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标题

作者:farly
更新时间:2013-08-14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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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終於來到了第十回!


下一回就是結局了,這個時候竟然有點不捨,不過不結束就無法解脫(欸)


感謝一直在看、不論是浮上水留言或是潛水養文的你們,謝謝支持!


慘了,現在把話說完(好少),結局時前言要寫什麼好







#10-「Seelonce Mayday(3)」



醫院的消毒水好刺鼻。


鼻腔隱隱作痛。


但是,比不上中午從觀眾席跑到跑道終點的那個時候。


本來腳程不快、肺活量也沒有特別的好,記憶當中被提及過是早產兒--這樣的我,拔足狂奔,比跑一百米的選手們還多了一段小小的距離。


左邊口袋裡的電話持續震動,來電是一串號碼,沒記錄在通訊錄裡,那時候電話的主人站在起跑線上,原地跳了幾下、鬆著筋骨,眼光卻銳利無比。


差不多在起跑的時候,我才接電話,想說可能會是學校打來的,因為她絕對是只要稍微放個連假,像是週末三連休的程度,就會把學校的名字忘掉的人。


怎可能會將電話保存在手機裡?


果然,對方是老師。里維老師--在我看來很高大,但是她總叫他做矮子,事實上很熱心,不過言行就冷酷了點。


他只是喂喂了兩聲,馬上掌握情況,托我傳口訊。


其實不用拜托,我也會飛奔下去,並沒有惡意,倒不如是人之常情。


我將她的外套握成一團捧在胸口好使視野沒被阻礙,因為我要從樓梯衝下去,兩層高的樓梯,人生第一次往下跨級,好恐怖。身體亦跟不上亂來的速度,鼻腔好乾燥。


走到寬廣的地面,她正以兩三個人的距離取得第一名,被風吹起的額頭流下汗珠,看到我,露出整齊的牙齒笑著,好滿足。


不過,接下來我的話,令她難得一見的表情又再藏起來。






「醫院在阿姨的腦裡發現了動脈瘤。」






我試著讓呼吸平坦,要語調平常,要哭著的臉不要扭曲。


至少,希望用最好的一個表情和態度去祝福她,跟她分享這份喜悅。


可是沒能做到,勝利擺在這件事以前顯得毫無價值。


在藍得叫人愉快開懷、想要放聲歌唱的好天氣下,觀眾席爆出了掌聲,衷心祝賀這位滿臉徬徨的選手打破了全國第二名紀錄。


為什麼會這樣?








「有些病,妳不知道倒好,當確診以後明明不痛的部位也覺得痛了。」


老師苦笑著,像替站在手術室前四五小時的自己打圓場一樣。


還記得阿姨說最近鼻血流個不停,我提議她去作個身體檢查。


我好清楚,這並無任何根據,然而我卻有要是不多管閒事就好的念頭。那麼一瞬間,然後打消了。


我必須積極。


旁邊還有鮮少露面的長堀先生,他和老師一樣,坐立不安,脖子還架著軟枕,口袋露出了護照的一角,一下飛機就趕過來,比我們早到十五分鐘。


「妳們也該回去,要趕末班車就不太好了。」他說。


「末班車?回家的話,走路也可以啊,要坐車的只有克里斯塔。」


「我也要留下來。」沒等她說完,我這樣回話。


「妳們在說什麼話?」尤米爾要開口時--我想她是打算勸我回家;里維老師就開口,語氣依然不友善。


「回去會場那裡。」


「你腦細胞都死光了啊?現在回去?」我看到尤米爾額角露出一條條青筋,抬頭瞪著門邊的老師。


「不喜歡的話,明天清晨也可以,總之這裡不需要妳了。」


「有話講清楚啊!」她從長椅上站起來,我抓緊她的衣角,妄想能壓抑她的激憤,妄想能夠支持她一樣。


這樣憤怒的尤米爾,老師不為所動,我看到長堀先生在旁邊,有點為難地看著尤米爾,眼神盡是懇求。


「記得妳自己有什麼該做,有什麼不該做,夠清楚了嗎?」


我們就這樣被趕回去。






里維老師的那番話,與其說當頭棒喝,不如是一盆冷水,將好不容易又有了表情的尤米爾澆熄了。


從會場趕到醫院的時候,我不知道尤米爾在想什麼。


以前她會出其不意地去提醒我,或是責備,我知道她的出發點,她生氣的緣故。


我們並肩走回她的家,一路上依然沉默不語,依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好肯定是為了阿姨的事,這是一定的。


然而好像有更多的事情,包圍她,將我倆重重隔離,而她並沒有要從這個旋渦當中逃出來。


亦有可能她沒意識到,現在的她是如何叫人擔心。


「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如吃蛋包飯?」


「燉肉也不錯,妳一定很累了,吃這個份量夠多,我又有自信,就這樣決定。」


我自說自話,一邊小心挑選廚具,儘量使用便宜的食材。


尤米爾坐在沙發上,無力的身體慢慢陷進去,像是害怕內心被窺探一空,用手擋著眼睛。


如是被拒絕的我,只能在曾被誤認為是英國人的場所處理食材--這個流理台。


--那個時候,我應該有更好更得體的方法暗示自己不是英國人。不應該表現錯愕,要微笑。


腦裡儘是回想與假設。


好似這樣做就能跟阿姨更加要好。


彷彿能把時光倒流。




我借了尤米爾的超大件T恤當作睡衣,躺在閣樓的地板,如今這裡已經被床鋪佔滿了。


尤米爾準備了我的份,又從床上拉下被子和床褥放在旁邊。


和平常一樣的行為,就是少了那句「妳這麼小隻在地毯上躺著很像死蟑螂,起床時被嚇倒怎麼辦?」。她鋪好以後就到樓下沖澡了。


因為她待會就會回來,所以床頭櫃上的電燈沒關。我手放在冰冷的被鋪上,轉了身,提醒自己不能睡著。


於是變回平卧。


這時門開了,尤米爾看到我,一瞬之間、眼神有那麼一點不同,有點高興、隨即又黯然無光。


她掀起被子,鑽進被窩,用被子緊緊包住自己,我好喜歡看她這個動作,光是在旁邊看就覺得床鋪很舒適溫暖。


現在我看到的,是渴求安全感的表現。


很落寞,明明伸手可及的距離卻那般遙遠。


「明天要早起,所以要早睡了。我關囉。」


咔嚓。


嘴上說要睡覺的我顯然不心死,自說自話、希望她能有什麼反應。


「妳頭髮擦乾了嗎?」


「嗯。」


好簡短的。


我轉身,小心不發出太大的聲音,不希望她知道我面向著她。


傾斜的天窗,框架的影子烙在尤米爾的臉上,眼也不眨地直直向前看著天窗外的冷光。


滲著的是月光還是星光--不知道,我眼裡只能容納她的臉龐,無暇欣賞。


九十三、九十四……


我曾在內心讀秒。亦曾什麼都不作。


只是等著她開口,而極有可能,徒勞無功的到天亮。


「妳是不是很難過?」


我決定要採取積極態度。


她有可能無視我直接閉眼睡去,這樣很好,她去休息了;


她也可能會不耐煩地開罵,這樣更好,我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什麼都不說的話,沒人能夠幫妳。」


……


她的目光依然渙散,完全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要聽抑或不聽,選一邊?這都是對妳有益處的。」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了。甚至已經和前面的話出現矛盾,可謂最為差勁的勸說。


我無法像她一樣,精準地把我救出來。


我沒辦法像妳一樣。


好不服氣,看到她那個眼神,好不服氣。


「如果……妳真的不想聽,也不想睡,那就晚安祝好夢了。」


就算用上了學生會長和尤米爾的暴躁口吻,就是不相似。


看她這樣子,恐怕不會被挖苦沒有模仿才能這一類的話了。


我將被子捲起包圍身體,可是背部涼涼的,有什麼在扯著被子。


回頭,那是尤米爾的手,她依然呆望著天窗,抓著被子的那隻手卻非常用力。


好像把靈魂都寄託在這隻手上。


「我有個地方好想去,可是,我一個人不行。」


在我開口以前,她的聲線空洞,一下子就埋沒在夜深裡,叫我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太想聽她的聲音,所以……


「妳可以不去的。」她補上一句。


也就是--「克里斯塔,妳一定要去。」這個意思。











尤米爾帶我來到二樓的這個房間,藏在主人房的裡面,一個小小的間隔。


現在這幢房子只有我們二人,儘管如此,走進這個房間時還是感覺不好意思。


「進來。」


她用身體擋著與屋內乾淨格局不相襯的深色木門,跟我說。


啪。


和其他房間不一樣,那是比較舊式的電燈開關。


好大的聲響,嚇了我一跳。


從漆黑裡突然擴張的燈光好刺眼,我用手擋著頭頂的電燈,好快,她說了句抱歉,眼前又一片黑,隨即換成古典桌燈的微弱黃光。


金銀銅都有的獎牌、獎盃,上面寫著我不會讀的漢字,那不是尤米爾的名字。


貼滿間紋壁紙的房間,牆上都釘滿著相片,那些人都不是尤米爾。


這裡有一張書桌組,有兩座書櫃,一高一橫繞著房間陳列著書本,不盡是參考書和名著,還有小學、幼稚園的畢業冊,那不是尤米爾所就讀的學校。


這裡比起書房,叫作收藏室還更貼切。


尤米爾只是無言地靠在書桌前,看著到剛才還在環視四周的我,好像等待我的發問。


但是,我要如何開口?


為什麼這裡沒有妳的東西?


帶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覺得我很悲哀嗎?」


大概是等不下去,她這樣問。


我不敢表態。因為我心目中的阿姨,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完全把某個同住的家人,從這些象徵團結和親情的東西驅逐開去,劃清界線,就像我的生父一樣。


但那是真的嗎?


一年這個單位不能說長亦算不上短,好曖昧。


我既希望相信阿姨,然而同時,我大腦發出訊息--這樣做的話,就是背叛眼前這個人了。


「這是那位姊姊的獎牌,這邊是那個矮子的。」


她走到矮櫃前。


「這些是他們去旅行的照片,好像是去歐洲吧,旅途中認識了我上一任養父母。」


她指著牆上的照片。


「這裡是矮子和姊姊的畢業冊,妳敢想像嗎?那個老頭死魚眼矮子竟然還把自己的畢業冊收得好好的。」


然後她雙手交疊胸前,似是自嘲的笑了笑。


「這個沒有過多修繕的房間紀錄了孩子們的成長,沒有我的東西是再正常不過,這也是自找的,偏偏就是無法一個人走進這個房間--」


她還是那抹苦笑,說:


「因為我不願在這裡留下自己的痕跡。」


想到錯的人不是阿姨,我安心下來,但旋即討厭這樣的自己,因為事情沒解決,不可採取方便自己的處事態度。


尤米爾盯著地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或者她又擺出那叫人同情的笑容,亦可能已經要哭了。


「妳有發現,牆上、書櫃、書桌各有一處地方空了出來嗎?」


經她這樣說,我才發現到。


果然我先入為主把事情多想了,不過--目前的情況仍不樂觀。


那些位置仔細一看,好刻意的,陳列的展示品都是向一個方向擠,要是亮著頭頂的燈光,一下子就能發現了。


「他們總是說:『這個位置是留妳的。』一直都是親切到嚇死人的笑容喔,看到那副笑容真是會懷疑這樣過份親切是不是在盤算什麼鬼主意呢。」


她輕輕笑了,很普通的笑,開心的。


「然後這些日子,我一次都沒答應過。我應該是被當成姊姊的替代品吧,因為喪女沒多久,他們就把我帶進這個家了,儘管那是姊姊的遺願。


他們啊……還是說:『這個位置是留妳的。』一直說,一直說,有些時候感覺到他們不太耐煩了。


克里斯塔,妳能回答我,要是有這樣的人出現在妳面前,妳會怎樣?」


我只是呆呆佇在旁邊,腦袋早已超出負荷,那不是因為已經深夜一點半、平時早就在床上睡覺的緣故。


「我啊,什麼都沒做好過。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唯一認真的只有想著離開這個家。這樣說可能很過份,但是我遇到妳,聽過妳的事,我覺得可以試試珍惜他們。妳知道我現在最討厭的人是誰嗎?」


她自信地指指自己。


「……我這個白癡到底搞出什麼來了?」


我走過去,把她抱著。看上去高大,其實很纖細,只要施點力度,就可以把她緊緊環抱住。


我沒有想到這樣矮小的自己,這種不成氣候的擁抱能不能發揮安撫作用,只是想這樣做、而且非做不可。


「……現在連陪在旁邊也不行……就是因為那兩年……」


「就算沒有那兩年,光看這場比賽也會心動啊。」


「……」


她回抱著我,好輕鬆地把我擁入懷裡。


「一定要贏啊。」


我感覺到她在點頭,用力地,整個人都晃動了。


不記得我們逗留多久,才回到閣樓睡去。


只知道睡得很沉。


















隔天的早上,我睡過頭了。


旁邊的床鋪只剩下凌亂,主人早就不見。


她獨自出發了,心意已決的樣子。


隨後她不在的兩天,我在病床旁邊守候,代替她去照顧手術後昏迷的長堀太太。


她回來的時候,罕有地帶著一臉微笑。






「落選了。」





仍然微笑。


就像接到老師電話的那天,好得過份的天氣和歡呼聲一樣,充滿著違和感。


滋-滋--


蟬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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