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嗎？」孀這樣問我　

「一直都存在。」我苦笑

「那…？」她挑著眉不解的看著我

「但我愛的，卻不在了。」我仰望著天空，訴說著無情的事實　

「抱歉。」她向我鞠躬已表示道歉的誠意

「沒關係。」我苦笑擺了擺手　

「放手了？」

「放不了。」我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包菸，然後抖出一根菸咬住、點火…　

「妳真的很愛她。」她流淚了

我點頭、不在說話。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距離那件事，也有十年了。

※※※※※※

『不准抽煙啦！』我搶走她的菸，然後丟在地上踩熄

『啊啊，我的煙啊…寶貝，別這樣啊。』她很心痛的，看著被我踩爛的煙

『拜託，這是為妳身體好耶…』我皺著眉頭、嘟著嘴

『只有這樣，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存在啊…』她又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根煙，然後咬住、點燃

『不要這樣說好不好…』我心揪緊了，向前抱住她

『啊啊…抱歉。』她緩緩的吐出煙，一手則是輕撫著我的頭

『不會忘記的，我相信。』我抬頭望著她

『嗯，不會忘。』

『那就不要抽菸了吧！』我又搶走，然後丟在地上踩熄

『啊、－！！寶貝，這跟那是兩回事啊！！』

『很遺憾的，她的腦部受到了損傷。』

『雖然現在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隨著時間，會越忘越多…』

『到最後、…也許連自己還有身邊的人都不記得…』她的主治醫師，無情的告訴我

那時候，原本是與她快樂的出遊，沒想到卻出了場車禍。

她為了保護我，所以替我擋下了，也因此我受到的傷並不多。

而她卻昏迷在床，腦部也受到了損傷…

『那麼，距離那個時候還有多久？』我壓抑著那不哭的心情，因為我怕一旦哭了以後就再也停不下…

『好的話，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忘。但是機率很小的，妳知道。』主治醫師苦笑

我也知道，不然他也不會這樣跟我說。

『壞的話，也許明天就會忘光了。』

『……我知道了。』

我轉身、離開，回到了她的病房。

心還是有規律的跳動著，這樣就好了…

還活著就好了…

就算妳忘記我，我也會再讓妳重新愛上我一次。

那時，我深深的下了決定。

『如果，我忘了妳…』

『妳不會忘的。』我堅定的說著

『但是我自己也害怕有這樣的一天。』

那時候，在極盡纏綿後，她將我擁入懷裡，問著她與我都害怕的問題。

『妳忘了我，我還是會讓妳愛上我的。』我緊握她的手，不想讓她知道我的不安，因為她…比我更害怕、不安

『啊啊，這樣對妳不公平啊。』

『愛沒有公平的。』

『還是說，妳的愛是這樣的呢？』

『也不是這樣。』

『妳…是誰？』

『我是妳最深愛的人。』

『我…？』她露出了痛苦的樣子，這不是第一次這樣問我了。十次以上有了…

但我仍然在她的身邊，因為我愛她。

『…對不起，我又忘了妳。』她流淚，走向我這，緊緊的抱住我

『不要緊…至少妳沒有忘記的太多、把我推開…』

『如果、…下一次，我又忘了妳，請妳離開，不要再待在我的身邊了…』

『為什麼…？』

難道我就不值得妳這樣依賴嗎？

『因為，妳待在我的身邊是痛苦的啊！』這天，她就像小孩子一樣，不停的哭

『我不痛苦，因為我愛妳啊！』

『不要拋下我…』

『不行！就算妳願意，我也不容許…』

『難道妳不愛我嗎？』我幾乎是用吼的講出這句話

『我愛、當然愛妳！』

『但是…我知道我這樣的狀況不止一次了…我不想妳這樣這麼的辛苦…』

『難道我不值得妳這樣依賴嗎？』

『不是這樣的啊…』

『我只拜託妳這件事，求妳答應我！』她緊抓我的衣服，衣服都快被抓破了

『嗚嗚…為什麼為什麼啊！！！！！！！』

『答應我，好嗎？』

『……我不會再讓妳忘記我！』

『如果…如果…真的又忘了，那麼我會推開妳…』

『謝謝妳。』

淚不停的流下，但是這樣的悲劇並沒有停止。

那天，我們哭累然後就這樣睡著了。

隔天早上，我睜開眼，卻看不到她。

當我著急的想外跑時，卻看到她坐在客廳那。

那眼神是多麼的孤獨又無助。

我流淚了…

『妳是誰…？』她看著我

『我只是一個…妳曾經愛過的人。』

我推開了，我知道連最後一個機會都被祂奪去了。

我按照她的希望，離開了。

『妳為什麼哭…？』

就算她忘了，她還是如此的溫柔。

『不見了、不在了…』

『什麼東西不見了？…我幫妳找，不要哭好不好？』

我苦笑搖頭：

『不在了…已經不在了，找不到了…』

我並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全部、全部都留在那。

但是因為擔心所以還是會往那裡跑。

但她的狀況越來越糟，忘的事情越來越多。

最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心好痛，真的好痛。

我幫不了她，真的幫不了。

在那之後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幫不了。

她還是一樣…

忘記了…

在那一年之後，我從朋友那邊得知，美國那有個手術，可以使她像從前那樣，不會在忘記任何事情。

所以，我帶她去美國動了手術。

成功了，天知道我有多開心。

但祂卻開給我一個天大的玩笑。

我走入她的病房，她是醒著，她以前的朋友也來看她。

她記得，所有的事情都記得，就如同奇蹟一樣。

我很高興自己並沒有放棄她離去。

所以，我也向她問了我的事，問她是不是也記得我？

『對不起…妳是誰？』

……哭了，忘了、…真的忘了。

『我…只是一個陌生人。』

我轉身離開，不敢再待。

她真的忘了我。

而我卻沒有能力，再讓她愛上我一次。

因為，恢復記憶的她，卻忘記了她是愛她的。

她認為她是愛他的，所以…

她跟美國的那個主治醫師閃電結婚，也生了個小孩。

我的心被撕裂，原來…

這就是她要我推開她的原因嗎？

因為害怕自己忘記是愛她，而不是愛他。

所以當自己不接受的時候，就會傷害到我。

原來…即使在最後一刻，妳依然如此的溫柔對待我。

※※※※※※

「妳愛我嗎？」我對著孀說

「嗯，很愛。」

「不要忘記我。」

「不會的。」

「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忘記妳。」

「謝謝。」

孀是與她相似的人，我很自私。

但孀卻包容這樣的我，我自己也知道這樣是不公平的。

但孀卻搖頭笑著與我說，愛是沒有公平的。

我笑了，開懷的笑了。

也許，這次真的可以和我現在深愛的她，一起走到人生的盡頭。

※※※※※※

好像有這麼一點的矛盾耶　囧？…