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这卖相，不男不女……”静儿满心忿忿不平。

“他还说，天后让我去监视他的同时，也是在试探我，天后不会相信任何人。如果我真的去服侍……和他在一起了，天后会猜忌我，对付我。”

“还有呢？”

“她说，如果我向天后禀报，说与他难以相处，天后才会对我放心。”

静儿禀报之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寝宫里安静下来，

狄仁杰……他果然很聪明。

我靠在床头，我住她的手，道：“他说你不男不女，你很难过？”

静儿摇摇头，咬着下唇，顿了顿，忽然道：“天后，你，你觉得，静儿是不是不男不女……”

“怎么会呢？”我捏了捏她的手背，道，“我的静儿，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静儿泪光蒙蒙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叹了一声，道：“狄仁杰意志坚定，不跺于美色，以后，你不必再试探他了。”

静儿唇角扬起一抹笑，低头，蹭了蹭我的脖子。

“以后，你监视他，不要让他知道国师的事。”

静儿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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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道：“你去杀了狄仁杰。”

静儿吃惊的望着我，跪倒在地，“天后——”

我抬了抬手，止住她的话，“你答应过我什么？”

静儿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如果让他这样查下去，我们刺杀宗师的事迟早会被他查出来。”若是让那些反对我等级的臣民知道，朝廷又将掀起风雨。

静儿大声道：“那都是我做的，和天后没关系！”

我轻轻一笑，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傻孩子，会有人相信吗？”

她咬着唇不说话。

“去吧！”我留下她，转身离开。

静儿，你今天为了狄仁杰反对我的命令，明天，会不会为了下一个人，再次反对我的命令？

你长大了，再不是我的静儿。

这几天，我忽然又想起了萧淑妃，想起了她死前对我说的话： “我后为猫，使卿为鼠！”那神情，带着恨意，刺痛我的心。

“天后，天后！”

大殿外，随着焦急喧闹的喊声，御前侍卫匆匆跑来。

果然，只有静儿的声音才会让我静心。

我对旁边的左金吾将军丘神绩说道：“你先下去。”

“是！”丘神绩顿了顿，悄悄抬眼看我，忐忑不安的问，“天后陛下，还要不要继续查上官大人……”

我忽觉心神不安，心烦意乱，呵斥道：“滚下去！”

“是，是！”丘神绩急忙后退，摔在地上，有慌慌张张的爬起来，退出大殿。

侍卫匆匆赶到，跪下禀报：“天后陛下，不好了！御前上官大人身受重伤，正在大殿外候旨！”

啪。

朱笔折断。

“天，天后？”侍卫哆嗦了一下。

我哪里等得及宣召？

匆匆奔向殿门，看见静儿满身鲜血的倒在阶梯上，心如刀割。

“传太医！快，快传太医！”

静儿，我的静儿。

她握住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神烁亮光华，仿佛要燃尽最后的生气，“天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群，迟迟没有说话。

我忙喝退众人：“退下！退下！”

我紧紧的抱住她，望着她的眼睛。

“静儿不知，是否可以问天后一件事情。”

“说吧。”

“你这一生，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萧淑妃，想到了那句“我后为猫，使卿为鼠”；但下一刻，取而代之的是，静儿啧清澈深情目光。

我抚摸着她的脸，道：“有。”

我一生中，爱过两个人。只是，一个被我杀了，另一个，也将因我而死。

我的静儿，我本想，等国师消失，以渎职罪撤掉你御前侍卫的武职，让你做我的昭容，再也不去冒险。

但因为这皇权，因为这天下，我连你也要失去。

“只是，付出的代价很大。”

我十四岁入宫，从不敢相信别人。

但我不觉之间，相信了你。

帝王，本不该相信别人，但我，给予了你全部的信任。

“值得吗？”她眼角含泪，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用全部的生命询问，“值得吗？”

“值得。”

怎么不值得？值得的，值得的！

旁人都不值得，就算是萧淑妃，我也不曾动心。只有你，静儿，只有你只得。就算付出了不该有的信任，就算有了不该有的爱，也依然值得。

手中一松，她终于倒在我的怀中。

我痛彻心扉，抱她在怀，泪如雨下。

我失去了这世上最爱的人，我的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