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遙到空的家繞過後跟空的關係莫名的好了許多，看得傑直歎出奇，並一直在抱怨空重女輕男，有了紅顏就不要藍顏之類的。但空因為事情太多了都完全沒有去理會。

這不，除了籃球隊的訓練上頭又來一個演講比賽的任務，雖然學生會的事情可以交給傑幫忙打理，但是她自己的學業和家裡的事總要管吧…就算當她是鐵人也不用這樣使吧…

習慣性地跑到操場的看臺上，看著那些在青草的氣息圍繞的跑道上揮灑青春同學們，發呆。其實這個習慣是最近才養成的，因為看臺背後就是學校裡最大的一片籃球場，一轉身就能知道那個在意的身影有沒有出現。

今天明明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回過頭去，但依然忍不住用餘光一次一次地掃視那個場地。

「唉…」空少有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讓自己煩惱的是看來還要加上這一件…

「幹嘛呢？像個老婆婆一樣地歎氣。」日夜想念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空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

偏過頭，那人真的在身旁，輕倚著看臺的圍欄，長了不少的黑髮在風中飄揚，那乾淨的容顏毫不知情地踩進空的心裡。

「嗯，剛好很多事都疊在一起了，做起來有些力不從心。」雖然欣喜，但仍未至於很明顯地表現出來。

「竟然有事能你難倒？嗯，能說來聽聽麼？」遙的吃驚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那是個連學年第一的成績都能拿的人。

空看了看天，這麼多年來這麼多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解決。即使有時是傑在背後暗暗地幫了忙，不過自己的心事也從沒向誰透露過。至少要讓那些小的看見的始終是自己堅強的背影，她一直是這樣想的。所以雖然面對著喜歡的人，但要將自己的心情坦白這樣的事，她好像很難做到。

遙也不說話，靜靜地站在空的隔壁，仰望著同一片天空。

「其實，那只是一個演講比賽的事。」許久，空終於開口了。或許，她已經克服了心中的不適，又或許，單純地組織好了語言而已。

遙依然靜靜地站著，看著空有些許愁色的臉，覺得有點不實。

「之前的比賽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最後一場的主題是——愛。」說完這句話，空又沉默了。

之前的比賽，儘是些關於社會，關於世界的主題，不論是哪個對空來說都不是難題。但是這個「愛」字，空真的理解不了。她自身畢竟不是與其他人走著同一條道路過來的，所以普通人擁有的許多東西她都沒有。

對於並非自身有所感有所想的事情發表什麼，都只會是空洞的評論而已。而且這個字讓她想起太多。從小就露面不多的父親，溫柔卻軟弱，只顧著父親的媽媽，或許那所謂的愛並不是從沒感受過，但媽媽走得太突然，那幼小的雙肩背負的太多，或許在體味到父母的愛之前她就被太多的東西侵蝕了。對於兄弟們，她更多的是負著一種責任感。因為自己是老大，所以自己必須照顧他們，所以這些事都必須做好。傑，他或許有些不同，她的身後總是有他支持，但他卻並不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一個。

所以，無論怎樣，她都無法理解愛，她都不知道無私的愛是什麼。

其實，這只是一場普通不過的演講比賽而已。可能是出於自尊，又或者是出於其他什麼原因，她很難接受自己連戰場都沒踏上就已經敗退。

雖然寥寥數語，但遙也能感覺到「愛」這個文字在空心中產生了多少困惑。愛什麼的，哪是這個年紀小小的她們能理解的東西……

「雖然可能起不了什麼作用，但，要不要試一下？」遙的話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去試著去瞭解一下愛是什麼。」

「啊？」空沒有意料到遙會說出這樣的話，「能做到麼？」

「不知道，所以說試下嘛。」

雖說是去找，但從哪裡開始遙也全無頭緒。於是兩人到圖書館去搬了一堆言愛情言親情言友情的書埋頭苦啃。又做了些去老人院和老公公老婆婆聊聊天，去幼兒園給小朋友讀讀書，去社區給人掃掃地這樣的事情。或許這樣的事情沒什麼作用，但用遙的話來說就是，既然不能從別人身上得到，那就試著去做一些看起來能給人關愛的事情，或許在這過程中能明白些什麼吧。

然後風平浪靜地到了演講那天，空連稿子都沒準備就上台了，開口第一句就坦白了自己並不瞭解這個主題，「但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我看到了一種很真摯的感情，無關金錢，無關名利，無關血緣。只是一種單純的感情，不吝於給予，不渴求回報，只要一個牽手，一句問候就足以體現……」

空的敘述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比那些空洞無物的長篇大論要真誠深刻得多。

空並不急於知道結果，一演講完就下台來找遙了。

「這些天，多虧有你在…那個…謝謝。」空知道遙一直在最後一排的觀眾席上為她加油。

「道謝什麼的，太見外了。不是很好嘛，煩心事解決了，你也不用老是擺著空婆婆的臉了。」遙用手把臉兩側的肉擠在一塊做了一個很醜的鬼臉。

「噗，」遙的鬼臉打破了剛才的氣氛，空不禁笑了出來。「啊！什麼空婆婆，我才沒有那麼醜呢！不，我才沒那麼老呢！」不過一笑又好像承認了「空婆婆」這個稱號，搞到空有點語無倫次了。

「嘻嘻，空慌張的樣子意外的可愛呢。」並不是空平時怎樣的嚴肅，而是空身上的一堆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頭銜讓人自動自覺生出疏離感。

「啊？」不知為什麼，空的臉上染上一層粉紅的顏色，「可愛什麼的…遙才可愛呢！」不自覺提高了聲量，遙和空自己都嚇了一跳。

經過這一下，空反而平靜了下拉，慢慢回到平時那自信從容的空。

「其實，我是為了一件事特地過來找你的。」空把笑容都收起來了，十分鄭重的樣子。

「嗯？什麼事？」基於這種態度，遙收起玩笑的樣子，以一種認真的心情回應。

「做我女朋友吧，遙」

話音落下以後，遙愣了在那，睜大眼看著空，空毫不退避地與她對望。畫面就此定格。

『演講比賽第一名——蒼空！』背後傳來比賽結果宣佈的聲音，兩人毫不在乎，不，應該說，沒有理會的空間。

『請得獎者上台領獎。』過了許久，主持人那千篇一律的台詞傳進遙的耳中。遙醒覺般站起，拉起空的手就往台上走。「叫你呢，還不走。」

空站得定定地，反過來拉住她。眼中毫無一絲退讓，她要她的答案。

遙看著舞台，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過頭面對空。

「可以哦。」為了讓自己堅持自己的答案一般，重重地點了下頭，認認真真地回答「嗯，我做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