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0inuyasha0 于 2013-1-25 01:04 编辑
第15.5話「黎的自述」
現在正值五月,窗外卻彷彿要降下飛雪般寒冷。
自海紅會長與第一團的人遠征至今,已經四個月了。海棠受到露芙樂絲重創,也已經昏迷了一個月。
不知是好是壞,公會收到的委託任務並沒有因此減少,還有上百個任務等待完成。
管理整個公會的責任,落入了我的肩上。
「黎副會長,您之前要我調查的事情……」
「查出來了?」
只有這件事情是例外,並不是外面的人委託公會處理,而是我要求的。
調查的內容是有關於廢物勇者的事情、出身、來歷。
「是,根據調查,她的名字是塔芙,三年前被歐勒局那力村的居民在村外撿到,並安置在村內的圖書資料室(圖書館)。」
「為什麼感覺像是撿到小貓一樣……」
「不知原因為何,她似乎沒有被撿到之前的記憶,也就是說,塔芙沒有三年以前的記憶。」
「被稱為『勇者』的原因呢?那應該是有某種功績的人才會被賦予的稱號吧?那名廢物勇者……塔芙她做了什麼嗎?」
「沒有。」
「哈?」這答案讓我愣了愣:「沒有?」
歐勒局那力村與其附近的村落都稱她為勇者,然而,資料中並沒顯示她做過什麼。
如果只有一個村落還能當做玩笑,但是連鄰近的村落都如此……這玩笑也未免太大了?
「黎副會長,您為何會對她感興趣呢?」
「只是好奇而已,對一名擁有『勇者』之名的廢物。」接著,我澄清道:「還有,我感興趣的只有海棠而已。不要說身高體重了,三圍、喜歡的東西、討厭的東西、用哪牌的洗髮精、入浴的時間、起床的時間、衣服的件數、內褲的味道……這些我都一輕二楚啊!」
「最後那句是什麼啊!這才不是什麼感興趣,只是變態而已吧?黎副會長居然是個變態啊啊啊!」
「……」
看來這位愚蠢的廢物公會成員似乎不能明白海棠的魅力呢!不過也好,注意海棠的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我是一心一意關注著她一個人,為了避免誤會,來說說我委託調查廢物勇者的原因吧!
先前,我因為任務需要前往南方的妖精領地,回程時,在南方某個村莊偶然看見了那位廢物勇者趕跑了魔王,雖然沒看到事情經過,不過既然能趕跑魔王想必身手不凡吧?事實卻不是這樣,她是個連史萊姆都解決不了的廢物。
那樣的反差令我對她產生好奇,一時興起,對她施展一發火球術想測試測試。那個廢物……塔芙竟然讓我的火球術四散--她摧毀了我的攻擊。
契機就這樣連結上了,大概是出於好奇而想深入理解吧?我開始與她旅行,正確來說是我誘導她旅行,先後多次帶著她迷路,讓她失去回去的方向。
接著,第一次遇見了魔王的魔物--巴里度.洛伯。以她的等級來說,是不可能面對那種等級的BOSS才對,一般人面對這種等級差的敵人不是昏迷就是逃跑,她卻能和我一起站在BOSS面前。
與維路爾村的露芙樂絲直屬盜賊對戰時也是,就算是惡人,那些也是與自己同樣的人類,她卻能在一瞬間判斷並做出殺人的覺悟。這些都不應該是一位普通的少女該有的,不對,這些不會是普通人類會做出的行為,更不要說她還捧著別人的首級。
真要說的話,她與露芙樂絲十分相似,同樣缺少身為人類該有的部分情感。塔芙當時所做的事並不能完全認定是錯誤,但是,她與露芙樂絲僅僅只有出發點不同罷了。
加上那樣殘暴的露芙樂絲竟然會放過廢物勇者,她們之間難道有什麼關聯?
為了查出這之間的關聯性,我委託了公會去調查她的身世,就目前來說,仍是一無所獲啊……
♀ ♀ ♀
五月中旬的夏風敲打著窗戶,我開啟窗迎接。那是個溫暖和煦的風,啊啊,氣溫回暖了嗎?
我看著仍然躺在床上的海棠,什麼時候才能從昏迷中清醒呢?如果我像個王子親吻,海棠會醒來嗎?
明明近在眼前,卻連隻字片語也無法傳達。
好想再次聽見海棠的聲音……
「報告!」傳入耳中的卻不是海棠那稚幼的聲音,而是中年男子低沉的嗓音:「西遼寮村向我們公會請求協助,請指示。」
腦海裡充滿著海棠的我,沒有其他心力去在乎那些多餘的事,只草草應付:「隨便派一、兩個人去。」
「呃……據說敵人將近Lv.30,公會內目前的魔導士無法應付,畢竟高手們不是遠征魔王,就是去執行其他任務還沒歸來。」
是要我親自去處理的意思囉?
我將視線轉向一旁深睡的海棠,如果我離開的期間她醒了,會怎麼樣?
不,事實上並不是海棠不能沒有我,而是我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先前被會長派去妖精領地的那幾個月簡直是煎熬!
「不然派赫格里去處理吧?我記得他也快要Lv.30不是嗎?」我提議。
「萬萬不可啊!赫格里是第五團的幹部,相當於痔瘡一樣的重要存在!如果把他派出去了,『妖精的屁股』就少了一顆痣瘡啊!」
「……這樣很好不是嗎?」我根本懶得去吐嘈那形容。
「黎副會長,您難道不知道痔瘡對屁股有多重要嗎?」
「願聞其詳。」
「呃……」他一臉苦惱,想必是說不出痔瘡對屁股的益處:「我怕我說出來妳會怕。」
「不用在意,說。」
「黎副會長,這有點不好吧?我想我們就不要談論什麼痔瘡了……」
「說!」
「容我估狗一下……」
是我見識淺薄嗎?估狗是什麼?為什麼用著刀劍這些冷兵器的時代,會出現這種奇怪的名詞?
只見他對著長方形的狗敲敲打打,最後苦惱的表情更加加重:「嗯……27,300,000項結果中顯示,痔瘡有弊無益。」
這種事情不用查也知道吧!?
「決定了,就讓痔……赫格里去執行西遼寮村的任務吧!」我直接拍案。
「但是敵人聽說數量不少,痔……幹部大人一個人沒辦法應付吧?」
嗯,言之有理,只派一顆痣瘡的確顯得有點小氣,對公會的名聲有害。
正當我們還打算多拖幾個替死鬼去執行任務時,一隻不會看氣氛的黃金蟑螂爬來海棠房間。
「欸黎,妳房間只有妹本嗎?有沒有痔瘡……啊,我說錯了!有沒有百合本啊?」
「妳從剛才就在門外偷聽吧!不然為什麼會講出痔瘡這個詞!?」
「不,我什麼也沒聽到……」塔芙視線移開了,她在裝傻。
這時,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提議--把這隻蟑螂一起派出去。
痔瘡加上蟑螂,這就不會小氣了吧?買一送一,保證划算!
我露出柔和的微笑,向她提議道:「廢物勇者大人,妳再不出去走走可能會長出痔瘡唷!要不要陪我們的幹部出去外面走走呢?」
「不、不用了,謝謝妳的好意……」
竟敢拒絕我的提議,很好,執行計畫二。
「這個月的房租該繳了唷,一共是三萬元。」
「也太貴了吧!」蟑螂豎直了觸鬚,拚命吐槽著:「妳的房間是信義區嗎!?」
「並不是信義區,租金的本金只有五千元,其他兩萬五是利息唷!啊,如果能出去幫忙處理個任務,也不是不能一筆勾銷啦!」
「利息好貴!妳是地下錢莊嗎!?」
不容推辭,我立刻攤開地圖,向她說明:「從公會一直往北走,經過平野,穿過一大片杉田,越過彩陽下的花澤,接著會看到澤邊的一棵水樹,繼續偏西北移動,就會抵達目的地。」
「妳確定那些不是聲優嗎?還有我才沒答應要去!」
我的手掌上不知為何燃起了火苗:「妳確定不去嗎?」
「這是恐嚇吧!?」蟑螂大叫。
「才不是恐嚇,這是愛子心切。如同把小鷹推下山崖的老鷹一般,是為了妳好啊!」
「誰是妳孩子了,我可不記得自己有這麼腹黑的媽媽!還有比起小鷹,我更喜歡小鳩。」
「妳就是都不出門,才會朋友很少!」
「!?」
咦?那個廢物蟑螂勇者看起來似乎動搖了,她很在意這個嗎?
很好,那麼就順著把她推出去吧!
「如果不出門,要如何見到更多少女來和妳百合呢?聽好了,妳就咬著這片吐司跑出門吧!這樣就會在轉角處撞到命運中的少女了!」
「是!那麼我去上學囉!」
「……」
廢物勇者意外的好騙……
原來如此,不只戰鬥能力,連思考能力都是廢物等級嗎?
瞧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迅速咬起吐司往門口衝去。
「勇者塔芙,發進!」
……這台詞是什麼?妳是機械少女嗎?
♀ ♀ ♀
六月是夏末秋初之際,窗外卻吹著不符合夏秋季節的風。
「……好冷。」打開窗的第一個評論。
簡直像冬天一樣,氣候到底怎麼了?除了幾天符合時節,五、六月幾乎與隆冬之季無異。
因為這兩個月都如此,就算是異常氣候也早該司空見慣了,更應該讓人驚訝的是眼前的景色……
「花……?」
這麼冷的季節照理說很少有植物會開花的,更何況還是百花齊放。
如果是梅花那種耐寒的植物還能理解,但眼前的卻是春花:「海棠花……開了?」
這是上天在開玩笑嗎?
夏天吹著冬風,開春季的花……怎麼想都像是惡作劇一般。
比起這些惡作劇,現實的事情更讓我頭大:海紅會長與第一團已經遠征五個月了,海棠也已經昏迷兩個月。公會收到的委託任務並沒有減少,明明派了大半會員出去處理,仍然還有將近半百個任務等待完成。
「到底哪來這麼多任務啊?」
不知是不是冷風的影響,我開始感到頭痛,只好盡速將窗戶關上。
再說,這麼冷的天氣讓身上的鐵鏈像冰塊一樣冰冷。
昏迷不醒的海棠,以及肩負整個公會的壓力,讓我覺得原先束縛自己的繩索似乎不夠用,又在身上加了許多鐵鏈。
「真是奇怪啊!越是深感壓力,就越往自己身上束縛……明知這樣只會讓自己更喘不過氣。」自言自語的自嘲。
不這麼做的話,就感受不到實感了嗎?
--毫無束縛的身驅沒有活著的實感。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不斷不斷自我拘束,無法跨出這份枷鎖。
「海棠花開了呢?」
熟悉的聲音,是幻聽嗎?
無論是幻覺還是現實,那熟悉的稚幼聲音讓我眼眶一紅。
我不敢轉過身確認真偽。
如果只是幻聽,我該用怎樣的心情面對?
如果這是現實,我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
「啊啊,是啊……」我選擇背對著聲音,壓制著哽咽回話:「真是奇怪呢……海棠明明不該在這時候綻放的。」
「只要黎希望的話,海棠花隨時會為妳綻放唷!」
「……嗚!」
哭泣的聲音已經抑制不住了。
幻覺也好,現實也好……我想要確認,想要轉身面對她!
「海棠,我……」
--是現實。
海棠純真無垢的笑顏,比窗外的海棠花綻放得更加令人動容。
她像個小孩似的,比了個「YA」的手勢。
「……妳醒了?海棠、海棠……!」
束縛自身的鎖鍊碎裂了。
冰冷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海棠花圍繞的溫暖。
不知是因為放心,還是因為哭泣的關係,我失去了站著的力氣,無力地跪坐在地板上。
「本來以為一醒來會看到黎的笑容呢!呐,笑吧?像以前一樣,用甜美的笑容看著我吧?」
「傻瓜……,明明是個傻瓜……說那什麼耍帥的台詞?」
事到如今,潰堤的淚水怎麼可能說停就停。
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妳啊,這個大傻瓜!居然放我一個人,自己睡了整整兩個月的大頭覺。
傻瓜,所以才說妳是傻瓜嘛……
「對不起,不要哭了。」海棠向我走近,輕撫我的頭:「我喜歡黎的笑容唷!」
「誰管妳啊……,也不想想是哪個傻瓜害的。」
「我保證不會再丟下黎了,所以不要哭了,好嗎?」
真是拗不過她,只好輕輕點頭答應。
居然讓海棠看見自己哭泣的模樣,好丟臉……
但是,總覺得有點高興。
--我終於能夠在別人面前,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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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海棠與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