“叮铃铃——”

——海风习习,有车铃、树声、蝉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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