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nder 于 2011-8-14 21:36 编辑
十一，路途
寒峭枯骨，萎树黄沙。疾风驾着一匹枣红的骏马奔驰在荒芜的大漠上，远方渐渐变为紫罗兰色的深邃，描绘出日照西方变得柔和的颜色，似悲似笑。但如此的景色都无法换得骑马人的一次瞬间的回眸。
无心停留，似风办疾驰的骏马追赶着不远处的青黑色剪影。
真是的，干嘛要这么快啊？还是菲特那马本来就是风变成的？
苦笑着看了看渐显疲惫的坐骑，疾风摇了摇头，努力摆正像是一滩水一般无力的菲特，不让这个身体也已经渐渐变得冰冷的少女从马上摔下来。
如果，不赶快找到可以处理这种毒素的人....
皱起眉，不去想最坏的结果。
一直盯着前方的湛蓝色眸子猛然发现一点苍灰色的光芒从远方的天穹隐隐划来。
疾风几乎是下意识地勒住了马，有些吃惊地盯着那点像是流星一般渐渐向自己飘来的苍灰色，而后，露出了一个安心而欣喜的笑容。
“来了吗？有点慢了哦。”
自言自语着，温和地看着逐渐变大，成燕型的光芒。
不多久，就可以看见一个银发蓝眸的小孩子御驾在一只没有实体的苍灰色金腰燕上，看见疾风伸出手使劲挥了挥，一脸欣喜若狂。
“小琳，好慢啊。”看着落在与自己视线同一水平的女孩子，疾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不能怪小琳哦！一路上那些自称‘圣驾’的人造体军队盘问得很厉害哩！我也是半躲半藏地避开那些人的！”小琳鼓起了双颊，露出一个孩子才有的天真。
“哦？抱歉了，原本应该好好赞叹小琳一番的，可是菲特的情况急需医治。”疾风指了指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少女，脸上换上了一层严峻。“其实你这么辛苦来找我是应该休息一下....但时间紧迫，得让小琳你再辛苦一些去镬商城向中岛医馆通报一声，我们必须赶过去。”
“啊。菲特殿下受伤了？”小琳身子探前，担心地看着紧闭着眼的菲特。
“嗯，似乎是中了一种毒，赶快去吧，抱歉哦，明明这么辛苦了...”疾风宠溺而无奈地看了看小琳。
“没事！小琳也希望菲特殿下能够康复呢！”
小琳拍拍胸脯，指挥着金腰燕就转过身。
“对了，既然都那么顺路，就帮忙叫一声骑着菲特的马的皇妃慢一点吧。”疾风勒了勒手中的马缰。“这家伙似乎觉得有些累了，有点跟不上。”
下方的枣红马很有默契的发出一声悲鸣。
“好的，要加油呢！”
小琳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嗖地驾着金腰燕向前划去了。
啊啊，真是一个好孩子呢。
对吧，琳芙斯。
疾风温柔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苍灰色，扬起一个有些落寞的笑容。
“呐，尤诺，疾风会跟得上吗？”看着身边的景物以一种过于快速的效度后退着，奈叶担心地对身后的少年说着，水晶一般的紫色眸子不安分地飘向了后方。
“啊，也是呢。”光顾着赶快离开的尤诺下意识地愣了愣，一用力，就勒住了马头。
青黑色的骐骥向后仰着脑袋，抬起蹄子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后稳稳停下了。
“等...”
“唔哇哇哇！怎么停下了！！”
奈叶还没说完，一阵叫苦的稚气声音就从后方传来，接着，眼角闪过来不及刹住而飞速划过的苍灰色。
唉？
奈叶和尤诺对望了一下，惊异地看着在不远处停下后又回过头的金腰燕。
接着，这只有些大过头的燕子就停在了他们跟前，驾驭着它的是一个不出十岁的小女孩，湛蓝色的眸子像是疾风一般灵动清澈。
“我是兵部尚书的八神疾风的家人小琳，请问是皇妃殿下吗？”
名为小琳的孩子率先报上了家门，一脸认真，让人不忍和她开玩笑。
“啊，嗯，我叫高町奈叶...”
奈叶回答着，脑袋竟然冒出了“会不会是疾风的孩子”这样的念头。
“疾风吩咐小琳先去镬商城的医馆通报，顺路告诉一声，请慢一点，这只马有些精力旺盛，疾风那有些疲惫了，如果这样跟下去会走散的。”
当然，中间的附加成分却是这孩子擅自加上的。
“啊，是吗。”
听见小琳管疾风叫疾风，奈叶显得有些发愣了。
不是疾风的孩子啊....
“那么，尤诺，就在这里等等吧。”确实，这是奈叶刚刚想要说的话。
“嗯，好吧。”尤诺点点头。
“好了，任务完毕，小琳先走了！”摆摆手，金腰燕一个跃升，成为天际一个小点。
看着渐渐被苍蓝色吞没的苍点，奈叶不由得感叹四只脚和翅膀的差别是这么大的。
或许，这一点连尤诺都没有发觉，其实奈叶很喜欢天空，更喜欢飞翔。
若昇的皇宫里没有天窗，从小就蹲在自己闺房学习琴棋书画的奈叶自然很少外出凝视天穹，即使是有时间，也不过是到后花园抬头看一眼青天。
可是，有着四角墙壁的衬托，她所仰望的，也只是装了框，像是一幅没有感情的画的蓝空而已。
真的，就没法看见真正的天空吗？
有飞鸟，有远方的云纱，还有遥远的微风。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孩提时代的她不可触及的愿望。
后来，尤诺出现了，第一次在她的央求下夜晚带着她越出围墙，来到城郊的田野上。
没有云，像是墨迹一般的夜空上闪烁的是点点的星光，温柔得像是陌生的抚摸，来自遥远地方的眼睛。
奈叶坚信着，在那一晚，她听见了一阵似乎从天穹落下的歌声。
至此，那些暗淡而明亮的星光照亮了我整个童年。
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接着，疾风在他们身边勒住了马。
“啊啊，追得真是辛苦啊...”抱怨一声，就和尤诺很有默契地一起纵马向前奔去。
奈叶偏过头，目光落在一直垂着没有生气的脑袋的金发少女身上。
紫色的眸子微微黯淡了。
为了避免追查和盘问，疾风没有选择回郊止，而是绕了一段比较远的路程。
来到郊外的一间客栈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远方沉睡的群山下闪烁着村庄的点点灯火，天上则是闪烁着如荧光一般的星点，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匆匆吃过饭，疾风就以旅行者的身份租下了三间客房，并且特地嘱咐店家在一间房里备上多一套床铺。
奈叶知道，那是必须用来照顾菲特的。
“好了，就这样分配吧，尤诺是男的，自己一间，奈叶一间，我照顾菲特。”疾风一拍手，过多的奔波似乎让她有些疲惫，原本灵动的蓝色眸子里也掩饰不住睡意。
“啊，疾风，我帮你吧。”尤诺很绅士地提出建议，似乎是不那么忍心作为唯一的男丁一点忙也不帮。
“....你这个笨蛋，照顾女孩的任务当然留给女孩才好啦，如果要帮菲特换衣服，换绷带这类的，你也不好插手吧。”疾风甩了他一个白眼。
“....”尤诺低着头不做声了。
“那，我来帮你吧。”一边的奈叶眨了眨眼，急忙对疾风说。
“啊呀，不用麻烦皇妃殿下了，难得有这份心意，但是治疗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疾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推着奈叶上了楼。
“你们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哦。”
“那，好吧，疾风也要注意休息啊。”看着明明就是尽显疲惫的兵部尚书，奈叶担心的说。
“好好~”
充斥着虫鸣的春末，夜晚的寂静可怖地包裹着狭小的黑暗空间，奈叶缩在棉被里，倾听着黑夜无休止的歌唱，窗外的星星似乎已经透过了半合的窗子，潜伏着进入她房间，没有一丝声息地在她耳边喧闹着。
寂静得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隔壁隐约传来疾风连续不断洗刷绷带的声音，随着夜色的深入越来越频繁。
奈叶听着若有若无的水声，担心得越睡越清醒，几乎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听觉，每一根神经都被隔壁的风吹草动牵紧着。
“唔...”
夹着越来越频繁的水声，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终于变为一声细微的呻吟。
奈叶几乎就是噌的一声从床上跃起。
不行，担心得睡不着了。
想着去看一看情况，房门就被轻轻敲了敲，而后，门外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
“奈叶，睡了吗？”
是疾风的声音。
“没睡，怎么了吗？是不是出事了。”
连忙下了床，开了门，奈叶就发现对方的眼里除了疲惫还隐约透露出了一丝慌乱。
“ 啊，还是麻烦先过来一下吧。”疾风将奈叶从房间里拉出，来到自己房间。
就像是奈叶预料的一样，疾风在不停地为菲特换洗绷带，不过，微微出乎意料的是，她准备了两盆水，一盆清澈如许，另一盆则是泛着淡淡的红色。
在不亮的烛光下，菲特仰面躺在床上，腰间已经被换上了一层新的绷带，但是苍白的脸色却泛着可疑的红晕，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病态的潮红，额上覆着一条湿了水了干净手帕，连同眼睛一齐盖在里头。
“刚刚我回来时就一直发着烧，真是高得要人命啊。”疾风脸色同样不好，关上门，看着奈叶将菲特额头的手帕拿下，放进清水里降温。“这样一直折腾了大半夜的，越来越离谱，治疗法术也不那么管用，这种事果然是我家那个医师才擅长哦...”
“是吗....可是，我也不会治疗法术....”奈叶皱着眉，将手帕重新放在菲特额头，焦急的神色流露出紫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那张泛着痛苦的脸。
“啊，不是这个原因的....”疾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奈叶奇怪地看着她，而后，身边的人就传来一阵细弱如蚊的梦呓。
有些惊异菲特露出这样悲哀的神色，她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了那红得可怕的樱唇。
而后，水晶一般的紫色眸子猛然睁大，奈叶僵硬在那里，几乎停止了呼吸。
全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她的细弱的呢喃。
“奈叶....奈叶....奈叶....奈叶....奈叶....奈叶....奈叶....”
一遍又一遍，无意识地。
“菲特啊，从发烧开始，就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呢。”
在一旁的疾风低低这样说了。
心里有一块地方渐渐湿润了，没有移开贴在菲特唇边的耳廓，奈叶紧紧咬着牙。
好痛。
莫名的感到令人窒息的心痛。
为什么....
菲特要叫奈叶....
为什么....
会如此痛不可挡.....
水晶一般的紫色眸子缓缓低下了，而后才轻轻坐起身。
被手帕覆盖着的面容看不出神色，几缕金发散漫地铺在潮红的肌肤上，微微随着少女沉重的呼吸起伏着。
“菲特....”
伸出手，轻柔地覆上了那滚烫的肌肤，奈叶温柔而痛苦地看着对方。
“我在这里。”
“奈叶....”
“嗯。”
“奈叶....”
“嗯....”
........
覆盖着对方面颊的手渐渐变成握住了那冰冷得吓人的纤细十指，情不自禁地牵过那苍白的手心，缓缓移到自己微合的唇边，印上一个淡漠如水的轻吻。
而后，看着菲特渐渐平静的睡颜，她复杂而温柔地笑了。
到底，我对于你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又或者，你对于我，抱着是怎样的心情的？
高町奈叶，现在真的是，认真考虑的时候了啊。
菲特，还有尤诺。
到底是比友情更加暧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还是直接就是爱情了呢？
“疾风，后半夜就由我来吧，你先去睡睡。”没有转过头，仍然看着菲特的睡颜，奈叶对着一直在门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疾风轻声说道。
“.....好吧，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哦。”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默许了对方的建议。
“嗯。”
疾风转过身，开门走出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她对着里头的两人无奈的笑了笑。
黑夜渐渐覆盖在她身上，褐色的短发在星光的闪烁下泛着微弱的蓝色光泽，转过头，踏入另一间房间，任性地没有让星光捕捉自己的眼眸。
虽说是朋友就应该全力支持对方的任性，可是呢，
爱过后的悲伤又不愿意让对方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