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還好嗎?」
「嗯…」
看著阿爾托莉亞快速的往自己跑來,愛麗絲菲爾不知道該說什麼。
已經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就這樣坐在地板上,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
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她見識到了猶如魔鬼一般的阿爾托莉亞。
以壓倒性的實力解決了所有人,到剛剛都緊抓著自己的男子也因為恐懼而逃走了。
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她已經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了。
但是,她感覺自己並沒有預料中的害怕。
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在她最最絕望的時候出現,然後拯救了自己,這樣的姿態像是故事書之中的白馬王子,又像是隨著夜晚降臨的黑暗騎士。
說完全沒有被感動到的話,她就是在說謊了。
她只覺得,過去自己或許太過於小看阿爾托莉亞了。
在只差兩、三公尺的時候改成用走的,她看著阿爾托莉亞毫不猶豫的在嚴冬將外套脫下。
「抱歉讓您久等了,您現在已經安全了。」
感覺她將厚實的軍官外套蓋在自己身上,然後蹲在自己身前。
那雙清徹的綠眼直直的看進自己的心靈深處,讓她的一切武裝防護都失去效果。
徬徨無助,卻也無法再假裝任何事情。
如果現在問她任何的問題,她都會乖乖的回答吧?
但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或許是在等待一個表示自己安好的回答,阿爾托莉亞不停的看著愛麗絲菲爾確定她沒事。
愛麗絲菲爾卻只是一直的看著對方看,什麼都不敢做。
似乎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阿爾托莉亞移開了眼神,開始防備周圍。
而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那麼高興過。
從來沒有如此感謝著上天,感謝著自身的運氣,感謝著即時找到自己的阿爾托莉亞。
忘記了幾個小時前對她產生的憤慨,現在她只感到慶幸,自己安全了。
待在阿爾托莉亞身邊,竟然會是那麼讓人安心的事情。
「剛剛已經連絡了本部,所以應該不用多久就能夠回去了…」
聽著那感覺不像是在和任何人講話的碎碎唸,愛麗絲菲爾看著她檢查著現在的時間。
然後,問題就從她腦海裡冒出。
「阿爾托莉亞,妳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說話的聲音比想像中還要微弱,自己有那麼虛弱嗎?
想到這一點之後就忽然的感覺到暈眩,她就這樣倒向阿爾托莉亞的方向。
感覺她只是身體一僵卻沒有把自己推開,接著就慢慢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背。
阿爾托莉亞很溫暖,像是活生生的暖爐一樣,讓愛麗絲菲爾差點忘記自己說了什麼。
「嗯…為什麼找得到人…直覺吧。」
像是隨口胡說的答案,讓愛麗絲菲爾並不是很滿意。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阿爾托莉亞並沒有回話,問問題的人也不打算再追究,只是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然後,在她能夠完全放鬆之前,阿爾托莉亞就忽然的將自己推到一邊。
「危險!」
「欸?」
接著,時間的流動就變快了。
原本遲鈍下來的五官因為突如其來的事件而清醒,愛麗絲菲爾睜開眼睛,看見阿爾托莉亞的臉。
碧綠的眼睛盯著自己身後,眼神之中滿是警戒。
然後她就聽到了響亮的槍聲,還有阿爾托莉亞因為中槍而發出的,短暫而痛苦的呻吟。
差點就摔倒在地上,愛麗絲菲爾用手勉強的撐著自己,看著自己旁邊,已經掏出手槍的中將。
即使受了傷也是反應迅速,在愛麗絲菲爾有時間搞清楚情況之前就是另一聲更大的槍響,以及人倒在地上會發出的沉悶聲響。
「嗚…」
摀著側腹,阿爾托莉亞的臉色有些難看。
轉過頭,她看見剛剛逃跑了的首領倒在地上,已經不動了。
不去支撐自己,坐倒在地上,阿爾托莉亞的氣息變得有些不穩定。
看著她的白色手套慢慢的沾上暗紅的血色,愛麗絲菲爾終於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阿爾托莉亞!」
連忙來到她的身邊,愛麗絲菲爾看著到剛剛為止都神色自若的阿爾托莉亞皺緊了眉頭。
「阿爾托莉亞!妳中槍了!」
「哈啊…哈啊…痛死了…我太大意…」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只能看著阿爾托莉亞的臉色越來越白,看著血染濕她的軍衣。
「這時候應該先止血!有什麼東西…」
「沒事的,其他人…應該隨時都會到。一、一下子就好了。」
脫下自己的那件外套,愛麗絲菲爾努力得用厚實的布料將傷口包裹起來。
「妳趕快躺下來啦!血流太多也是會死人的欸!」
雖然不確定要流多少才會死人,但是不停下來的話,絕對不是好事。
聽話的躺下,阿爾托莉亞看著她的眼神多少有些驚訝。
隔著外套,愛麗絲菲爾的手緊緊得壓著傷口,只希望血能夠流得慢一點。
盡量讓呼吸保持在一定的頻率,阿爾托莉亞閉上眼睛,不停的做著深呼吸。
「那個…會很痛嗎?」
「呼…不是第一次被射傷,所以…還好。」
比剛剛要穩定了一些,她那雙碧綠的眼睛微睜,看著昏暗的天空。
「那個、公主…」
「怎麼了嗎?」
還是很擔心對方的情況,即使手因為按壓的動作而僵硬也不敢鬆懈。
深吸了幾口氣以確認能夠平穩的把話講出來,阿爾托莉亞花了很多時間才開口。
「早些時候,您問的那個問題,是期待著什麼樣的答案呢?」
愣了一下才瞭解她指著是哪件事情,順勢的也想起了先前自己撂下的,不要見她的狠話。
幸好對方沒有當真,不然自己就…
「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期待被怎麼樣的對待,也不知道自己想和眼前這人有什麼樣的關係。
可是面對著過去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她整個人就無法冷靜思考。
或許,她只是想要對方對自己認真一點吧?
「我是個很笨的人,不會說話也不懂他人的心情…面對那種問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意外的對自己的笨拙有所認知,阿爾托莉亞一五一十的替自己的回答做注解。
回想起自己當時問出口的問題也有些不自在,愛麗絲菲爾不敢繼續看著她的眼睛。
「而且…老實說,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已經不再對任何人有感覺了。」
「咦?」
可以聽見遠處正在靠近的車聲以及人的聲音,但是讓她感覺到有人快來了的,果然還是那逐漸變得緊張的空氣。
而像是對此沒有感覺一樣,阿爾托莉亞只是繼續的說下去。
「像是把自己關起來了的感覺,沒有人能進來的同時我也沒有辦法脫離。身邊每個人都大同小異,每個人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世界上只剩下我自己存在也能活下去。」
沒有人能夠走進她的心裡,將每個人都視為與自己無關的個體,只靠著自己活下去。
太過堅強,也太過於孤傲的人,就是像她這樣吧?
但是,只為自己而活的人,又是多麼的孤獨?
「像我這樣的人,大概沒辦法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吧…抱歉。」
好像終於花完了所有的力氣,阿爾托莉亞閉上眼睛,神色變得平穩的同時,臉也更加的蒼白。
「阿爾托莉亞!振作一點!不要嚇我…」
看見她閉上了眼睛,愛麗絲菲爾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傷口處的流血已經沒有像剛開始流得那麼快了,她卻還是不敢放開手。
久久都沒有回答,阿爾托莉亞僅僅是維持著那微弱的呼吸,臉色卻白得像是要死了一般。
感覺人群正在像她們靠近,整齊而規律的步伐聽來應該是軍隊。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愛麗絲菲爾也越來越緊張。
「阿爾托莉亞!不准睡著!他們就快來了…」
害怕她就這樣死掉,在不停的搖著她的肩膀的同時也希望來找她們的人能走得再快一些。
那瞬間,她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情緒。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的時候,是看著變得冷漠的切嗣的背影。
而這一次,則是說著要以生命保護自己的中將在替自己中槍之後,瀕臨死亡的時刻。
不確定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但是那種幾乎將她擊垮的想法卻比任何的事物都還要清晰。
「撐著點啊…」
不要就這樣離開…
此時,搜救隊終於進入了愛麗絲菲爾的視線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