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作者:獅走
更新时间:2012-07-25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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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獅走 于 2012-7-25 22:36 编辑


天氣又更加冷了,只穿著睡衣的艾拉走到郵箱取信,不忘用力揉搓著雙手,小頑皮地吐了口白煙然後回屋裡。




在她的同居人離開後的一個星期,軍隊寄來的援助金領取書。




打開信封,瞄到桑妮亞的領取書也在的時候,艾拉的眉頭又皺起來。


軍方不知在哪一次開始就將兩人的領取書都放入同個信封寄了,還記得那一次的變動讓她傻笑了整晚,害桑妮亞尷尬得不能入睡。






每一個月收到這封信,開心的不是援助金──而事實上也少得可憐。


而是好像被認可關係的安心感。






雖然桑妮亞的父母並沒有說什麼,倒是有意無意地拜託艾拉好好保護桑妮亞,只是對於喜歡的人,這樣的安心感再多也不會膩吧。








不過如今要處理的是這封信,艾拉最不想發生的事情果然要出現,就是要處理桑妮亞的物件。



她離開的時候收拾得一乾二淨,就是鋼琴帶不回去,一來不想再花錢請人搬運,二來她家裡根本就容不下第二部鋼琴。


艾拉已經很小心地避免接觸這台鋼琴了。






就連吃飯、看窗外的風景也特地繞過鋼琴再別過頭去看,真的非常非常小心了。






她想到第一次拿到援助金,跟桑妮亞在銀行排上半天,後來才發現魔女原來可以有專門的櫃檯處理,領完錢後為這樣的冒失哈哈大笑。


艾拉用力搖搖頭,告訴自己並不是要去回想這些事,而是要好好努力,將這封信弄好再去工作。這次她在一間小餐廳上班。








上班的第三天,她似乎有種重生的感覺,工作順利到連占卜也算不準的程度,


就連老闆偷偷教她的食譜,她竟然一學就會,


她不禁咒罵為什麼這不是在早兩星期發生的事呢?








只是她再提醒自己,不能這樣就滿足。








她總是很小心,害怕有天又遭遇失敗。




然而,她的確順利到不得了,就連餐廳的客人也開始指定要艾拉煮的某種菜色,她也開始長駐廚房。



有時要調理桑妮亞喜歡的食材,她都會感到可惜,因為她並不是煮給桑妮亞,而且這現在是她比較拿手的一款。







就一件是她總是搞不好,就是那封領取書。





那封信第一天寫好想要寄,就用水晶球先壓住,慎防弄失。




結果一壓就壓了好幾天,到要記得去寄的時候,擺在袋子裡忘了寄,又過了好多天。




甚至是她握到手上,要直接去投郵筒時,卻發現郵筒一連好幾天被孩子惡作劇的丟了飲料,結果郵局的人都在清洗郵筒。







好像怎也寄不出去,更有一次郵筒沒問題、握到手上了,強風將信封吹回家去,還真的掉在房子附近的路口…


占卜亦算不出什麼來,暫時只好作罷…










很快,第二封又寄來了。












她開始害怕起來,萬一有天桑妮亞到來要求拿回領取書,被誤會艾拉竟然是為了錢而趕她走,怎麼辦呢?


又或者桑妮亞來到招呼都沒打就來開罵,又該如何?






可是,比起上面這些假設,艾拉更加害怕的是看到桑妮亞一臉擔心的,她大概就一言不發,二人在門前互常凝視吧。



她認為她再見一次桑妮亞,她就真的會放棄,連自己都會放棄。






因為光是在這房子住,她就覺得被一種無形的孤寂感壓垮了。











她後來決定,將原本要寄出去的工資,連同援助金一併寄出去,結果是不行。


好像受到什麼詛咒似的,總之只寄以前工資的份就可以…






艾拉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跟桑妮亞相性不合。






她有點自暴自棄,為了證實這是荒謬到極點而去辭掉工作。


她換了另一份工作、然後又換了一份…









結論是,她可以在沒有桑妮亞的世界活著,而桑妮亞本身就會鋼琴,她會在自己的世界生活下去,而艾拉幾乎似是二流的占卜根本就完全混不下去。




還要是桑妮亞不在身邊就能事事順利這點,艾拉真覺得莫名其妙,是體內有第二個人格阻止自己跟桑妮亞交往嗎?


第二人格的話,那就能解釋到為什麼信一直都寄不回去,因為根本就要阻止跟桑妮亞的接觸嘛。








說笑而已。笨蛋。








這一晚她喝酒,那是鄰居送她的,結果喝醉了,


竟然掀起鋪在桑妮亞的鋼琴上的絨布、還坐在上面號啕大哭,哭累了還睡到天亮。










想當然第二天黑亮的鋼琴上印滿一個個淡白的指紋。



艾拉動手去抹,這是桑妮亞離開以後,第一次去碰的,她就是不希望桑妮亞留下的東西被自己遺忘。






她只是不願去碰去看、不代表要遺忘,這方面她很清楚地劃下界線。










鋼琴實在太糟了,她去上班的雜貨店請假,又跑回來繼續清理。


這樣實在太瘋狂了,明明桑妮亞都不在了。


然而想到桑妮亞,艾拉還是覺得,也沒太瘋狂嘛。









她小心地抹去一個個指紋,當琴身都被抹好的時候,她才發現昨晚還有動手去碰過琴,


因為其中的黑鍵指紋好深,桑妮亞是不會這樣對待鋼琴的,就知道這又是自己的好事,繼續珍惜的去抹。












抹的時候,不小心按下琴鍵,音色很奇怪,她記得桑妮亞說過溫度變化會令琴弦走音,所以她會定期請人調音。


她毫不猶豫去翻查通訊簿,然後請調音師來調音。








調音師很快就到來,拿出見過好幾次但又不了解其用途的工具埋首在琴弦之間,雖然不明白,但艾拉還是站著看對方做完。







「這個幾錢?」她正準備要拿出裝著薪水的信封時,調音師卻請她坐到鋼琴前試彈一下。


「這鋼琴不是我的。我是幫我的朋友請你來。」


「我想你朋友都能讓你請調音師來,應該不介意你去彈一兩個音吧?」


「要說這個,你都動手去碰過更內部的了,為什麼現在反而要我去試?」






只見調音師用很專業的笑容面對她,感覺拗不過去就將手輕放在琴鍵上。








「我說我沒有經驗,我、我只彈兩個音。」


「就這個和這個音,你試試看。」






小心的跟著指示按下,果然,琴音又回復成桑妮亞還在的聲音了。





艾拉好像被這兩個連貫不起來、音域也差上好幾個階的音所打動。



她就這樣坐在琴前,活像化石一動也不動,直到調音師尷尬的咳了兩聲,艾拉才回過神來。


調音師在收到這次的工錢、大概是艾拉工錢的四分一左右。














正當她想著還好鋼琴三四個月才調一次的時候,剛才的感覺又再次襲來。



她看到牆上的掛鐘,差不多是以前桑妮亞會給她彈奏的時間,她坐在鋼琴面前,小心翼翼的按了琴鍵,低沉的琴聲帶著熟悉的懷念感。




她想到她曾經想要保護的人不再需要她、也不會再見面的時候,對於這樣沒用的自己,她忍著淚,在上面不規則的彈著。


數個連音,但無節奏可言,這是桑妮亞唯一留下的,她小心的彈,仔細聽著每個音符,她不在乎她彈得像不像,因為她根本不會看樂譜。










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接連好幾天,白天都在期待能碰到鋼琴的晚上,就好像只要彈奏鋼琴就能驅散那陣寂寞,桑妮亞在腦海裡的影像就更為清晰了。


她開始去學習樂理,幾乎都不外出在家裡彈鋼琴,工資除了用來買吃和請調音師外,剩下的都留給桑妮亞。


她知道桑妮亞有收到錢,只是沒有現身、也沒有說謝謝。






不打緊的,她對自己說,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戰爭的時候,生理上的需求遠遠比心理上來得重要,因為就算亢奮、開心,單靠這種情緒是活不下去,因為人的身體根本不是靠這個來維持機能。


或許這樣的想法用在已經和平的世代是過時了,但長遠來說,桑妮亞挨餓、工作累了的樣子是絕對不想見到的,加上真的沒有能為她做到什麼…










只要她幸福就夠了。



她用著這種情緒去彈奏鋼琴,不知不覺她不再哭了,反而內心湧著一波波的暖流,心跳時而加快,腦袋一直出現跟桑妮亞的回憶。


雖然艾拉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目標為何,可是她深信自己能撐過去,畢竟目前這樣的做法也是給桑妮亞的一種幫助。

















這些日子,調音師來了,又走了。


某個下大雨的休假裡,不知是誰用力叩門。


在沙發上睡著的艾拉,睡眼惺忪的拖著腳步去開門。




















「艾拉小姐,好久不見。」


看到熟悉的扶桑戰友,她才想到上一封收到的信,說因為受到莉涅邀請到歐洲,


在這之前來探訪一下,那時桑妮亞還在旁邊一起讀信,她很期待地跟艾拉提議各種的計劃來招待好久不見的朋友。


如果說桑妮亞在身邊的話大概會很吃驚,可是現在正值消沉狀態的艾拉不是很在乎了。







正當想說幾乎忘了要招呼這位戰友,這名扶桑撫子扔下更大的爆彈。














「對了,魯基妮和夏莉小姐也來了。我們在路上遇到的。」


「咦?」


艾拉往身後看,這二人不知道在何時跑進屋裡,並且在翻她的櫃子,一邊歡呼說有地方可以吃可以洗可以睡。






「雖然你們難得到來,但我現在只是想招待宮藤一人…」


「咦~?艾拉你怎麼能這樣絕情啊!」


「對嘛對嘛,我們順道過來拜訪你呀,我們原本是想要玩巴克霍隆!」



夏莉和魯基妮理直氣壯地打開罐頭的包裝、理直氣壯說著這樣的話。





「真…真是感謝你們…」


想到在午間補眠的計劃泡湯,還要招待三人,艾拉的疲累感直直爬升,光是想像就覺得可怕了。














「好啦,你們吃完就快走吧。」


即食罐頭吃完一罐又一罐,艾拉認為再如何好客、再如何要好的戰友跑到家裡來吃窮自己,的確不需要太客氣。



「我還打算在這裡睡…啊、宮藤麻煩你到廚房再盛一盤來,這個好吃。」


「喂、宮藤不准再盛。」


「艾拉你真無趣,別管芳佳和夏莉了,你該看看我,這裡成長了哦~我本以為你會揉我的胸部,誰知道你一直要趕我們走!」




「那個胸部就不必了。」


「艾拉小姐,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芳佳坐了下來,她沒有給夏莉多盛一盤,使得夏莉對艾拉做了個鬼臉。


當然魯基妮也順勢多做一次給艾拉看,明顯是挑戰主人家忍耐的極限。








「並沒有、你們這樣吃我真的會窮呀…」




不要問到桑妮亞…


我沒有桑妮亞也過得很好…


不要問到桑妮亞…


我沒有桑妮亞也過得很好…


不要問到桑妮亞…


我沒有桑妮亞也過得很好…


不要問到桑妮亞…


我沒有桑妮亞也過得很好…








艾拉在心裡面像是唸著咒語,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再想桑妮亞,被問到桑妮亞的事一定要保持緘默。


「你不像是生氣這個喔。」迷人的夏莉現在咬著湯匙,彷彿屋內一片烏煙瘴氣跟她無關的樣子。






「不管怎樣,你們這樣做就夠我生氣了,你們比上次見面時還更加野性。


我說那邊一點都沒長大過的羅馬涅人可以不去碰那個抽屜嗎?」










「唔…是說,桑妮亞不在嗎?」




果然會問起來…






「桑妮亞沒有跟我一起住喔。」


故作輕鬆的說完,還要記得淺笑一下,艾拉很努力。










「是嗎?那台鋼琴怎麼了。」


「那、那個我有在學習,所以你看到我錢都拿來買鋼琴就沒有多餘錢了,哈…哈哈…」




「喔,這樣喔。」


夏莉不再追問,艾拉鬆了一口氣。










突然-夏莉指著睡房喊道:




「咦-睡房牆上掛著的是桑妮亞的衣服嗎?還是穿那件嗎,真可愛!」


「她沒拿走嗎?」


話才剛脫口而出,圍坐餐桌的三人不約而同盯著慌張的艾拉…好像終於從陰謀家口中套出了驚天大秘密。
















「咳、咳哼…我重申一次,她是回去家裡住,因為這裡太冷了。」為了重振士氣,乾咳幾聲的艾拉想要為話題劃上完美的句號。


「現在是春天呀。」


魯基妮的一句答話使得艾拉感覺到將三人留下來住一晚是根本就是精神虐待的行為。



「你們快去洗澡吧~然後給我早點睡覺去!」


艾拉丟下客人趴到玄關的沙發上睡覺,燈還是亮著。至於睡房裡的床,她不管了,明明應該叮囑無禮的客人們不准上去,但是剛才又想到桑妮亞的事,不想管了。








好累,真的不想管了。














因為有了三位客人使屋內氣氛大為不同,加上心情不好,艾拉半夜爬起來。


眼前的昔日戰友呼呼大睡,以往501隊回憶的味道愈來愈濃烈。



她小心跨過睡在地上的人,到廁所洗臉時才發現客人沒有逕自跑到床上睡,都是乖乖的睡在地板。


洗過臉,套上薄外套,在二樓從沒擺放任何傢俱的房間眺望窗外的風景。






雨早就停了,沾了水滴的世界是一片寂靜,


她聽到身後輕輕的腳步聲,原以為會是芳佳,轉頭看去卻是夏莉。














「一直以為你真的只會惡作劇啊…」


想到她們安份的跟著睡地,之前的不快都被消除了。






「哈哈,不是跟你一樣嗎?雖然你大多數都只對桑妮亞表現出這樣的一面啦。」








桑妮亞嗎…?她會留意到嗎…?


每次想到即使交往以後抱持更大的不安就會質疑二人之間的交往是不是艾拉自己單純的一廂情願…












「你們的領取書得放在同一個信封的事,可是魔女之間的八卦啊~」


艾拉抖了一下,這是本該高興的事,偏偏現在才知道,愈是要想成很高興的事,心裡就愈難過了。








「那個怎麼能算是八卦…笨蛋…用不著特地提醒我呀。」


「不行~這我一定要跟你說的,因為我和魯基妮明天又不知道要到哪裡去了,現在我們看到路就開車去的,再一次的『關照』可能是好多年以後啊。


算了、這樣的生活還滿自在。」




旁邊高大的少女一臉滿足的,記得今天二人還為了找到地方睡覺吃飯而歡呼了好一陣子。






「你就很喜歡欺負我嗎?!是說…那樣的日子不辛苦嗎?」艾拉的聲線漸小,「既吃不飽也睡不好…」




「那是喜歡的事。如果不用付出,只要伸手就能得到的那就不叫幸福啦。」


夏莉想到什麼,話頓了一下。


「因為這樣得到的就不會去珍惜呀。當然,給我的話,不用付出就有幸福就最好了,我一定會很珍惜的,哈哈。」






艾拉動搖了,



一來是這隻野兔子根本不曾在她面前說過如此正面的話;



二來,那句話好像重重敲打她內心的某一道牆。
















夏莉偷偷瞄了正在沉思的艾拉,非常刻意地打了個哈欠。


「我該睡了,艾拉你也快點回到床上去吧,沙發可不是用來睡的。」



意有所指,艾拉心情輕鬆了點,用平常不太正經的語氣回道「地板也是」。








這道風景,她想再看久一點,想要再想起關於桑妮亞的事。












她在桑妮亞離開以後,沙發為床,睡房裡的床不再在上面睡過。


她本想過是因為早晨起來,旁邊卻是冷冰冰的被單,會叫她一直振作不來吧。


然而音樂學院的練習到很晚、沒有去接桑妮亞回家的時候,如果覺得睏,艾拉都是睡在玄關的沙發上。






記得在無數次桑妮亞勸她下次應該到床上睡的當中,艾拉只是支支吾吾說:


「在沙發的話桑妮亞回來就能馬上醒來了,回家看到有人在等待的話,被夜晚包圍的寂寞感總能夠驅散一點點吧…我想…」










這一刻她竟然發現自己忘記了那時的桑妮亞是眼泛淚光的。



現在想來,在毫不自覺的情況下持續睡在沙發上,是打從心裡、一種天生的使命感使然。











不過,只要一想到要去對桑妮亞道歉,希望她回到身邊。


接下來她要過的日子卻不敢期待,如夏莉所說也是有不用伸手就能得到的幸福,這是她最希望交給桑妮亞。








自己失敗連連,與其讓桑妮亞擔心操勞,倒不如維持現況將每月的工資寄她還好些。








她可以去用這筆錢完成自己的夢想,她可以去深造音樂,她可以去開音樂教室,她可以放心地完成自己的夢想。


只要是桑妮亞所希望的,她付出一切也可以,因為她想要去保護這個人。












回憶持續不斷,因為二人常常在晚上──尤其是寒冷的夜裡數著天上的星星,然後換上厚衣服,走到屋子前的空地,看著數不清的星星,聊著很單純又單調的話題。


好像當時每一句話都記下來,都盡是一些無聊話──當天買的麵包很好吃、下次去接桑妮亞下課的時候要給她作什麼樣的三明治讓她回家吃、湯的味道似乎有點濃…



真的非常地無聊,千篇一律的,可是每一句話對現在的艾拉來說是一種心靈上的支持。



如果某天她再也記不起這些來,那就是她垮下來的時候了。






所以,即使有多難過,她都會偷偷地回想起來,直到她理性的思緒發現了,才趕緊將回憶收起來。






顯然──現在有理由讓她的理性接受了。













「艾拉小姐…桑妮亞她真的離家出走了嗎…?」


雨後的晴天,借宿一晚的三人要出發了,大家送芳佳到車站的途中,芳佳小聲在艾拉耳邊問道。




這下艾拉也沒有強烈的拒絕,只是輕輕點點頭,嘆一口氣,因為在這個總是對每件事都勇往直前、努力萬分的扶桑少女面前,說著氣餒的話總是會被糾正過來。



「沒問題的!」芳佳大力拍打艾拉的肩膀。「不管發生什麼事,她一定會像那時候默默等待你,到最後一秒也是。」








那件事嗎?


大概是說跟桑妮亞二人在宇宙討伐異形軍吧…






「如果沒信心,我會幫助艾拉小姐,在你後面推一把!也相信桑妮亞吧。」


「喂喂…你講得有夠大聲,看看前面那兩個麻煩傢伙又回頭竊笑了。」


的確走在前面的兩位魔女都不懷好意的偷看、或者是從剛剛開始就偷聽她們的對話。








「不過…雖然亂七八糟,可是我好像想通了什麼。」


「亂七八糟是指什麼?」


「很多方面。但詳細就不說嚕。」


「我會再來的,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吧,跟桑妮亞。」


坐到車廂裡的芳佳將窗戶推開,探頭跟送行的艾拉這樣說道。






艾拉又嘆了一口氣…




「你不是說快要從醫學院畢業嗎?到現在連人話都聽不懂啊…不過-」


「不過什麼?」


「火車要開了。」










謝謝。




艾拉心裡由衷感激。












火車出發後,夏莉和魯基妮這對母女組也開車離開了。














看到車尾放著二人剛在車站附近的商店買來、


聲稱非常適合巴克霍隆的禮物正一點一點被風吹得從袋子裡冒出來,


粉紅色像是衣袖的物體隨風飄揚。















艾拉不禁為那位嚴守紀律的傑出軍人祈禱。





開了一小段距離,夏莉跟魯基妮小聲對數,然後大聲喊道「下次幫我們占卜-!」就加快速度,揚長而去。



難怪早上收拾的時候發現很久沒用的塔羅牌有被移動過的行跡…果然趁主人家不為意的時候又翻箱倒櫃過了。





















突如其來的借宿、不像探訪的探訪、亂七八糟的人和心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回到再次變得冷清的家裡,心裡面卻是有著難以言喻的感覺。




是鼓舞的、積極的。就似許久沒用的飛行腳被用力洗刷過,在天上暢快地飛翔。








「沒這麼噁心啦。」感覺到自己想法竟然變得像那個芳佳那樣進取,艾拉苦笑了一下。







接下來…




她決定要先處理好睡房的事。








才剛進到房間,看到桌子積了有五毫米厚的塵埃,感嘆有半年都沒進房間。



「那不就變得像魯基妮那樣誇張了嘛。」




她說著,邊想伸手去處理時,發現情況比想像中嚴重,


不僅僅是書櫃和書桌,就連每一本書都積著灰白的塵…





她本想要在上班以前完成,但看來要好好處理還得花上一天的時間…可能還要更長。


小跑步到工作的雜貨店請假,熱心的老闆還請她加油。





滿腔熱血的她回到房間以前馬上又消沉下來,腦袋動著過時的鬼主意──早該要那三人留下來幫忙打掃嘛,還讓她們白吃白喝了。




想到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這也是自作自受,即使不睡在床上,也應該要好好打掃房間。








因為這不是她自己的房間,是跟桑妮亞共有的房間。






因為她在那之後,都只重覆穿著那好幾件衣服,然後放在房間裡的衣服再也不碰了。


塔羅牌沒再去研究,更別說書櫃上相關的書。







此刻她自己覺得很奇妙,連自己的理性面上覺得桑妮亞回來的機會也不是很大,消極的理性面不知不覺被變得積極和充滿希望的本性打動。




好像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找桑妮亞了。




有這樣的衝動和想法,就是找不到能解釋的理由,她就只是單純想這樣做──她就只清楚這件事。





請假去打掃房間絕對是正確的決定。



因為每一拿起相片甚至是每一件物件,艾拉就陷入思緒了,然後用力搖搖頭,拿起下一件小心抹去塵埃,再陷入下一波的思緒。






艾拉發現她和桑妮亞的照片不多,501的團隊合照倒有好幾張。




自從住在一起後,也才那麼一張──






是在房子前的空地拍的,是搬進去的第一天拍的。




行李和傢俱都安頓好了,桑妮亞的父親用照相機以房子為背景,拍下了在房子前的兩人。






她們相視而笑,要不是收到照片也不曉得被拍下來。



房子是租的,沒有桑拿的房子,艾拉說要努力,將來要住在有桑拿、很大的房子。



桑妮亞只是笑了。




「這樣的大小就夠了,我們二樓的房間根本用不到。忍耐一下,很快我們就能搬進有桑拿的房子。」


「我們才剛剛搬進來而已。」


艾拉也笑了。








快門就這樣捕捉到這個瞬間。




每當感到沮喪的時候,艾拉總會從抽屜抽出這張照片,裡面的桑妮亞是笑得那麼的開懷。






現在重新檢視,只是更加的想要見到桑妮亞




對她說很「想念她」。



還有的是「對不起」。




















折騰了大半天,打掃的工作大致上完成。


艾拉洗了澡,回到房間環顧四周,彷彿回到從前




──在房間研究塔羅牌,讀完琴譜的桑妮亞會走進房間,側身躺在床上看著自己專心研究的樣子。



有時候專心到沒能察覺得到,當發現她的時候已經睡著了。


走到床邊給她蓋上毛巾,準備比較豐富的晚餐,好讓桑妮亞能夠多睡一點點。









艾拉手上正拿著塔羅牌的書,漫無目的翻了又翻,她想占卜。



她在占卜以前對自己說,明天就要去找桑妮亞了,一定要去找,占卜只是無聊才做的事。



──這樣的想法跟意識到精神過於緊繃,只要沒在桑妮亞身邊就能放鬆下來一樣悲哀。








不管怎樣,她排列好塔羅牌,深呼吸一下。














將其中一張翻開──




















「是戀人…!」艾拉並沒有馬上解讀,但是她對這個字眼異常的敏感。










不過她發現這張戀人牌對比起桌上其他幾張較新,像是剛買回來的樣子。


不察覺還好,一發現了後就覺得整副塔羅牌都有問題。






好大部份都是剛買回來的樣子,不像是被塵埃長期黏附的狀態,而且在手上的重量跟平常大不同,即使她有半年沒再去碰過塔羅牌。



數一數還多了五六張…


想要翻開來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發現塔羅牌都被換成了「戀人」。












「她們真的曉得塔羅是怎麼一回事嗎…」


儘管艾拉表現得很無奈,心裡面卻很感激那兩個一直在翻亂她家的惡作劇大王。












同時理解為何充滿塵埃的房間只有塔羅牌是乾乾淨淨的了。



她翻看每一張圖案一樣的塔羅牌,笑想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勁將牌湊起來,每一副牌組才一張戀人…






正當佩服夏莉和魯基妮的心思時,她發現底下的七張又是另一組同樣式的牌。








































「愚人」




















「別只作字面解讀啊!!!」



艾拉生氣的大叫,劃破寂靜的晚上。




















拿出特地收好的一疊領取書,然後給鋼琴蓋上絨布就出門了。


有過之前的經驗,她確信是有著什麼相性不好的理念存在於領取書和郵筒當中。


沒差,反正她都要親自交給桑妮亞。



雖然她有想過將領取書放到家裡,跟桑妮亞說「你的領取書還在家裡,來回到我們的家裡去,那裡有你的東西」,


可是總覺得是抓住對方的把柄,亦帶點威脅成份,完全將立場倒轉,而且對方聽到絕對會更加生氣。


想到這種可能性就馬上將領取書塞到袋裡去。


其實兩個小鎮相隔不是很遠,走路去的話大概要一小時。


之所以搬到隔壁的小鎮,單純是看上了那間房子,桑妮亞很喜歡的樣式。


桑妮亞說過這房子的設計和她小時候住的很像,樸素的外觀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在幫助桑妮亞跟雙親團聚後的好一段時間,艾拉受邀作客住上了好幾個月。


那是在小鎮比較盡頭的位置,桑妮亞說這房子比以前小一點,可是比以前更加溫暖。






午飯後,桑妮亞出門上課,


她的母親總會拉著艾拉要她講索穆斯的事。




如果桑妮亞的父親在家裡的話,總是看到他坐在客廳椅上,


一臉認真地拿著上下反轉的報紙,偷偷聽著妻子向艾拉打探對桑妮亞相關的事情。




那是桑妮亞的母親故意做出來,她覺得很好玩,


既能看到艾拉害羞得胡言亂語,又能看到丈夫看不過艾拉不乾不脆的態度卻為了保住尊嚴而強加忍耐。













腳步逐漸接近小鎮,艾拉開始緊張起來,手探進袋子裡,輕輕握住領取書。


用力深呼吸,然後踏進小鎮。










沿著石塊大道經過一列又一列房子,來到了用白色木欄柵包圍的房子。


艾拉昨晚就假設過有好多可能。她覺得她不太可能輕易地見到桑妮亞。





然而桑妮亞就站在屋前,和她的母親為新建的花圃佈置。







第一時間想到桑妮亞並不喜歡日照,下一刻卻發現她站在院子大樹的影子下。


天氣有點熱,看到有點勉強地要接過母親手上的植物,雖然有點心痛,但是這般努力的桑妮亞,讓艾拉只能靜靜站在大路的對面看著,不敢打擾。


直到桑妮亞轉身,發現艾拉的身影,到視線彼此對上了,艾拉才意識到她是要來將多日的感受和歉意向桑妮亞一一表白。



只是她僵住了,腦袋時而轟炸、時而空白,抓不住任何一根思緒。


她們不知道站在原地多久,桑妮亞的母親好奇朝桑妮亞的視線看去,然後對艾拉揮手。


















熱氣從杯中冒起,桑妮亞的母親將兩杯熱茶放到兩人的面前就借故離開了。







艾拉從進入屋內開始就完全不敢直視桑妮亞。


該稱讚桑妮亞今天白色的連身裙很漂亮作開場白,還是單刀直入道歉,艾拉很努力盤算,但又決定不了。


手伸到袋子裡握住了領取書,腦袋好像慢了一百萬拍才想到還可以給她領取書。












她將好幾份的領取書擺在一疊,推到桑妮亞面前。


「這些是半年來…軍方寄過來的領取書…補…補助金…」


心裡面狠狠咒罵總是說不到動聽說話的自己,身體怕得發抖了。






「那個…我原本想要寄給你的…可是…一直都寄不出去…原因很蠢的,所以就…不要問了…」


低著頭的艾拉根本不知道桑妮亞正用什麼樣的表情去看她。是憤怒?還是不悅?



她聽到了手握住一疊紙的聲音,應該是桑妮亞將領取書收下來,握到手上了。

















「這半年來有好好吃飯嗎?」


這些空虛難熬的日子,總是懷念這道柔弱聲線,現在是真實的面對了。








艾拉好想說「有,但是更想跟桑妮亞一起吃。」,哪怕是簡單一句「有」也好,偏偏就是說不出來。





想到自把自為二度傷害桑妮亞有要被罵的準備、


設想到桑妮亞的雙親一定是將桑妮亞的房間維持原狀等待她回來休息,而要好努力好努力將桑妮亞帶回家的準備…
























原本糾結的問題是這樣的簡單。










眼淚像缺堤一直湧出來,沿著臉龐流下,大顆的淚珠掉到茶裡去,桑妮亞見狀將杯子拉開。


艾拉只是用力點頭,擦過眼淚的衣袖濕了一大片。




臉頰因為哭泣而漲紅了。















這一次又搞垮了嗎?







好想親口告訴她,這半年來是有多麼的想念她。


好想再喝桑妮亞煮的濃湯。


好想再聽到桑妮亞彈奏的鋼琴。







希望她能回到我的身邊。






即使是工作不順利,才能沒能夠發揮,我都不會再放棄,因為我好想親手將幸福交到桑妮亞的手上。





──如此的話語在腦海裡大力迴盪,眼淚卻止不住,一直在抽泣說不出話來。











好丟臉…


特地來見到桑妮亞,只是說了兩句沒有意思的開場白就開始號啕大哭了…








我才不是想說那些話。


有更多更多的話我好想說。




























「抱歉,如果我當時表明立場的話,或者艾拉就不用哭了。」




桑妮亞走到艾拉的旁邊將她抱住。



艾拉只是用力的搖頭,然後又是一陣抽泣。









「不打緊的,現在不用勉強…你想說的話,我會一直等…包括『那句話』…直到你說了…我會再等艾拉的下一句話…」


艾拉只是將桑妮亞抱得緊緊,沒有再說任何話了。


























就在艾拉學習了用平常心去處理的那個冬天,窗外正飄著雪片。


地上的雪厚道蓋過小腿肚。




桑妮亞喜歡的曲子已經演奏完了,坐在壁爐前的艾拉突然想到春天的事。








「哪天我們提起那天的事…你覺得將來的我們會怎樣看待?」



「很簡單的事情,很簡單的解決了,只是…」




桑妮亞坐到艾拉的身旁,惡作劇的將剛剛對方披在身上的披肩往自己拉,




「有點懊惱是作為等待艾拉的一方。」



看到艾拉有點驚訝的追著從身上滑過去的披肩,桑妮亞才肯放手,重新將它披在二人的身上。




「艾拉呢?」


艾拉將披肩弄好,想了想,尷尬而小聲的說,


















「這個很丟臉,不要說好了。」





「…艾拉…笨蛋…」


「咦?」








原本想假裝生氣的桑妮亞看著艾拉困擾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緊靠在艾拉的懷裡,二人看著火光漸漸熄滅,不知不覺地相依偎睡到第二天的早晨。






-完-





可惡別再叫我魂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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