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作者:紅色法拉利
更新时间:2008-11-07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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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楊兢要去泰山,她那皈依不知道是佛教還是道教的母親要求她去所謂的什麼還願。我實在不知道還願是什麼流程,克克也不耐煩解釋,就告訴我說白了就是旅游。我不過好心說了句“你一個人去不太安全吧?”就被抓了壯丁,克克堅決要求我同去。我一想到熱汗奔流攀登在泰山之巔的時候腿就忍不住哆嗦。協商的結果是,我們倆分頭去說動陳湛和寧海,四人行聽起來似乎要有意思的多。



於是現在我們坐在陳湛那輛紅色的寶來里面吃喝玩樂,一路奔往泰山腳下。根據楊克克這廝說的,還願必須虔誠,心誠則靈。怎麼虔誠法呢?就是不開汽車,不坐纜車,全憑一雙腳,從紅門到達玉皇頂。聽到這里的時候,我的臉呈現了彩虹色。一般人上山都是坐車到中天門,有力氣的就爬十八盤,沒力氣的就坐纜車,到玉皇頂看日出。就這樣還很多人堅持不了。照楊克克這說法,我們等於爬兩次泰山。



紅門前面,我坐在寶來的車前蓋上耍賴,“不爬!我還要我的腳呢,就算不要腳我還要我的鞋呢。從這爬上去,直接通知120拿擔架上山來抬我好了!我要上中天門!到了中天門我才爬!”



很不幸,沒有人理我。她們三個整理行裝,買票進山了。我看看無望,只好抓了件薄外套塞進背包,又提了兩瓶水,追趕隊伍去。黑燈瞎火的,再把我丟了。



因為要看日出,我們選擇晚上上山。泰山來過幾次,還真沒在晚上爬過,倒是也很刺激。我正琢磨是吃口香糖還是棒棒糖的功夫,面前出現了第一座建築。按照慣例,進去磕頭。



楊克克帶著她母親臨行前交給她的一捆高香,真的是一捆,有我的小腿那麼粗,一米長。俗語說的燒了高香難道就是說的這個?就這些,據說要是遇佛就燒的話還不一定夠,到了上邊還要買一些。克克扛著它,右手扶在前面,要不是她穿著粉紅色的小T卹還真像挑山工。我很不理解,她媽媽明明在圖書館工作,應該是持無神論的知識分子,為什麼會如此執著於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呢?



克克抽了拇指粗的一小把香出來,剩下的讓陳湛給她抱著,拿火機在點。我趁這個功夫到大殿里面去,在那個說實話有點臟的的蒲團上跪下,規規矩矩的磕了仨頭。一求父母康健,二求親友平安,三求——,三求寧海幸福吧,至於怎麼個幸福法,就看神仙的意思了。



我爬起來一回頭,寧海站在殿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克克舉著一把點著的香進來,從我身邊過去,繚繞的煙霧飄在我臉上,迷了我的眼睛。我扶著殿門,低下頭揉眼睛。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寧海不見了。



院子里的一根繩子上掛了個光線很暗的燈泡,弄得周圍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環境的原因還是什麼,我一下子慌了神。清修重地又嚴禁喧嘩,我壓低音量幾乎有些走了聲的喊:“寧海!”



“嗯?”聲音從我后邊傳來,我連忙回頭,寧海站在克克身后,揚起眉毛看著我。似乎在奇怪我干嗎叫她。我吁口氣,搖搖頭,



“沒事,我以為你跑哪去了呢。”說著就到殿外來,站在抱著一捆香的陳湛旁邊。陳湛笑瞇瞇的站在那,看克克和寧海在殿里面。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在巨大的神像下面的人看起來很是渺小,幽暗的燈火,肅穆的氣氛,濃郁的檀香混合出了一個亦真亦幻的場景。



開始的山路坡度很大,走起來比較省力。我們在那些賣紀念品的攤子上轉來轉去,很快就走了好長一段。手上脖子上掛了不少做工粗糙卻也有古朴美感的各色玩意兒。楊克克把那種寫著登泰山保平安的紅色布帶系在頭上,加上她扛了很長很大一捆香,我很想告訴別的游客我不認識這個神經病。她自己渾然不覺,非在我身邊轉悠,好像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一起來的一樣。



我這種逢神就拜的習慣還是鬧了笑話,在離山腳大約四分之一距離的時候,有一個比較大的院子,里面游客很多,不過大多數是些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香火旺肯定比較靈,我拉了寧海進去磕頭,居然在蒲團跟前排了隊。輪到我們的時候,我照規矩拜三拜。寧海不磕頭,但是會站在我身邊,雙手合十,微微欠欠身,也算對神仙恭敬些。我們拜完了往外走,看到陳湛和楊兢在院子里笑的前仰后合的。我很詫異,問克克:“你怎麼不進去燒香了?”



“我現在還拜不著這位神仙。”克克很費力的忍住笑。



我眨眨眼睛,轉頭看看那尊神,是個女神,還披著斗篷呢。為什麼拜不著?往下一看,一個小牌子立在神像底座旁邊——送子娘娘。



靠!怪不得全是老太太呢!我的臉立馬紅了個透,寧海也一臉尷尬的說我,“沒看清楚就亂拜,又丟人了吧?”



“你們倆還有這打算啊?”陳湛來了一句,話里有話。



我把手里的太陽帽扣在頭上,心虛的嚷嚷:“爬山爬山!再不走趕不上日出了!”



“你急什麼啊,大半夜的帶個帽子,小心看不清掉到山溝里去!”陳湛的聲音傳過來,我決定不理她。



慢慢的我缺乏鍛煉的腿開始發酸,呼吸也沉重起來。這一路大約隔500米就會有燈光,有燈光的地方一般就是某個景點,周邊有些擺攤賣東西的。11點了,我們停在一處比較大的休息處,準備吃夜宵休整一下。食物很單調,最精致的也就是加蛋的方便面,那鍋也不干凈,好在就直接用“來一桶”的碗,不然真沒法進嘴。寧海吃了兩口就不吃了,拿了一袋牛肉干嚼著看我們吃。過了一會她看見旁邊有一個**祠,說進去看看,站起來就進門里去了。陳湛咬斷嘴里的面條,沖我說:



“跟著她去!那里面烏七麻黑的,也沒看見有人,別讓她一個人亂跑!”



我一愣,扔了筷子就跑進去,看見寧海的背影進了殿門。我一直向前跑去追她,卻突然聽到她一聲叫,聲音不大,卻是透著驚恐,心一沉。



然后就看見寧海臉色發白的跑出來,一下子扑到我懷里,臉貼著我的肩窩,胳膊使勁抱著我的腰,“樂易!有個人!”



我抱著她,偏頭看她的表情,



“怎麼了?什麼人?”卻赫然看見她肩膀上有幾個髒乎乎的手指印,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抬起頭看過去。



一個穿著橘黃色道袍的老道士從殿門里出來,居然盤著長發,拿一根竹簽別著,跟電視劇里的人物差不多造型。可是臉上臟乎乎的,還有很多胡茬。混濁的小眼睛里射出很奸詐的目光。我朝他瞪眼,“你抓她了?”



“無量天尊!#¥•#—*(+#¥•#•%……¥•¥#•••!)*—*—(-_-!沒聽清楚)”



倒塌!怎麼跟拍電影似的?寧海也從我肩膀上抬起頭來,小聲地說:



“他剛才突然拉住我不知道要干什麼,嚇死我了。”



那個道士轉身進去,站在神像旁邊,指了指前邊的蒲團。我皺皺眉,看樣子他是要我們跪下拜神?我拍拍寧海,進去跪在中間那個蒲團上。寧海跟進來,站在一邊。她這一路一直都只站著敬神的。結果那個道士不依,指著我旁邊那個蒲團非要寧海跪下。我剛想跟寧海說讓她出去等我,結果寧海低頭咬咬嘴唇,居然徑直過來跪在了我右邊。我很驚訝的看看她,那個道士“叮”的一聲不知道敲響了一個什麼東西。



我和寧海直挺挺的跪那看著他,他閉著眼睛,嘟嘟囔囔似乎在念經。念了一會,端起旁邊一個粗瓷的陶碗,站在我和寧海面前,手蘸了里面的東西,在我們額頭上一人抹了一下,涼涼的,似乎是水。又從袖子里拿出兩個那種一路走來很常見的小布袋,繡了金色的絲線,袋口束了黃色的尼龍繩。給我們從頭上套下去。寧海的是紅色的,我的則是寶石藍。做完這些,老道士轉身對著神像雙手合十鞠了一躬,好像一個什麼古老的儀式一樣,感覺很神聖。最后我們在神前拜了三拜,拜的時候很虔誠,拜完了我才想,這算什麼?拜堂麼?私定終身?



我們剛站起來,吃飽了飯的陳湛和克克進來了,克克照例去燒香。那個老道士並沒有要給她倆也來一次那種儀式的意思,只是很沉默的站在旁邊。我還有點走神,下意識抬手摸摸還有點涼颼颼的額頭。將近午夜的時間,在陌生的祠觀里,面對一個有些神祕的老道士,這個情景事后想起來怎麼也有些恐怖,可是在當時,我的心里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一種出脫的寧靜。



臨走的時候我往善心箱里放了20塊錢,意思一下。那個老道士站在殿門口,看我們離開,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什麼的,神情看著也不那麼狡詐了。



寧海拉著我的手,一直沉默著。我捏捏胸前那個小布袋,里面有圓圓的好像硬幣一樣的東西。那個道士說不能打開看的,再說袋口也縫著,我把它放進T卹領子里面去,隔著衣服按了按。我本不信鬼神,可是這次卻出奇的敬重,那個東西仿佛一個信物,定下了我和寧海的未來。



下面的路程變成了體力上的鏖戰,我打起百倍的精神克制著困倦和疲累。到了十八盤的時候我的腳已經沒了感覺,完全麻木。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拽著寧海,她的呼吸頻率很高也很重,肯定累坏了。陳湛因為工作原因時刻在鍛煉,而克克已經是跆拳道黑帶三段,體力明顯比我要好一些,所以在前面帶路。我只需要悶頭跟著,還省些力氣。我們在台階上休息過幾次,山里朦朧著起了一些霧氣,加上汗,弄得露在外面的皮膚濕乎乎的,更增加了寒意。越往上氣溫越低,我把外套從包里拿出來,給寧海穿上。



邁上最后一級台階踏上天街的時候,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爬山的樂趣就在這里,爬的時候無論多辛苦,登上頂峰那一刻都會感覺到舒暢。來不及舒發一下豪情,一個噴嚏就提醒我趕緊辦正事。租了軍大衣,看看表,只有三點。大家決定去山頂的賓館睡一小覺。



開了個標準間,兩人一張床睡死過去,我都沒顧上看看趴在我旁邊的是誰。居然還會做夢,只是夢中也在爬山,辛苦啊!感覺剛睡著就聽到了手機鬧鈴的聲音,我嗯了一聲繼續睡,完全不知今夕是何處。然后就覺得有人輕拍我的臉,“樂易,醒醒!起來了,去看日出。”



“嗯!”我只答應,不準備動。



“快點了,再不起來來不及了,快點,聽話!”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寧海站在床前,俯身看著我,手在我臉上拍。看見我睜眼了就拉住我一只手,拖我起來。被強行拽起來,用涼水洗了臉漱了口,我披上軍大衣,跟她們一路跑著來到看日出的石欄跟前。



天還沒亮,一片黑乎乎的,連個太陽的尖尖也看不到。因為不是旅游旺季,人也不是很擠。陳湛和克克跑來跑去一會就不見了蹤影,寧海在一處石欄前邊站下來,手扶著欄邊,等著太陽出現。我從后邊貼住了她,手環過她的腰,以一個及其曖昧的姿勢待在她身邊。隔了厚厚的軍大衣,我還是感覺到她輕輕地抖了一下。



當那絲鮮紅從天邊扯開縫隙冒出來時,人群里爆發了歡呼。受大家的感染,我也很激動。寧海的身體向后靠在我懷里,我看著她的側臉,白皙的臉頰,小巧的耳朵,脖根處幾絲貼著皮膚的細發,忍不住輕輕叫她,



“寧海。”



她回頭看我,那雙深情的眼睛和潤澤欲滴的雙唇一下子映入我的目光,我想也沒想就吻了下去。



柔軟,濕潤,有薄荷潤唇膏的味道,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淡香。寧海的呼吸有些急促,涼涼的氣息扑到我臉上,更讓我貪戀她唇齒間的味道。我用牙齒去輕咬她的唇瓣,寧海悶悶的嚶嚀了一聲,似嘆息,似呻吟,讓我心醉神迷。把舌頭探過去,寧海退了一下又迎上來,投入的跟我糾纏。她有些生澀,卻很勇敢,在我的引導下,把我們第一個吻演繹得如此完美契合。



我有多久沒接吻了?不記得。我甚至要把那種悸動和顫栗忘卻了,卻因為寧海,又一次點燃了激情。我穿了軍大衣,立起的領子擋住了臉,周圍的人群沒發現我同是女子的事實,反而為我們的擁吻唿哨起哄,我摟著寧海腰的手愈加收緊,就讓巍峨的山峰和初昇的朝陽作為我們的見證吧!讓我把甜蜜留的更久一些。



回去的路上,我蜷在汽車后座,枕著寧海的腿補眠,似醒非醒之間,感覺一只微涼的手在我的臉上划過,撥弄我的鬢角,戳點我的眉心,我閉著眼睛笑起來。其實,我渴望這種撫触已經很久很久,皮膚的寂寞,一樣可以讓人荒蕪。寧海是那個驅走我的寂寞的人,我愛了她多久了?都不敢問這個問題。



我們確實默契,從泰山回來,誰也沒有提起和表明過什麼,居然開始了有模有樣的戀愛。我承認,我很不厚道,可是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讓我一本正經去跟寧海說“請問可以愛你麼?”還不如拿把菜刀殺了我來的痛快。要是讓寧海等那一天,估計火星撞地球我也未必鼓得起勇氣。好在,寧海不是計較的人,她比較相信自己的感覺,不需要我甜言蜜語。克克說的: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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